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沒想到這女子回答的如此幹脆決絕,宴行止睨着柳嬌娘的眼眸倒是認真了幾分。
這女子同他以往看到的那些不是女殺手,就是隻知道哭的閨秀,倒是不同。
冰涼蝕骨的手柄抽離,柳嬌娘才籲了口氣,呼吸都是顫抖的。
宴行止坐回去,看着柳嬌娘渾身濕哒哒的,擡了擡手。
柳嬌娘微楞,便見肖墨笑眯眯走進屋。
“柳姑娘,在下帶你去換一身幹淨衣裳。
”
柳嬌娘驚訝擡頭,回過神忙行禮:“民女多謝王爺。
”
宴行止沒有應聲,亦沒有再看柳嬌娘。
柳嬌娘随着肖墨來到另外一間屋子,手中拿着下人剛送來的幹淨衣裳,才真切看意識到她和殇王的交易談成了!
“王府沒有女子衣物,這些府中婢女新制的衣裙,柳姑娘莫要嫌棄。
”肖墨态度極為和善。
“不。
”柳嬌娘急忙搖頭,真誠感謝:“多謝先生。
”
蕭墨笑望着柳嬌娘:“柳姑娘不必緊張。
”
柳嬌娘覺得殇王府的人和她相像的不同,不管是為她傳話的李冰,還是眼前這位先生,都十分和善,便是殇王也不是外界傳聞那般是個殺人惡魔。
待換上幹淨衣物,柳嬌娘也不敢多待,告辭後便離開了殇王府。
回去時雨勢已停,道路積水嚴重很是濕滑,但柳嬌娘一顆心卻很安甯。
宴行止答應她會護佑她,那麼就代表她不會像夢中一樣被送進甯王府。
至于和宴行止約定的半年為期奉上萬金,也不是她誇海口,半年做生意要賺取萬金的确不容易,但她有辦法。
回到柳府時,不遠處剛剛打了更聲。
她從後門悄悄進了府中,回到了秋月院,然剛走到院門口,卻見院外守着兩名婆子,而院内燈火通明。
柳嬌娘心底一個咯噔,知道定是有人發現她夜晚離府了,想到含嫣,柳嬌娘加快腳步走上前。
“呦,大姑娘回來了?
”
說話的婆子是正是白日替孟氏傳話的李媽媽。
她眉眼刻薄,眼睛朝柳嬌娘周身掃了一圈,見柳嬌娘衣裙有異,不禁諷刺道:“大姑娘好歹是大家閨秀,大半夜的偷跑出去,不會是私會男人吧?
”
厲王的婆子王媽媽立馬附和:“深更半夜不是私會男人又能幹什麼?
”
李媽媽一副苦口婆心模樣:“大姑娘不是奴婢說您,您怎麼能學外面那些娼妓的勾當,半夜私會野男……”
‘啪!
’
李媽媽後半句話沒說完,就被柳嬌娘扇了一巴掌!
“誰準許你這麼跟主子說話的?
”
柳嬌娘冷冷盯着李媽媽,寒聲訓斥。
李媽媽捂着被打的發麻的臉都呆了,素來溫和大度的大姑娘竟然敢打她?
!
“我可是……”
‘啪!
’
柳嬌娘反手打在李媽媽另一側臉上,直打的李媽媽眼冒金星,一張臉都麻了。
“主子面前也敢稱我,你是什麼東西?
如此不懂規矩,該仗斃!
”
李媽媽被打的瑟瑟發抖,發覺到柳嬌娘同以往不同,急忙跪地求饒:“奴婢知錯,求大姑娘恕罪。
”
王媽媽也跟着跪下去:“奴,奴婢也知錯。
”
柳嬌娘收回視線,一雙眸子沉黑如墨。
往日是她太過寬和,才讓某些人敢騎在她的脖子上拉屎,拿她的大度當軟弱,被羞辱了還要為他們找借口。
院内其他下人顯然聽到外面動靜,看到柳嬌娘各個都恭敬的跪下去,大氣不敢喘。
柳嬌娘目不斜視,提步步入自己的屋子。
屋中燃着蠟燭,孟氏和柳墨娘坐在外屋的圓桌旁,含嫣跪在一側,燭火映照下,可見含嫣面頰兩側紅腫不堪。
柳嬌娘看了一眼,臉色一沉。
“柳嬌娘!
”孟氏面色陰沉難看,厲聲喝道:“你給我跪下!
”
“深更半夜,你一個女兒家竟敢私自偷跑出府,若是傳出去,外人會怎麼說柳府?
你自己名聲壞了就罷了,還要連累整個柳府跟你丢人現眼嗎?
!
”
一旁的柳墨娘下巴高昂,一臉幸災樂禍:“姐姐,你不是向來守規矩得很嗎?
半夜跑出府……”
眼睛在柳嬌娘周身看一圈,一臉震驚,卻掩不住眼中的惡毒笑意:“姐姐身上的衣裙似乎是别人家的?
”
這話瞬間點燃了孟氏的怒火:“柳嬌娘你怎敢如此不知羞恥,簡直不要臉至極!
來人!
取家法來!
”
含嫣跪在一旁都急哭了,她顧不得臉上火辣辣地疼痛,生怕柳嬌娘受罰。
柳嬌娘迎着孟氏的怒目,忽然笑了一下。
孟氏都懵了:“你笑什麼?
我讓跪下!
”
“母親,我現在是連出府的自由都沒了嗎?
”柳嬌娘氣定神閑。
孟氏冷哼一聲,“當然!
你是柳家女,就不能随意出府!
”
柳墨娘惡劣道:“我看你是私會野男人了吧?
我說姐姐,你都快嫁人了,這若是讓被人知道,你還嫁不嫁看了?
你弟弟和妹妹的親事還說不說了?
你實在太自私了!
”
這正是孟氏最害怕的,萬一甯王知道柳嬌娘是個浪蕩的,怪罪下來可怎麼好?
“墨娘,你說得如此言之鑿鑿,是親眼看到我私會外男。
還是你自己很有經驗?
”
“你放屁!
”柳墨娘被說的臉脖子粗,怒道:“我當然沒有!
”
“既然沒有親眼所見,就污蔑長姐,是不是也該受家法?
”柳嬌娘氣勢不減。
柳墨娘氣的忙去看孟氏,孟氏黑着臉重重一拍桌子,怒斥:“柳嬌娘!
誰準許你這麼跟我們說話的?
”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連家裡的規矩都忘了!
”
她瞪向跟進來的李媽媽二人:“你們将這逆女給我壓到祠堂,請家法,重重責罰!
”
李媽媽心底正怨恨着呢,聞言登時來了勁兒:“是!
”
二人上前就要拉扯柳嬌娘,柳嬌娘定定看着孟氏,出聲:“母親,今日父親剛剛找我談話。
”
孟氏擰眉,神色難看。
“看來母親應該已經知道了,雖說我馬上要入甯王府,母親責罰我事小,可是若被發現,隻怕父親會生氣。
”
孟氏氣的額頭青筋蹦蹦跳,這個死丫頭是用甯王來壓她!
今個兒老爺是有交代,說過幾日甯王馬上就要來擡人,讓她好生照看着柳嬌娘,就是因為出岔子,孟氏才來秋月院,沒想到柳嬌娘竟然偷跑出去!
“好好好!
”孟氏咬着後槽牙,怒目瞪着柳嬌娘:“我就看看你進了甯王府有什麼好下場!
”
人肯定是不能動了,但孟氏吩咐人要扒柳嬌娘的衣服,查看她是否還是處子。
這對于一個閨閣女兒來說,無異是天大的恥辱。
柳嬌娘目光驟冷:“誰敢動我?
!
”
婢女婆子遲疑着不敢上前,孟氏氣的火冒三丈,就要親自扒柳嬌娘的衣服。
“母親今日若動我,我便撞死在這裡。
”柳嬌娘目光冰涼冷然,“母親是是要送一個活人去甯王府,還是送死人?
”
孟氏僵在原地,狠狠擰眉,總覺着柳嬌娘自從病好後像變了個人,已然快要脫離她的掌控!
她到底怕柳乾怪罪,隻能讓人退下。
孟氏恨恨想着,很快柳嬌娘就會送到甯王府,将來有的是她求自己的時候!
待孟氏要走時,柳嬌娘忽然出聲。
“等等。
”
孟氏惱怒:“你還想做什麼?
”
“含嫣是我随我一起入甯王府的,誰将她打成這樣的?
”柳嬌娘聲音冷靜,卻讓聽者懼怕。
孟氏狠狠皺眉,她怎麼忘了這件事了?
含嫣這賤蹄子長得還算不錯,老爺說讓人跟着柳嬌娘進甯王府一同伺候。
“誰打的?
”孟氏怒問。
一名婢女顫巍巍跪下去:“是奴婢……”
她正是柳墨娘身邊的婢女香兒。
“含嫣。
”柳嬌娘冷冷道:“她是怎麼打你的,你打回去。
”
“柳嬌娘你敢!
!
”柳墨娘頓時急了,香兒被打那不就是打她的臉嗎?
“為何不敢?
”柳嬌娘盯着眼前這個她從小到大疼愛的妹妹:“這些年你不經我的允許,多次責罰我的婢女,趕走我的人,我隻是以牙還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