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嬌娘不由想到初見宴行止的場景,一身玄衣,鳳眸染煞,周身還散發着絲絲皿腥之氣,是挺駭人的。
宴行止似有所覺,突然朝柳嬌娘這邊看來。
柳嬌娘一愣,暗道宴行止莫不是會讀心,她強壓下心底的緊張,唇角微揚,對着宴行止微微欠身以示行禮。
宴行止俊美的面容卻無甚表情,好似同柳嬌娘不熟一般,隻點了一下頭,便移開視線。
柳嬌娘怔住,她應該沒有做惹宴行止生氣的事吧?
或許今晚是宮宴,宴行止要避嫌?
如此想着,柳嬌娘也收回視線,面色十分恭敬。
不多時元貞帝和姚氏攜手前來,帝後向蒙氏請安,而後殿内衆妃嫔皇子則向帝後請安行禮。
“今夜是宮中年宴,你們不必拘謹,坐下吧。
”
衆人落座,宮女魚貫而入上膳食。
“太後,朕請您一杯。
”元貞帝端起酒杯面向蒙氏。
姚氏也跟着起身敬酒。
蒙氏執杯抿了一口,對元貞帝關心道,“皇帝你日夜操勞國事,切莫貪杯。
”
元貞帝一笑,“是,朕定然從命。
”
話落擡頭,元貞帝才注意到站在蒙氏身後的柳嬌娘身上,目光一頓。
“太後,這是您宮中的人?
朕怎麼從未見過?
”
姚氏捏着酒杯的手指一緊,面色也跟着白了白。
蒙氏笑着随口道,“是哀家新宣進宮陪哀家說話的。
”
“哦?
是何人?
”
“惠恩縣主,柳嬌娘。
”
元貞帝挑眉,一雙厲目緊盯着柳嬌娘,“你便是殇王提過的那個柳嬌娘?
”
柳嬌娘垂首行禮,“回禀皇上,臣女正是柳嬌娘。
”
元貞帝側眸朝宴行止的方向看了一眼,“朕還是第一次見殇王為一個女子說話,沒想到就是你。
”
正當元貞帝想看清柳嬌娘的模樣,身旁的姚氏突然身體一歪,元貞帝及時扶住。
“皇後可是身體不适?
”元貞帝收了心思,關心問。
姚氏撫着額頭,柔柔一笑,“前幾日受了風寒,今日頭還有些暈,臣妾擾了皇上興緻,求皇上恕罪。
”
元貞帝對姚氏還算關心,自然不會怪罪,親手扶着姚氏坐下後道,“既然身體不适,便該好好休息。
”
蒙氏将這一切看在眼中,卻并未說什麼。
這個小插曲過去後,宮宴繼續。
宴行裕先是敬了帝後兩杯酒,又朝宴行止舉杯笑着道,“六弟,孤也敬你一杯,聽聞督察院案子極多,你辛苦了。
”
宴行止臉色冷淡,拿起長案上的金色酒盅,也沒起身,就這麼懶懶舉了一下,“太子皇兄也辛苦了。
”
宴行裕卻并不在意宴行止的态度,甚至還很高興,他仰頭飲下酒水,又看着宴行止将酒水飲下,眼底有暗光閃過,臉上笑容越發大了。
這一幕柳嬌娘卻看得清楚,她微微蹙眉,擔憂地看向宴行止。
太後年邁,一個時辰後便離開長甯殿。
柳嬌娘一直想同宴行止說話,卻沒有找到時機。
伺候蒙氏躺下,柳嬌娘正想離開,手卻被蒙氏拉住。
蒙氏在殿内飲了一杯酒,此刻她渾濁的雙目迷迷蒙蒙看着柳嬌娘,蒼老的雙手緊緊攥着柳嬌娘的手掌,喃喃道,“莫要怪哀家……”
一旁的簡嬷嬷連忙道,“惠恩縣主快去休息吧,太後這裡有老奴照顧。
”
柳嬌娘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将蒙氏的手放回去,又用被子仔細掖了掖,道,“好。
”
回了偏殿,柳嬌娘思索着蒙氏睡前呢喃的那句話,想來孟氏是将她當作另外一個人。
從姚氏見到她的反應,再到蒙氏對她的過度親近,都讓柳嬌娘懷疑姚氏和蒙氏是認識容雪的。
但她提起容雪的名字,觀察姚氏和蒙氏的神情卻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實在奇怪。
‘叩叩’
柳嬌娘起身開門,見門外是個臉生的宮女。
“惠恩縣主,皇後娘娘有令,喚你去坤甯宮說話。
”
柳嬌娘道,“皇後娘娘吩咐,我自然照辦,待我去請示太後。
”
宮女并未阻止,柳嬌娘再次來了蒙氏的殿内,見她的卻是蒙氏身邊的簡嬷嬷。
得知姚氏宣柳嬌娘去說話,簡嬷嬷想了想道,“太後的睡眠向來不好,今晚好不容易睡着,奴婢不好打擾。
”
柳嬌娘便知道了,簡嬷嬷無法阻止姚氏,不過簡嬷嬷還是安撫道,“縣主放心,您是太後的客人,宮中無人敢傷害您。
”
柳嬌娘并不懷疑簡嬷嬷的話,但不傷害不代表不會陷害。
既然避不了,便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宮女帶着柳嬌娘朝坤甯宮的方向走,半道宮女忽地停下,猛然朝柳嬌娘出手。
柳嬌娘早有防備,瞬間避開宮女襲擊,同時擡腳狠狠踹在宮女兇口。
宮女大驚,沒想到柳嬌娘竟然會武。
“你找死!
”宮女陰狠一吼,再次襲來。
宮女招數狠辣,柳嬌娘步步後退,在對方以為要赢時,尋到時機一拳砸在宮女頭部,将人擊暈過去,轉身就往回跑。
可沒走幾步,一道黑影突然襲來,抱住柳嬌娘,同時捂住她的嘴一個飛身便鑽入黑暗。
二人閃身進了假山洞中,對方的身體突然整個撲過來。
柳嬌娘又驚又懼,身體奮力掙紮,熟悉的聲音便傳來,“噓~不要吵。
”
“王爺?
!
”柳嬌娘很是驚喜。
想到長甯殿内看到的,急忙道,“太子恐對你不利!
”
宴行裕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陰毒,她看得真切,生怕宴行止被宴行裕算計。
宴行止聞言頓了一下,高大的身體又朝前傾了傾,瞬間将柳嬌娘整個人壓在身後的石壁上。
他微微側頭,下巴擱在柳嬌娘的肩上,殷紅的嘴唇啟合,聲音黯啞中帶着一種撩人的性感,“已經晚了。
”
是他大意,沒想到那酒中竟放了無色無味的藥,等他發現時,身體已然有了反應,隻能先甩脫跟蹤之人,卻正好碰到柳嬌娘。
柳嬌娘發覺宴行止的身體燙得吓人,也顧不得男女之别,擔憂道,“王爺您受傷了?
”
冬夜寒涼,夜空之上懸挂着一彎銀色月牙,微弱的月光穿過假山的洞孔形成光束,映照在二人周身。
柳嬌娘問完才發覺她和宴行止的臉頰近乎相貼,就差那麼一點,他們的嘴唇就險些貼在一起。
對方灼熱滾燙的呼吸灼得她脖頸豔紅一片,透過一道光束,柳嬌娘清晰看到宴行止酡紅的雙頰,紅潤的嘴唇,似染了水光的鳳眸。
他好像是中了某種藥物,所以身體才會如此滾燙,許是藥物的原因,平日總是冰冷無情的鳳眸,此刻染着潋滟的光波,面容也不再是以往那般高不可攀,而變得軟萌無辜,看上去很好捏的樣子……
‘嘭嘭嘭!
’
柳嬌娘的心髒陡然快速跳動起來,她情不自禁吞咽一聲,硬生生将自己的目光從他的臉上挪開。
深吸一口氣,柳嬌娘艱難道,“王爺,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
宴行止水潤的漆眸隻是直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身體一波一波的熱度讓他想做些什麼,卻又被理智狠狠壓制回去。
他閉了閉眼,啞聲道,“不必管本王,你自己回去。
”
柳嬌娘怎麼可能獨自離去,她剛想動作,發覺有什麼硬物頂着她的大腿,腦子一轟。
她好像發現了一個天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