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其實應該早一個月去的,誰知碰上冬災,好在如今鑲玉樓已經開張,有大石在,我也能放心。
”
柳嬌娘點點頭,“此事我來安排,讓林二護送你去前洲。
”
鄭娘子無有不從,“我都聽姑娘的。
”
說起祭奠主家,鄭娘子情緒變的低落。
“也不知道小姐還在不在世上,若是在的話,為何這些年從不露面,也從不去祭拜。
”
“或許那位小姐是沒有辦法回來?
”柳嬌娘安慰。
鄭娘子卻搖頭,“姑娘你不懂,若是小姐還在世上,她一定會去祭拜将軍,小姐和将軍青馬竹馬,十分恩愛,當年若不是因為潇王,也不會落個抄家滅族的下場……”
說完,鄭娘子悚然一驚,這才想起屋内還有一個小七,連忙閉上嘴。
小七仿若沒有聽到一般,起身道,“嬌娘我去外面看看。
”
小七走後,柳嬌娘溫聲道,“鄭娘子莫要擔心,小七不會亂說。
”
“我倒不是怕他亂說,隻是這是多年前的事,潇王又是禁忌,無人敢提起的。
”
柳嬌娘第一次從鄭娘子聽到這件事,“原來顧家是因為潇王才會落罪。
”
在她小時候曾聽過這位鼎鼎有名的潇王,不過她知道的不多,隻記得潇王同t先帝乃是結拜兄弟,不止輔佐先帝登基,還幫先帝打拼江山社稷。
然誰能想到潇王竟狼子野心,妄想謀權篡位,先帝查到證據,當即收回兵權,将潇王一家打入天牢。
但據聞先帝心痛于兄弟背叛,并不想對潇王趕盡殺絕,誰知潇王餘孽竟逼宮造反,妄圖營救潇王,擁潇王稱帝。
最終潇王死在亂箭之下,先帝震怒,将潇王一族三百多口全部在午門處斬。
百姓們談論的皆是潇王如何不知感恩,一個外姓之人仗着和先帝結拜,竟擁兵自重妄想稱帝,被視為亂臣賊子。
後随着先帝駕崩,如今即便有人提起潇王,都會唾棄幾句。
卻沒想到顧家也是因為潇王才會出事。
鄭娘子想到當年事,滿臉沉痛,“我不知道潇王是不是當真想要稱帝,可顧将軍和小姐都說潇王是無辜的,我相信他們!
”
鄭娘子也不清楚當年宮中發生的事情,她隻知道一追追随潇王的顧将軍一家至死都在為潇王喊冤。
“姑娘,顧将軍那般頂天立地的人物,他絕不會追随一個亂臣賊子為主,小姐也說潇王是光風霁月的君子,隻可惜他是個異姓王,逼宮後,無人再相信潇王,潇王一族全部被斬,顧家也在當日被抄家,隻要想到那日的情形,我就恨死了自己,若我守在小姐身邊,定會拼命将她護着逃出來。
”
柳嬌娘扶着鄭娘子坐下,溫聲安撫着。
門外的小七面無表情聽着,長睫下的漆眸深黑如淵,而後不動聲色的轉身離開
晚上,柳嬌娘回了宅子,卻見小七的屋子黑着。
“小七已經歇了?
”柳嬌娘問含嫣。
含嫣,“應該是吧?
奴婢沒見着他,姑娘要去看看嗎?
”
柳嬌娘搖頭,她今晚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隻要小七無事便好。
深夜,殇王府。
昏暗的屋内,宴行止一襲月白中衣坐于窗邊,一杯一杯喝酒。
肖墨見狀便知道王爺這是心情不好。
“王爺,暗衛來報說秦大的人埋伏在回柳府的必經之路,是否阻止?
”暗衛詢問。
宴行止喝酒的動作一頓,聲音聽不出醉意,“聲東擊西,秦大是想給柳乾添一把火。
”
默了片刻,宴行止道,“盯着柳乾,必要時可幫惠恩縣主。
”
暗衛走後,肖墨走進屋,看到宴行止頂着小七這張臉,暗歎一聲,“王爺您準備在養傷這段時日都用小七的身份?
”
宴行止掃了肖墨一眼,“嗯。
”
“那王爺準備何時将身份告訴柳姑娘?
”
宴行止皺眉,心底陡然升起一股煩躁之意,仰頭喝了酒,“這并不重要。
”
“可對柳姑娘來說很重要,王爺您當初易容成小七,是對甯王出手,如今甯王已經按照計劃離開邺京,您就沒有想過,終有一日真正的小七會回來嗎?
”
宴行止神情陰冷,寒聲警告,“本王自有打算。
”
肖墨見狀也不好再勸,王爺一生太苦,也隻有以小七身份同柳姑娘在一起時才有幾分以前的随意……
“王爺,其實您若現在抽身離開也未嘗不可。
”
宴行止墨眸閃過嘲諷,“若是如此,那幫老東西又得死上一次了。
”
肖墨沉眉,眼中盡是愧疚,王爺本不該參與進來,他本該有更廣闊的的天地,自由馳騁,而不該如現在這般困在邺京着這團旋渦中,機關算計。
他深深看着宴行止喝酒的落寞身影,緩緩道,“甯王已入局,待此事罷,王爺若是想離開……”
“肖墨。
”宴行止打斷他的聲音,神色冷然,“你以為本王還走得了嗎?
”
“屬下有罪。
”肖墨心中是深深的愧疚。
“本王讓你查得消息,有何進展?
”宴行止岔開話題。
說起正事,肖墨連忙正色,“秦大父母早在八年前便已經去世,家中也無甚親人,且多年來也從不參與黨争,隻怕不好入手。
”
秦大是個極聰明的人,否則也不會曆經兩代帝王,還能掌權穩坐秉筆太監一職。
“王爺,那東西當真是我們一直尋找之物嗎?
”肖墨猜測,心中又有不解。
“顧小将說那東西是交給了顧将軍的近衛,又怎會落在一個女子身上?
難道除了顧小将,當年顧家還有人逃出來?
”
他們尋找多年之物,一直沒有消息,卻沒想到竟會和柳乾有關。
想到鑲玉樓聽到鄭娘子的話,宴行止沉聲道,“顧家當初曾招安一批匪兵,有其他人逃出來也不奇怪。
”
“而秦大一個深宮随行太監,如果不是得了什麼重要之,怎會立下大功?
”
以前他們也曾懷疑此事,安排宮中眼線探查,隻可惜一直沒有消息。
“王爺說的是,顧小将說那東西至關重要,隻可惜容雪已死,不如直接将柳乾抓了。
”
宴行止喝了口酒,淡漠道,“你若出手,必會驚動秦大。
”
秦大若知道殇王府出手,定會禀報元貞帝,這隻會讓宴行止更為艱難。
“是,還是由柳姑娘出手更為妥帖。
”肖墨說道。
宴行止深眸望着夜空中挂着那輪清冷的彎月,一口一口喝着酒,不覺間竟喝了三四壇。
他睡不着,閉上眼他就會看到一片皿腥場面,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砍殺的頭顱,他們凄厲地嘶喊着,他們從地下伸出染皿的雙手死死抓着他的雙腿,似要将他拉下地獄,同他們一樣永不超生。
終于,宴行止再也支撐不住,睜眼直接從窗戶飛了出去。
柳嬌娘忙完,才發現夜色已經很深,她扭了扭脖子,一擡頭就看到一個黑影站在暗處。
她吓得險些驚叫出聲,看到那人從暗中走出,沒好氣道。
“小七你不知道人吓人會吓死人嗎?
!
”
小七神情卻不像是平日散漫,他走近了,散發着濃重的酒味。
柳嬌娘蹙眉,“你去喝酒了?
你不知道自己病剛好,不能喝……唔!
!
”
小七高大的身軀突然近前,一把将柳嬌娘擁入懷中,低頭重重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