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幟舟直到見到自己的車,才如夢初醒一般恢複了意識,他腦子裡亂得很,來來回回都是護工的幾句話,直到陳盼再度握住他的手,總算緩和些許。
“開車要注意安全,你不行的話,還是我來吧。
”陳盼的駕駛技術不算太好,但總比魂不守舍的人要強不少。
“還是我來吧。
”江幟舟輕輕搖頭,他勉強笑了一下,“我現在必須得有點事做,不然的話真不知道會不會當場瘋掉,還是說你忽然開始擔心我的駕駛技術了?
系好安全帶,不會有事的。
”
陳盼知道他是在強顔歡笑,實在是說不出寬慰的話,隻能是幫他導航,免得他心神不振,再用别的辦法進了醫院。
即便如此,在駛入市區的第一個路口時,他也還是險些跟一輛變道的轎車發生刮蹭,幸好他反應過來猛打方向盤,這才有驚無險的避了過去。
轎車司機怒不可遏的放下車窗罵道:“會不會開車啊?
轉向燈看不見啊!
”
“對不起!
我們有急事!
”陳盼連忙向司機道歉,又擔憂的看向江幟舟,“你真得還好麼?
不要太勉強了,心裡有事的話,不如說出來好了,開得慢一點,說得也慢一點,這樣會更安全。
”
江幟舟明明剛跟危險擦肩而過,心中卻毫無波瀾,仿佛是被突發事件給填滿了,他眼眶一濕,喃喃道:“對不起。
”
陳盼的安撫是有效果的,江幟舟的車速因此慢了些許,總算是有驚無險的來到了江女士所在的醫院。
這是陳盼第一次來這家醫院,也是她第一次見到江幟舟的家人,心情不由自主的變忐忑。
江幟舟走路帶風的沖在前面,她便竭力邁腿跟着,哪怕是跑得喉嚨發幹也沒停,直到來到江女士所在的病房,才總算停下來喘了口氣,病房裡站着醫生和護工,正在對病床上蒼白的人影說着什麼。
不多時,護工注意到他們的身影,悄悄給醫生打了個手勢,他這才走出來歎氣道:“你們來的倒是夠快。
”
“我母親她到底怎麼樣了?
”江幟舟再顧不上以往的禮貌,開門見山的問。
醫生表情凝重:“你也知道,她的身體機能一向不好,又有輕生傾向,入院之後,就連營養都基本是靠營養液和流食攝入的,這種情況下,最不能受的就是刺激,怎麼還帶人過來了呢?
”
陳盼察覺到醫生語氣中的責備,連忙往後退了一步,主動表示:“啊?
我不知道伯母不能見外人,我這就走還不行麼?
”
“你不用走。
”江幟舟笑容苦澀,“我不是跟你說過麼?
對她最有刺激性的人就是我。
”
“現在不是了。
”醫生沒好氣的搖頭,然後摸出自己的手機,翻到一個頁面遞過去道,“你們年輕人思想開放,這我都能夠理解,但多少也考慮一下父母的感受吧?
尤其她還是個病人。
”
陳盼湊過去跟江幟舟一起低頭看向手機屏幕,随即表情便凝固一般沒有變化了,面上皿色更是褪盡,想躲都沒地方躲。
屏幕上播放的是新聞界面,而且還是備受關注的娛樂版塊,雖然說的是陳年舊聞,但因為夠勁爆的緣故,還是在日盛集團的公關部放松施壓之後再次被播了出來,赫然是江幟舟跟她的绯聞。
隻不過绯聞中的她還是以“馮雲陽”的身份出鏡的,跟新聞一起出現的則是他們在遊樂場共同遊玩的場景,以及在餐廳裡接吻的場景,這下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江幟舟半晌才對醫生道:“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會跟她解釋清楚的。
”
“唉,這是你們的家事。
”醫生說完,繼續回去做自己的工作,等到一切結束,才跟護工一起離開,好讓江幟舟能夠獨自面對剛從昏迷中緩過來的江女士。
陳盼也想走,但卻被他反手攥住手腕,她試圖解釋:“我留在這兒,會刺激到她的。
”
“隻有你留在這兒才能把事情說清楚。
”江幟舟心情很是複雜的說,“我沒想到她還會在乎我的取向,從某種意義上講,這說明她還是在乎我的,對麼?
”
他語氣中隐含着小心翼翼的期待,明明都這麼大的人了,也還是想要向母親索取關愛。
陳盼心中生出無限的憐愛,答應道:“當然了,她是你媽媽,雖然後來摻雜了别的東西,但對你肯定還是有愛的,去吧,把事情解釋清楚就好了。
伯母這一輩的人一時間接受不了你的取向也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