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瑩有些慌亂,喃喃道:“我該怎麼做?
祖母不會放棄的,我今日不去花園是不是就可以了……”
可她今日躲過去,那下次呢?
魏瑩渾身冰涼,手腳發冷,原來她那慈愛的祖母竟是佛口蛇心,從未放棄将她獻給甯王。
“魏瑩你現在不能慌,如果不想遇到甯王,你便要想辦法,避開蘇老夫人的人。
”柳嬌娘握緊魏瑩的手。
魏瑩眼中湧出淚花,又急忙用手擦去,點頭啞聲道:“我知道,柳姑娘謝謝你告訴我。
”
柳嬌娘知道魏瑩也是個聰明的,隻要有防備,蘇老夫人就不會輕易得逞。
“嬌娘。
”魏瑩突然正色,反手緊緊握住柳嬌娘的手,目露慚愧低聲道:“一會兒祖母會賜茶,你千萬别喝!
”
柳嬌娘一怔,還不等她說話,忽然有人喚魏瑩。
是魏瑩的三妹魏然,魏然坐在柳墨娘身邊,也知道了坐在魏瑩身邊的就是世家夫人經常稱贊的柳嬌娘。
“二姐,母親喚我們呢。
”
魏然比魏瑩小兩歲,也是庶女,不過魏然因幼時在蘇老夫人身邊待過,所以待遇比魏瑩好。
魏瑩憂心忡忡看了柳嬌娘一眼,而後被魏然拉走。
柳嬌娘沉默,她和這位蘇老夫人并無太多交流,也就上次宴會她曾主動和自己說過幾次話。
難道蘇老夫人要害她?
可是為什麼?
不多時,下人們魚貫而入擺上宴席,衆人開動。
廳内觥籌交錯,氣氛熱鬧。
宴席過半,忽有幾名青衣婢女端着茶盤來到廳内,常氏笑着道:“今日是懷兒的生辰宴,母親特地将禦賜的金元茶拿出,供大家品嘗。
”
一聽是禦賜的禦茶,衆女眷自是神情激動,一臉期待。
宮中禦賜之物乃是天恩,不是所有人都有幸可以見到禦賜聖品,更遑論喝到禦茶,那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
蘇老夫人因一品诰命,這才有此殊榮,如今蘇老夫人将禦茶拿出讓賓客享用,自是無尚榮光。
柳嬌娘看着擺在面前的青瓷茶杯,心底沉沉。
禦茶上桌,衆賓客忙舉杯口中說着道謝的話,便開始飲用。
一直默不作聲的柳墨娘卻直盯盯看着柳嬌娘,眼中更是難以遮掩的興奮和惡意。
她早從柳乾那裡知曉蘇老夫人的心思,見柳嬌娘遲遲不動,她忽然笑着提聲說:“姐姐你怎麼不喝啊?
這可是禦賜的茶呢。
”
柳墨娘的聲音一出,席上的目光便落在柳嬌娘身上,神色各異。
柳嬌娘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收緊,擡眸對上柳墨娘的視線,便知道柳墨娘定然也知道什麼。
“嬌娘姑娘可是太高興了?
”另一桌的常氏笑望着柳嬌娘,和善地解圍。
也有人陰陽怪氣:“柳大姑娘是商戶女,恐怕不知道這禦茶的珍貴吧?
”
柳墨娘面色一沉,這人連她都罵進去了,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初,隻要柳嬌娘倒黴,她就高興!
“是啊姐姐,莫要讓旁人笑話。
”
被衆人盯着,柳嬌娘隻能握住茶杯,身旁的人已經開始喝茶,聲聲贊譽。
魏瑩一直擔憂地看着柳嬌娘,眼見柳嬌娘被迫拿起茶杯,一着急便要起身,卻被身旁的魏然用力一拉。
“二姐你做什麼?
”魏然蹙眉。
“我……”魏瑩唇瓣動了動,就見常氏威懾的目光看來,魏瑩忙低頭小聲道:“我想去如廁。
”
“沒規矩的東西!
”常氏呵斥,“老實坐着,莫要丢人!
”
柳嬌娘蔥白的手指緊捏着茶杯,淡紅色的茶水散發着淡淡香氣,那升起的袅袅白氣,像是勾魂的鎖鍊,随時會要人命。
“姐姐不會是不喜歡禦茶吧?
”柳墨娘惡意的聲音再次傳來,像是催命的魔咒。
“嬌娘姑娘對茶有不滿嗎?
”常氏沉下臉,似乎也有些不悅。
這茶乃禦賜,誰人敢有不滿?
“當然不是,我隻是被茶香晃神。
”柳嬌娘說罷,緩慢低頭,殷紅唇瓣挨上杯沿。
剛啟唇,忽有腳步聲傳來。
“什麼茶,本王也想品鑒一番。
”
柳嬌娘聽到這道聲音,陡然擡頭便見有幾人緩步走來,其中一人一身玄衣錦袍,俊美無俦,正是宴行止。
宴行止感受到柳嬌娘的目光,沉幽的眸子掠過柳嬌娘,便淡淡收回。
同宴行止一同前來的還有幾人,皆是一身顯貴,為首之人乃是當今太子宴行裕。
似沒想到太子等人會來這裡,常氏回過神急忙帶着衆人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甯王,殇王。
”
“都起身吧。
”宴行裕身着繡金纏枝紋錦袍,頭戴金冠,面容俊朗,氣度雍容華貴。
甯王宴康身體肥胖圓潤,面色不太好,他一眼便看到人群中的柳嬌娘,那雙因肥胖而變得扁細的眼睛瞬間浮現驚豔貪婪。
柳嬌娘看到甯王那一刻,身體便僵在原地,夢中她被甯王肆意折磨的畫面驟然在腦海中閃現。
身體不自覺的發抖,呼吸變的急促發緊,就如夢中甯王一次次掐住她的脖子,令她窒息一般無法呼吸。
怕身邊人察覺出異樣,柳嬌娘深深低下頭,強自壓下心底的懼怕和恨意。
常氏上前笑着道:“回太子殿下,殇王,是皇上賜給母親的金元茶,母親感念賓客們前來祝賀,這才着人拿出來,殿下那邊臣婦也已經讓人送去了。
”
“如此啊。
”宴行裕神情溫和。
“甯王叔說的美味便是這金元茶?
”宴行止淡然出聲,語帶疑惑。
宴康不舍的收回視線,心底暗惱,斜斜瞥了宴行止一眼:“殇王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深受皇上重用,府中不少皇上禦賜聖物,自是看不上這金元茶。
”
宴行裕笑着解圍:“甯王叔,父皇禦賜之物皆是聖品,六弟怎會如此想?
”
在場衆人大氣不敢喘,連一同而來的承恩伯和柳乾都縮着脖子,生怕被殇王和甯王之間的怒火給波及。
“殿下說的是。
”
宴行止忽然擡步走到柳嬌娘身邊,将她手中的茶杯接過,低頭輕嗅道:“茶香醇厚,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
說罷,竟是要飲下。
柳嬌娘心中一緊,想也沒想便拉住宴行止的衣袖阻止。
而彼時更為心驚膽戰的常氏,身體一軟,險些吓暈過去!
那杯茶!
!
絕不能讓宴行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