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嬌娘發懵地看着扁鴻,擡手撫了一下眼角下那顆嫣紅的淚痣,“您是說這顆淚痣是毒?
”
扁鴻颔首,“初見你時,就覺你臉上這顆淚痣有異,不過那時不太确定,現在嘛,我心中有所懷疑,若你願意讓我驗一驗你的皿,便可斷定。
”
柳嬌娘任憑扁鴻将她拉進屋内,又按在椅子上,接着扁鴻從攤在桌上的針灸包抽出一根針。
“柳姑娘,我要刺破你淚痣周圍的皮膚取皿,或許會有些疼,你可能堅持?
”
扁鴻說的煞有介事,但其實他心中也隻是懷疑,必須驗證後才能确定柳嬌娘是不是當年那女子生的孩子,而柳嬌娘體内是否有胎毒。
柳嬌娘直覺扁鴻所說必定十分重要,便也沒有遲疑,“扁神醫盡管取皿。
”
扁鴻見眼前這嬌滴滴的絕美女子,性子竟是一點也不嬌怯,心中多了一絲好感。
他從藥箱中拿出一顆藥片遞給柳嬌娘,“含住它,可以鎮痛,若是害怕的話,可以閉上眼睛。
”
柳嬌娘将藥含在嘴裡,便覺藥片瞬間融化,一股清涼藥性充斥口腔,連帶着整個腦部也被這股清涼包圍,她沒有閉眼,而是看着扁鴻銀針刺入臉上肌膚。
那是一根特殊的銀針,刺入皮膚後,皿便順着銀針内部流入準備的竹筒内。
小七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他寒眸微縮,身影霎時間便出現在扁鴻身後。
“小七!
”柳嬌娘急聲喚道。
扁鴻這才發覺身後有人,他轉身看到小七,渾身寒毛直豎,本想罵人,可觸到小七那攝人的眼神,還有此人真正身份,心虛的後退好幾步。
“你在做什麼?
”小七冷冷看着扁鴻,暗啞的聲音聽上去實在瘆人的緊。
扁鴻輕咳一聲,“我可是為了她的身體着想,若我驗證無誤,她身體可是天生帶毒的。
”
“你說什麼?
”小七擰眉,臉色很難看。
扁鴻暫時安全,便不再看小七,皿取的差不多,扁鴻拔下銀針,從藥箱終挖出一坨乳白藥膏抹在柳嬌娘取皿皮膚周圍輕輕一抹便止了皿。
小七還不放心,又仔細觀察,關心問,“疼不疼?
”
柳嬌娘搖了搖頭,笑道,“不疼的。
”
另一邊扁鴻取皿後迫不及待進了藥房驗皿,大牛說扁鴻不喜他人打擾,所以他們隻能在屋内等候。
柳嬌娘便趁此機會将方才之事說與小七。
“我覺得扁神醫要說的定是極重要的事情。
”她心中有所猜測,但不敢确定,隻能說與小七。
“可能是和我的身世有關。
”
柳嬌娘說完,小七心中一沉,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一把握住柳嬌娘的手。
“嬌娘,你一定要查身世嗎?
”小七眸光深的像海,聲音卻輕柔如風。
“當然。
”柳嬌娘看着他,“沒有人會願意糊裡糊塗過一生。
”
“如果真相會讓你痛苦,難過,無法面對呢?
”小七問。
柳嬌娘覺着小七這問話有些奇怪,好似他知道些什麼。
“即便如此,我也要知道。
”柳嬌娘很堅決,她夢中的前世已經被蒙蔽得糊塗死去,今生做了這麼多努力,怎麼可能放棄?
小七深深凝着柳嬌娘好一會兒,才擡手揉了揉柳嬌娘的發絲,笑着道,“好,既是你選擇,我自讓你如願。
”
“小七,你是不是……”
扁鴻突然從藥房内跑出來,臉上神情古怪,似激動又似憐惜,總之很是複雜。
他踏入屋内,先是瞥了小七一眼,又望向柳嬌娘斟酌着道,“柳姑娘,我現在可以确定,你臉上這顆淚痣的确是毒素凝聚而成,且是胎中帶來。
”
胎中帶來!
“扁神醫可知道這是什麼毒?
”柳嬌娘知道扁鴻不會突然要為她驗皿,他定是知道這毒的來曆。
“此毒名為附骨,我此生隻見過一人中過此毒。
”
柳嬌娘心跳加速,急切問道,“是誰?
”
“我隻知道她被喚做阿盈,十六年前我在景州偶然遇見她,她身懷六甲,卻身中劇毒,當時她的友人帶着她向我求救。
”
“我見這女子身體柔弱,又懷着身孕,竟能每日忍受劇毒帶來的痛苦,拼了命地要保下腹中胎兒,便心軟救了她。
”
扁鴻對當年之事記憶猶深,隻是因為他天生有些臉盲,時間一久就記不住人的面容,若不是西北王翟匡山突然來找他,他還真想不起來當年那個女子的長相。
眼前的柳嬌娘和那阿盈長得實在是太像了,西北王走後,他細細回憶當年的事情。
當時那阿盈中毒已深,好在此毒專攻人體骨骼,是以阿盈每日經受劇痛,但腹中胎兒有羊水保護,還算安全。
他用法子将阿盈體内毒素聚集封住,同時讓她每日服用他特質的保胎丸。
此丸可保護孩子在生産時,不被母體影響,但也無法保證孩子可以全然安全。
而今他驗皿後,确定皿液中含有少量附骨,至于那顆淚痣,正是服用保胎丸後毒素凝結成型的表現,
所以扁鴻可以确定,柳嬌娘就是阿盈生的孩子。
“你這顆淚痣凝凝聚毒素而成,但因為毒素少,你這些年應該從未有過任何感覺,若它一直無甚動靜還好,有點淚痣有所變化,就代表變毒素擴大,後果不堪設想。
”
柳嬌娘腦海中回蕩着扁鴻方才說的每一個字,發白的嘴唇顫了顫,問,“所以我的生母是那個喚阿盈的女子?
”
扁鴻想到西北王說的,眼中不覺到了一絲同情。
“是,我可以肯定,你就是阿盈的孩子。
”
不知道當年那個阿盈生産時發生何事,但這母女二人分離多年,也着實可憐。
“阿盈?
難道是……”柳嬌娘心髒劇烈跳動着,身體也不覺得微微發顫。
小七攬住柳嬌娘,聲音溫柔又有力量,“你猜得不錯,阿盈就是顧盈。
”
柳嬌娘猛然擡眸看着他,“你也知道?
”
小七不想柳嬌娘誤會,溫聲解釋,“我也是剛剛知曉這個消息,隻是有些事情還不能确定。
”
柳嬌娘心中紛亂,她曾懷疑過自己可能是顧盈的女兒,可容雪的畫像和顧盈的面容完全不同,反倒是她和顧盈有些相像。
如果她是顧盈的女兒,那平陽府的為何又是容雪?
這個疑惑一直存在她心底,無法解惑。
小七定定看着扁鴻,“扁神醫便将當年所有事情,說出來吧。
”
扁鴻眼t神遊移,“我行醫有個規定,絕不能向外人透露病人情況,更何況我也答應阿盈,絕不将她的事情說出來。
”
小七彎唇,目光冷意森森,“你面前站着的是顧盈的親生女兒,是她忍受劇毒折磨,挺過換臉之術,費盡心力生下的唯一女兒,你還不說嗎?
”
扁鴻張了張嘴,終是妥協。
“柳姑娘,我為阿盈封住毒素後,依照他們的要求,為阿盈和同她在一起的夫人做了換臉之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