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姨娘此番失敗,回到柳府自然是受了柳乾一頓斥罵,并且要求她們每日都要前來。
誰知當晚蘇姨娘忽然生了病,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
柳乾讓大夫為蘇姨娘診斷,的确是重病,他到底是一家之主,不能讓蘇姨娘帶病求人,此事就這麼耽擱了。
且從鑲玉樓開張後,便搶走了柳家酒樓,客棧一大半的客人,柳乾因為生意之事整日焦頭爛額,也就再沒找過蘇姨娘的麻煩。
這日那在鑲玉樓放下定金的太監再次前來。
柳嬌娘親自将做好的繡品奉上,“客官要不要檢驗一番。
”
然那太監看都不看,隻道,“柳掌櫃親自跟我走一趟吧,主子要親自查看。
”
柳嬌娘也沒推辭,一直跟在身後的小七道,“嬌娘,我陪你一起去。
”
太監立即陰下臉,“柳掌櫃,我們主子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見的,你一個人去就行。
”
柳嬌娘笑意疏冷,不卑不亢,“隻怕不行。
”
太監立即陰沉下臉,“怎麼,柳掌櫃還擔心有危險?
”
“客官誤會了,隻是小七乃是殇王賜給我的護衛,他們奉命随時跟在我身邊,我不敢違背殇王命令。
”
小七挑眉瞥了柳嬌娘一眼,沒有說話。
太監皺眉,這時太監身後的人上前低語幾聲,太監隻能黑着臉道,“你跟我走吧。
”
出了鑲玉樓,小七跟在柳嬌娘身側,微微彎身将嘴唇貼近柳嬌娘的耳朵,“我不是嬌娘的男人嗎?
怎麼成了護衛?
”
柳嬌娘忍着耳朵的麻癢,“是什麼都行,别鬧。
”
小七嘴唇微揚,目光落在前方的太監身上,眸中劃過冷光。
柳嬌娘二人跟着太監來到一處地位偏僻但豪華的宅院。
待進了宅子,七拐八拐很快停在一間屋外。
“柳掌櫃請吧,不過主子隻見柳掌櫃一人就夠了。
”
柳嬌娘思索片刻,扭頭對小七道,“你在這裡等我。
”
小七目光有些深沉,應道,“好。
”
柳嬌娘帶着繡品進了屋内廂房,便看到一個穿着青灰直綴,白面無須的中年男人坐在桌邊。
“客官,這是你在鑲玉樓定的繡品,請過目。
”柳嬌娘溫聲道。
秦大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似笑非笑的尖細聲音響起,“柳掌櫃的名字可謂如雷貫耳,聽聞柳掌櫃被封為惠恩縣主,今日得見才知道柳掌櫃竟是一位天仙般的美人兒。
”
接着他又道,“咱家在宮中司禮監任秉筆太監一職,柳掌櫃若是不嫌棄便喚咱家一聲秦公公。
”
柳嬌娘斂眸恭敬道,“多謝秦公公誇贊。
”
她這個縣主隻有封号,沒有封地亦無實權,論起來比不上在司禮監掌權的秦大。
秦大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縣主請坐。
”
柳嬌娘依言上前坐下,在秦大打量她的同時,她同樣在看秦大。
以前她曾聽柳乾提過幾次這位秉筆太監秦大,她知道柳乾能在邺京立足,又成為皇商,和眼前的秦大脫不了關系。
“咱家和你父親柳乾相交甚厚,倒是沒有想到他有你這麼一個出色的女兒。
”
“秦公公客氣了。
”
秦大繞來繞去,柳嬌娘也回應的遊刃有餘。
秦大也不看繡品,二人客套半天,秦大才話題一轉,“聽說柳姑娘和柳家脫離關系,好似還不是柳乾的親生女兒?
不知可找到自己生身父母了?
”
柳嬌娘心中一提,沒想到秦大竟是沖着她的身世來的。
她面露悲傷,緩緩搖頭,“還不知道。
”
“柳乾沒有告訴你?
”
“父親說我的父母早已死去,興許這一生都找不到了。
”柳嬌娘擦了擦眼角,那滴紅色淚痣像極了一顆盈盈淚珠。
秦大面色不顯,狀似關心,“身世關乎一生,若柳掌櫃不介意,咱家倒是可以幫你查一查。
”
柳嬌娘掩下的眸子微冷,若她答應,必然會受制于秦大,她也不覺得秦大是真的好心。
“秦公公好意我心領了,隻是這是我的私事,而且已經過去十多年,我的父母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
說到傷心事,柳嬌娘眼睛更紅了,看上去就是個孤女小可憐。
秦大面露憐愛,一臉親切地說,“縣主莫要傷心,咱家今日見你覺得很是有緣,往後若有機會,咱家還希望多同縣主坐一坐,聊一聊生意。
”
柳嬌娘滿臉感激,“秦公公如此看重鑲玉樓,是我們的福氣。
”
秦大點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便讓人将柳嬌娘送出去。
“公公,柳嬌娘可是那人的遺腹子?
”小太監盧五問。
秦大擦着手指,森然道,“這柳嬌娘眉眼同那女子有些相像。
”
他讓人暗中跟蹤柳嬌娘,卻沒想到柳嬌娘身邊有絕頂高手,讓他無從探查,便隻能親自現身來會一會這柳嬌娘。
今日一見,秦大隻覺柳嬌娘容貌和死去的那位有幾分相像,但他也不敢确定她就是那人的女兒。
世上相像之人很多,更何況柳乾如此奸詐,他當真敢将那人的女兒養在身邊?
盧五點頭,“公公說的是,代州那邊傳話查到柳乾收養在鄉間的男子,眉眼同您那張畫像也有些相似。
”
秦大眉目陰鸷。
這就難辦了,難怪柳乾敢直接威脅他,若他不說,隻怕他們也無法确定到底哪個才是那人的遺腹子。
“你不是說柳嬌娘和柳乾最近鬥得很厲害嗎?
”秦大陰陰道。
盧五點頭,“柳乾又被柳嬌娘坑了三十萬兩,最近柳乾到處拉人做生意,隻是可惜鑲玉樓一開,柳家剛起的生意便又不行了,昨個兒他還想見公公,被小的打發了。
”
秦大冷笑,“那咱家就添一把火,看看柳乾會不會對柳嬌娘動手。
”
***
柳嬌娘路上一直思索着秦大見她的目的,難道是知道她和柳乾鬥得厲害,想暗中幫柳乾?
這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柳乾為秦大辦事。
可她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
“嬌娘可知道十六年前秦大是什麼嗎?
”小七突然道。
柳嬌娘看他,“是個太監?
”
小七笑,“是禦前随行太監,但十六年前某一日,秦大突然立了大功,先帝當即讓他坐上秉筆太監一職,從先帝到t如今的元貞帝,秦大都穩坐這個位置,是天子近臣,掌管着重要職務,無法撼動。
”
柳嬌娘福至心靈,看着小七脫口道,“是柳乾進京那時?
”
小七颔首,“不錯,柳乾曾同一個名叫林翰的人相熟。
”
“林叔叔?
!
”
柳嬌娘知道此人,當初柳乾前往邺京做生意時,常說起林翰,又一次林翰還曾來過平陽府柳宅,隻是後來全家來到邺京後,才知道林翰墜馬而亡。
某一日有個十分落魄自稱是林家的人找上門,柳乾非但沒見人,還讓管家将人打走,她當時見人可憐,便偷偷給了那人一些銀子。
“林翰和秦大也有關系?
”柳嬌娘急忙問道。
“是,在柳乾成為皇商前,林家也是皇商,且與秦大相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