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璃一身大紅喜服襯的人俊美無雙,遺世而立,隻是那張俊顔卻陰雲密布,周身籠罩着一股陰雲,可怖至極。
他手中捏着一封信,這信是顧嬌娘留下的,隻有短短數語。
‘蕭璃你個大騙子,憑什麼你幾次騙我,我便要嫁給你?
這次離開算是對你的懲罰,你若尋得到我,我便嫁你。
’
蕭璃捏着信紙的指骨泛白,周身一股低氣壓,讓一旁的肖墨和李冰都不敢接近。
“派出所有暗衛尋找王妃。
”蕭璃擡眼看着李冰二人,“若尋不到王妃,便不必回來了!
”
“是!
”
李冰領命速度離開,快得仿若在逃命。
肖墨輕咳一聲,安撫道,“王爺您莫要着急,或許王妃隻是同您開個玩笑。
”
這話肖墨說出來自己都不信,是以自己也無甚底氣。
蕭璃涼涼地看了肖墨一眼,肖墨立時渾身一凜。
“你覺得本王的王妃逃婚是一時興起?
”蕭璃幽幽問。
肖墨一時拿捏不準蕭璃的心思,畢竟作為一個男人,成婚當日,新娘子逃婚這種事,放到誰身上都是重大打擊,更何況還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他深吸口氣,緩緩道,“王爺,屬下覺得王妃逃婚或許不是一時興起,但心中有怨卻是一定的。
”
肖墨鳳眸沉黑,定定看着肖墨,冷淡道,“繼續說。
”
“王爺易容化名小七留在王妃身邊一事,可曾向王妃道歉?
”肖墨問。
蕭璃薄唇微抿了一下,嗯了聲。
肖墨了然,繼續道,“可是王爺之後又幾次易容,想來王妃十分氣惱王爺欺騙之事,所以心中有怨言也屬正常。
”
蕭璃目光沉暗複雜,“本王既已道過歉,且她也并未排斥本王。
”
肖墨笑了笑,“王爺,男女之間不排斥不代表可以原諒,況且王妃表面柔弱,實則内心剛強,屬下想王妃心中定然還是有氣的。
”
蕭璃擰眉,對于男女情愛他的确了解不多,他以為那晚嬌娘接受他便已經是忘記之前的事,所以理所應當的着人準備起大婚事宜,卻原來她心中還是有氣的嗎?
“本王明白了。
”蕭璃說罷轉身進屋,擡眼幻視屋内,四周皆是一片喜色,偏偏這屋内隻有他一人,落寞至極,就連窗戶上貼的喜帖看上去都凄清不異。
蕭璃第一次感受到孤獨,同以往的孤獨不同,這一次他的心仿若被置于寒冷冬夜,無人問候,無人憐愛,無人在意。
蕭璃垂下的深眸漾着複雜深邃的光,唇角輕輕扯動幾下,自言自語道,“我是大騙子,你是小騙子。
”
***
清河鎮。
天氣入夏,東街因是集市,是以行人繁雜,街道兩旁有不少擺攤地,也有不少商鋪林立。
臨近街尾有一間酒肆,大清早的酒肆外面就排了長長的隊伍,這些客人皆是來酒肆買酒的。
等酒肆的木門打開,客人們紛紛叫起來,“顧姑娘今日開張怎麼這麼遲?
”
穿着一身鵝黃衣裙的顧嬌娘,容顔俏美,笑容清甜,“大叔大伯莫怪,今日夫人身子有些不适,遂開張地遲了些,等會兒我給您多添些酒,您莫要生氣。
”
顧嬌娘長得這般貌美,整個清水鎮都找不出第二個,又這般和顔悅色,客人們也就不好在抱怨。
顧嬌娘動作利索地為排隊的客人打了酒,不多時,一名年約四十左右的婦人從内院走出來,見顧嬌娘忙碌忙上前幫忙。
“嬌娘,辛苦你了。
”
“夫人我一點也不辛苦,您還是回屋多歇息歇息。
”顧嬌娘一邊打酒一邊道。
“韓夫人,你是從哪裡找來這麼一位天仙般的美人兒,害得我們現在想喝酒都得排隊。
”
說起此事,就有幾人抱怨,可不是,自從這家韓記酒莊來了一位天仙美人兒,來這裡打酒的客人就多了十倍不止,整天得排隊。
韓夫人笑着道,“這是我的兒媳婦兒呢。
”
衆人大驚,瞪着顧嬌娘的目光充滿驚奇,“韓夫人,我們怎麼沒有見過你兒子?
”
韓夫人嫌棄撇嘴,“死外面了。
”
衆人,“……”
顧嬌娘全程淡定地為衆人打酒,等招呼完最後一個客人,顧嬌娘才扶着韓夫人坐下。
“夫人您頭還疼嗎?
”顧嬌娘為韓夫人揉了揉太陽穴,關心地問。
韓夫人握住顧嬌娘的手,笑意慈愛溫柔,“沒事,嬌娘你日日幫我打理鋪子,才是最累的。
”
顧嬌娘搖頭,“等過幾日我的繡莊開張了,就不能幫夫人,這幾日多幫一幫忙。
”
韓夫人歎息,顧嬌娘是一個月前來到清河鎮的,她見到顧嬌娘第一面便覺得面熟,等顧嬌娘說起幼年的事情,韓夫人瞬間想起顧嬌娘就是當年那個小姑娘。
二人十分投契,顧嬌娘也留下為韓夫人幫忙。
顧嬌娘來到鎮上沒幾日便租下一間鋪子,就在酒肆旁邊,等繡莊開張,兩家鋪子挨着,平日也能照應着。
“嬌娘,你一個人在這裡,我總是不放心。
”韓夫人憂心道。
顧嬌娘卻笑着說,“夫人在此地多年,我一個人為何不可以?
”
韓夫人張了張嘴,終是颔首,“嬌娘說的是,咱們娘倆相依為命,其他人來了也是礙眼。
”
正說着,便有礙眼的來打酒。
“打一壺酒。
”
是一道極清越動聽的嗓音,顧嬌娘應了聲轉身去打酒,入目便看到一個穿着月白直綴的男子立在那裡。
男子面貌俊朗不凡,氣質清貴,尤其一雙鳳眸幽深如海,看人時情意綿綿,十分吸引人。
他這般的俊美公子一進清河鎮,便引得路人紛紛朝他看,甚至還有人被他引到了酒肆。
顧嬌娘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酒壺,問,“客人要喝什麼酒?
”
“桃花釀。
”
“韓記酒莊沒有桃花釀。
”
“哦,無礙,我自己會釀。
”
顧嬌娘擡眼,“你會釀桃花釀?
”
“嗯。
”
“那你還來打什麼酒?
”顧嬌娘擱下銅勺,将酒壺塞過去。
男子沒接,“我特意去江南學了半月的釀酒術,學會了桃花釀,若是姑娘不嫌棄,我可在酒肆做工。
”
顧嬌娘瞪他,“酒肆不缺人!
”
“我怎麼覺得挺缺的。
”他走近幾步,握住顧嬌娘的手,聲音輕緩溫柔,“缺一個給姑娘幫忙的夫君。
”
“蕭璃!
”顧嬌娘咬牙切齒,“你自重!
”
蕭璃啧了聲,“我牽自己娘子的手,為何要自重?
”
“我又沒有嫁給你。
”
“可是我已經完成婚禮。
”
顧嬌娘大驚失色,“一個人怎麼完成?
”
蕭璃揚眉,笑意幽幽,“娘子便在我心裡,為何不能完成?
”
顧嬌娘臉頰羞紅,啐了聲,“臉皮真厚。
”
“嬌娘,我帶來自己釀的桃花釀,我們夫妻共飲一杯,可否?
”
蕭璃将腰間的酒壺拿下來,顧嬌娘望着桃花釀,唇角不自覺揚起來。
曾幾何時,她獨自一人在牆邊買了一杯桃花釀來喝,酒香綿軟,讓她記了兩世。
她接過酒壺,蕭t璃便順勢握住她的手,将人攬在懷中。
“嬌娘,忘記以往,我們重新開始,可好?
”
顧嬌娘擡眸看他,這是一張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面容,是蕭璃本來的面容。
這一次,他沒有騙她。
“好啊。
”顧嬌娘說,“看你本事,我不一定答應嫁你哈。
”
不遠處的韓夫人看着二人,露出一臉姨母笑。
蕭璃擁緊懷中人,二人額頭相抵,情意綿綿。
“沒關系,你不嫁我,我嫁你,左右我們緣分前世注定,今生總是要在一起的。
”
“前世注定?
我喜歡這個詞。
”
前世他們錯失彼此,卻又因緣分有過短暫交集,今生他們癡纏半生,終得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