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繁星蹙眉。
雲霆很也沉下了臉色,“我跟小星星不分彼此,我就在這裡,你想說什麼就說。
”
管赢動作輕而堅定的搖頭:“不,我隻想把話告訴她一個人,還是說......你害怕了?
”
兩個男人隔着一道玻璃隔空對峙,一個沉郁一個邪笑,偏偏面目一模一樣,看的時繁星心驚膽戰。
封雲霆先笑了一下,征求她的意見:“你覺得呢?
”
時繁星頓了一下,道:“那我......聽聽他想說什麼,如果還是說些不着調的話,我立刻就走。
”
管赢聽不到從聽筒以外的地方傳來的聲音,但他打量着時繁星和封雲霆的表情,還是猜出了她的意圖,罕見的沒有冷嘲熱諷,而是平靜的說:“你放心,我不打算挑撥離間,隻是也想給自己的事畫上句号。
”
說完,他便放下話筒,往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大有封雲霆不許他單獨跟時繁星說話,他就在這裡跟他們耗上的意思。
封雲霆沒了辦法,隻得長長歎出一口氣,将話筒遞給時繁星,囑咐道:“我在外面等你,有時候随時叫我。
”
“嗯。
”時繁星莞爾一笑,安慰道,“你放心就是了,這裡是監獄,他做不了什麼。
”
她目送着封雲霆被獄警推出去,坐在他剛剛坐過的位置上,手持話筒,淡聲問到:“這裡就隻有我一個人,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
“你不覺得生氣麼?
”管赢用與封雲霆極為相似的嗓音問到。
時繁星一聳肩,淡然道:“你都已經受到法律的制裁了,我沒有什麼好生氣的。
”
“我說的不是這個。
”管赢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追問道,“我想知道封雲霆做這些決定的時候,你在旁邊麼?
他如此輕易就原諒了我,難道你都不生氣麼?
”
時繁星笑了,她背對着從門外照進來的陽光,側臉被鍍上一層溫柔暖色:“我為什麼要生氣?
他做決定的時候是跟我商量過的。
”
歸根結底,管赢會走到這一步,都跟當年的孫振做的孽脫不開關系,既是如此,倒不如放過他,也放過自己,左右他已經傷害不到他們了。
管赢根本想不出時繁星這麼做的理由,更加疑惑的說:“我可是差點傷害了你們的孩子。
”
“我的記性還沒差到會忘記之前發生的事,隻是你的運氣還算不錯,他們毫發無傷,要不然我拼了命也會跟你同歸于盡。
”時繁星顯然是認真的。
“那你們這麼輕易就原諒了我,甚至還分給我那麼多的産業,都不會覺得對不起自己嗎?
”管赢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的世界裡,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是最基本的處世之道,他從來也沒想過要突破它。
時繁星見時間還早,索性耐着性子跟他講起道理來,她問到:“你有辦法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麼?
”
管赢嗤之以鼻,冷哼一聲道:“當然是沒有,否則的話,我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
”
“那就對了,既然改變不了,我為什麼還要記着?
”時繁星不僅釋然了跟封雲霆之間的誤會,就連跟管赢之間的仇恨,也能夠淡然處之,安然放下。
“往事不可追,我們能夠改變的隻有當下。
”她語重心長道,“與其抓住過去的事不放,倒不如放眼未來,要不然跟自我折磨又有什麼區别?
我現在隻想遵從自己内心的聲音,過好以後的日子。
”
管赢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以後?
從你口中聽到這種話真是笑死人了,你該不會是把自己當成布道的聖母,把我當成需要拯救的教衆吧?
”
“你誤會了。
”時繁星既然已經開口,就務必要跟他說個明白,她解釋道,“我隻是在以一個好不容易找到新生活的人的身份,告訴你自己的真實感受罷了,至于願不願意聽,就是你自己的事。
”
管赢仍舊是皮笑肉不笑,但目光已然不比先前堅定,他擺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無所謂道:“那你就繼續說吧,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能說出什麼花來,反正我現在也無事可做。
”
他對時繁星還算了解,知道她不是巧言令色之輩,本着閑着也是閑着的想法,聽了起來。
“我的話已經說完了,如果你還嫌不夠,那我隻能告訴你,人生還很長,十年其實算不了什麼,無論你是想把它用來籌謀,還是想把它當成難得的清閑度過,都不會對它有任何改變,唯一需要承擔後果的人是你自己。
”
時繁星打量着管赢若有所思的臉,沒有再出聲,而是在等他自己的回答,如果他連一絲松動也沒有,那這個人就是妥妥沒救了。
管赢對上她的目光,先是不住的搖頭,然後才驟然收聲,冷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我不要再記恨封家,恨封雲霆,對不對?
隻不過我沒有你這麼豁達,做不到也不想做。
”
管赢眼底泛紅,嗓音沙啞,是在竭盡全力維護自己這麼多年來都奉為生存法則的信念,如果放下仇恨就能一身輕松的生活,那他的堅持豈不是成了笑話?
時繁星見管赢心底已經動搖,面上卻還要做出堅定模樣,氣定神閑道:“那随你吧。
”
管赢一臉了然的諷笑道:“你啰裡啰嗦地說了這麼大一堆是為了封雲霆,對不對?
反正你不可能是為了我,真是感天動地的愛情。
”
“我誰也不為,我隻為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