宴行止無視二人,直接牽着顧嬌娘的手離開。
北城不像邺京有宵禁,反而因着天氣漸暖,夜晚的城中比白日還要熱鬧。
顧嬌娘和宴行止都是第一次逛夜市,二人沒有想到市集的百姓很多,等二人擠進去時,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市集周圍攤販衆多,叫賣聲此起彼伏,很是熱鬧。
但他們二人容貌太過出衆,一出現便吸引了衆多目光。
北地女子多豪放,一路上有不少女子故意朝宴行止身上撞,但都被宴行止避開,有的姑娘甚至直接摔在地上,可即便如此,也無人嘲笑,隻覺惋惜。
顧嬌娘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原來美男的殺傷力,如此之大。
她目光幽幽地看着宴行止,歎息道,“我覺得你還是變成小七比較好。
”
宴行止挑眉,“嬌娘是在吃醋?
”
顧嬌娘擰着眉心,看着宴行止那張招蜂引蝶的臉,“我隻是不想在被人扔東西,往身上撞了。
”
那些女子不僅往他們身上撞,還會将手中的花以及各種果蔬朝這邊丢。
所謂擲果盈車應如是。
宴行止輕咳一聲,正要說什麼,忽有人攔下二人。
一名身着深藍錦袍,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北地男子雙目放光的看着顧嬌娘,上前道,“敢問姑娘芳名?
”
顧嬌娘看到來人眼中的驚豔目光,忽然覺得自己方才的話說早了。
“這位公子……”
“我娘子的姓氏為何要告訴你?
”宴行止淡淡出聲,語氣充滿威懾。
那男子一愣,這才注意到二人相握的手,神色尴尬道,“是在對不住,是我唐突了。
”
男子倒是也沒有糾纏,拱手道歉後,就趕忙帶着人離開。
宴行止目光幽幽,“現在嬌娘怎麼說?
”
顧嬌娘嘴角一抽,有些尴尬,她目光一轉,看到前方買面具的攤,忙拉着宴行止走過去。
“我還沒有戴過這種。
”顧嬌娘叉開話題。
宴行止寵溺的看着顧嬌娘,倒是沒有繼續方才的話。
面具攤老闆十分熱情,又見來的客人如此美貌驚人,趕忙熱情地招待,将自己的面具說得多麼多麼好。
顧嬌娘挑了一個猴子臉面具,宴行止則随意挑了一個鬼臉面具。
顧嬌娘看了一眼道,“挺襯我們殇王殿下的。
”
“……”
二人戴着面具在集市上逛着,竟似忘卻了所有煩惱,哪怕知道這隻是片刻歡愉,也甘心沉溺其中。
“公子,您看了許久了,不打算上去打招呼嗎?
”小厮詢問。
仲磊立在一間酒樓的窗戶前,他本是和朋友來此喝酒,剛想透透氣,便從窗戶看見下攜手而來的顧嬌娘和宴行止。
仲磊該下樓和他們打聲招呼的,畢竟他和嬌娘是朋友,但是——
“仲兄,看什麼呢?
”
身後有人走來,朝仲磊看的方向看去,隻看到來往的人潮,什麼都看不到。
“沒什麼。
”仲磊回道,“我隻是來透透氣。
”
“偶,咱們繼續喝幾杯?
”那人問。
仲磊收回視線,笑着道,“好。
”
他本該下去和嬌娘打聲招呼,但看到他們二人那般親密,心底便滋生出了一股嫉妒。
仲磊知道他不該嫉妒,因為早在宴行止出現在北地後,他便已經輸了,他的心思沒必要讓嬌娘知道。
最起碼現在,他不能讓嬌娘知道。
宴行止走了幾步,忽然擡頭朝不遠處的酒樓方向看了一眼,那雙深邃如海的鳳眸看不出情緒。
“怎麼了?
”顧嬌娘問。
“沒什麼。
”宴行止回頭,擡手指着不遠處的街邊攤說,
“餓不餓?
”
顧嬌娘摸了摸肚子,别說,逛了這麼久,肚子的确有些餓。
二人過去吃了一些東西,還給鄭娘子他們帶了一些。
等逛得差不多,顧嬌娘和宴行止才回到西北王府。
翟匡山已經修養得差不多,得知顧嬌娘和宴行止一起回來,他面色複雜,心中雖有不少話想說,可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罷了,隻要嬌娘喜歡便好。
顧嬌娘回來後将買回來的吃食,讓人拿給鄭娘子和晉莺,晉莺自是高興不已,但鄭娘子可沒有那麼好的心情。
她有心同顧嬌娘說些什麼,可每當觸到宴行止深幽的眼睛,便不禁閉了嘴。
夜色漸深,宴行止送顧嬌娘回屋,臨走前他傾身在顧嬌娘額前落下一吻。
“好好睡一覺。
”宴行止聲音溫柔。
顧嬌娘仰頭看他,看到宴行止轉身要走,她突然擡手拉住宴行止的衣袖。
宴行止垂眸看了一眼那隻蔥般的纖細手指,勾唇笑,“舍不得?
”
顧嬌娘深深看着宴行止,嘴唇緊抿,她心中突然有些不安,這股不安不知因何而來,就是看到宴行止要離開時,情不自禁地将人拉住。
“宴行止,你還未回答我回邺京後,如何解決?
”顧嬌娘道。
宴行止笑意不變,他将手覆在顧嬌娘的手上,傾身過去抱住顧嬌娘,輕聲道,“明日告訴你。
”
“好。
”
道别後,顧嬌娘回了屋,将手中的面具放在桌上。
那是一個猴子臉面具,看上去滑稽可笑,顧嬌娘看着也不禁笑起來。
今晚真是一個美夢,她想。
翌日一早,顧嬌娘醒來還有些怔愣。
昨晚的一幕幕在腦海中回蕩,仿若一場夢。
顧嬌娘知道等這場夢醒來,宴行止仍舊是高高在上的殇王,而她隻是一個罪臣之t女,他們之間看似沒有距離,實則隔着天塹一般。
他有他的秘密,而她亦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所以離開北地,他們隻會各歸各位。
即便如此,顧嬌娘心中還是存了一絲小小的幻想,她知道這種幻想不應該,但人心哪裡是那麼容易控制的?
“姑娘您醒了?
”含嫣和杏花進屋。
顧嬌娘點頭,二人服侍着嬌娘穿衣洗漱,就在這時,翟匡山神色匆匆地疾步趕來。
“嬌娘,殇王走了!
”
顧嬌娘正在描眉,她透過銅鏡看到翟匡山焦急複雜的神色,手中動作微頓,烏黑的眸子微微下垂,心中卻像是有什麼東西墜落。
她将眉筆放下,起身走過去,“義父,他是何時走的?
”
“應該是昨晚夜裡走的,他什麼都沒有留下,可是虎符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