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阮知意緊繃的心弦,驟然得到了纾解,她雖未明說,卻依舊對斂秋拂冬福身道謝。
斂秋拂冬二人,自然回禮,處之坦然。
慕晚吟救治完病人歇下來給蕭驚寒回信,她寫到小公爺的時候,驟然想起了宋雅筠,她也許久未見她了,此前蕭驚寒捎宋錦承的信進來,說宋雅筠在家敬香祈福,已經一月未出房門一步了。
她提筆,也給宋雅筠寫了一封信,不過她快寫完的時候,把杭清叫了進來,杭清以為有什麼吩咐,卻不想慕晚吟問他,“你可有什麼話要跟雅筠說的?
”
杭清渾身一僵,猛地搖頭,“屬下不敢。
”
他如今……不配做這樣的事。
“雅筠已經一月未出房門了,她哥哥說她是為我祈福,但我想,她應該不止為我,你若有想跟她說的話,自己寫下來吧。
”
慕晚吟起身把位置讓給了他。
杭清心中十分感激,可他握着筆,躊躇了半天,還是一個字都沒有寫。
慕晚吟不多問,消毒之後讓棂木送出去了。
宋雅筠收到信箋的時候,還跪在佛前祈禱,她手裡的佛珠撞出清脆聲響。
飄雪見她膝蓋跪的紅腫,心疼的扶起她,“小姐還是坐着看信吧。
”
宋雅筠起身坐了下來,她拆開信箋,在看到慕晚吟清秀字迹的時候,多日來的惦念和擔憂,都如同雨水一樣傾瀉了下來。
她眼眶微微泛紅,欣然道,“吟兒無事,她說如今雖忙碌,卻充實,也覺得她做的事很有意義,利國利民,她很自豪;
她還讓我也放寬心,等她忙碌完此事,便來見我,讓我莫要思念她太多,保重身子。
”
宋雅筠将信放在桌面上,珍惜的一遍又一遍看過,心中是無限感動的,她與吟兒縱然已有一月未見,可她們依舊互相惦念着對方。
她無法為吟兒做什麼,卻要珍重自身,她會好好保重自己,不讓她再為她擔憂的。
宋雅筠讓飄雪去拿些香來,她打開信封,又翻找了一番,随後有些失落。
她本以為,杭清也許會有一言半語捎給她。
可是,沒有他的字迹,吟兒信中,也一句未曾提到他。
他在裡面,可染病了?
每日,是否也像吟兒一樣疲累不堪?
她何時才能再見到他。
這些問題,在她腦中如藤蔓一般瘋長,連宋錦承敲門進來了,她也毫無察覺。
宋錦承瞥了一眼她被香灰燙傷的手,出聲提醒,“藥也不擦,想在手上留疤嗎?
”
宋雅筠蓦地被驚醒,她低頭看了一眼,“會擦的,謝謝哥哥。
”
“你以前雖敬神佛,卻從不信神佛,甚少去寺廟上香,如今,卻守着一尊佛像,日日叩拜。
”宋錦承起身走到佛像跟前,微微感慨。
宋雅筠看向佛像,眼神有些缥缈,“我以前能做的事情很多,可現在,我困在府中,幾乎不能再為他們做些什麼。
”
人在無助的時候,總會找一些事情,作為精神寄托。
她希望,神佛能保杭清平安,吟兒無恙。
宋錦承瞥了她一眼,自己也提起下襟,跪在佛像前,叩拜了一番,“我方才聽你說他們,你擔憂的不止宸王妃一人。
”
宋雅筠一直不曾與宋錦承細說過,如今他提起來,她有些緊張,卻也驟然放松了,“是,他也在那裡。
”
“可是今日剛去的?
”
“不是,他原就在。
”
宋雅筠的坦然,讓宋錦承眉頭擰了起來,“今日送進去的,方是與你門當戶對之人,若是之前就在……”
他話沒有說話,擡起看向宋雅筠的眸子卻幽深。
她當知道,門第不匹配,身份比她低太多的人,是不能嫁的。
“我知道,但哥哥,我心悅他,也唯有他。
”
宋雅筠很坦然的向他說明,眼裡的光芒,在提起這個人的時候,盛放的格外璀璨。
宋錦承有些訝異,他素知妹妹眼光高,可如今這麼高的眼光,看中了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人,還如此的堅持。
他輕笑了一番,“未來有些艱難,得看你自己的心意。
”
若是族中其他性子溫軟,未經曆風雨的妹妹,他做哥哥的得現在開始勸了。
但他親妹妹,從小見多識廣,雖為閨閣千金,膽識卻絲毫不遜于男兒,他倒是不用操這個心,隻是叮囑她,“若哥哥能幫得上,記得告訴我。
”
“嗯。
”宋雅筠點頭。
輪到她打量宋錦承,想起他剛才那一拜,才覺得有些不對,“哥哥,阮小姐也染病了?
她去吟兒那裡了嗎?
”
宋錦承扶着額頭,捏了捏眉心,“去了,她沒染病,但今日收到消息,她被阮流筝弄的吐皿了。
”
“什麼?
”宋雅筠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她又想了想宋錦承的處境,他難道不是與她同病相憐嗎?
他心系阮知意,但阮知意身份低于他,又無母族支撐,孤身一人,難以為繼。
飄雪拿了香回來,宋雅筠遞給宋錦承,現在他們兩個能做的,大概隻有多替安置房裡的人,祈禱一番了。
安置房裡,慕若顔和阮流筝自是無人替她們祈禱的。
可她們二人也閑的睡不着,阮流筝在盤算着,慕若顔雖為侯府千金,可看她今日這樣子,似乎完全不是慕晚吟的對手,被打的太丢人了。
她在思考,是否還要為她所用。
但慕若顔不給她這個機會,将她拖起來,便淡笑了一聲,“流筝妹妹,你也看不慣慕晚吟,不想讓她繼續在你面前耀武揚威了吧?
”
她眼神裡的陰狠,看的阮流筝有些害怕,她謹慎的點頭,“我雖然不想,可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她現在不僅是宸王妃,還是管着這裡所有人的醫官。
”
“是啊,所以你若病情加重了,她必須親自來治療你。
”慕若顔眼底閃過一抹冷寒。
“病情,加重?
”阮流筝尚未明白過來,慕若顔便摘了她的面罩,拿出一條手帕,捂住了她的嘴,“妹妹咳嗽了,我替你擦擦,明日這手帕,你也要擦到慕晚吟身上才行。
”
“唔……”
阮流筝毫無反抗之力,待她看懂了慕若顔眼底的陰狠,才仿佛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