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雙眼睛落在她臉上,整個國公府,吃她的用她的,除了王氏站出來替她說了情,其他人沒有一個人同情她,有的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嘲笑,她羞痛萬分,渴求的望着李祐,希望他能幫幫自己。
然而李祐隻是淡漠的看她一眼,扔下她這個新婚妻子,離開了國公府。
至于他去了哪兒,書中後來也有交代,原是江畔月身子不爽利,想吃五芳齋的芝麻酥,他親自去給她排隊買去了。
傅嘉魚心口發酸,曾經想不通的東西,如今她卻想得一清二楚。
原來,宋氏那日發火,是怪她沒有伺候好李祐,怪她沒有洞房之夜落紅……
又或者,她得了謝家的财庫鑰匙,已經不再需要她的存在,故意拿此事做文章。
她嫁給李祐兩年,一無所出。
外頭所有人都知道國公府世子養了個不會下蛋的世子夫人,每每哪家宴會,總有人将此事拿出來說道,後來她便不參加宴會了,自己窩在府中,心情越發抑郁。
她肚子裡幾年生不下個兒子來,這才給了江畔月進國公府的機會。
她死了以後,江畔月懷着孩子入府。
她看了書中所寫,才知道,這些年,李祐雖不肯碰她,宋氏卻也一直在她飯菜裡下避孕的藥,不給她懷孕的機會。
說來說去,無非也就那一句傷人的譏諷,“她啊,不過一個低賤的商女,怎配懷上我家祐兒的孩子。
”
“姑娘?
”月落伸出手在傅嘉魚跟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麼呢?
可是高興壞了?
”
傅嘉魚收攏神思,吸了吸鼻子,嘴角牽起一個淡淡的弧度,“沒想什麼,對了,月落姐姐,夫君人呢?
”
月落促狹道,“聽張娘子說,學堂裡有幾個學生鬧事,姑爺一大早用了早膳便出門去了一趟學堂,臨走前,姑爺還刻意交代,說是姑娘昨夜睡得晚,讓我們不要進來打擾姑娘,還說會給姑娘帶茯苓紅棗糕回來,讓姑娘在家等着。
”
傅嘉魚面色微紅,“那就好,我還以為他不想見我……”
月落對如今的徐玄淩越發滿意,“奴婢瞧着姑爺不是那種人,今日出門前,姑爺臉上的氣色都好看了許多,而且啊,奴婢最近仔細觀察過姑爺,他對姑娘你是真的好,每次回門都會給姑娘帶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回來,花的都是他自己的錢,從不動用姑娘你的私庫,也不知,姑爺哪兒來這麼多錢。
”
傅嘉魚想起這段時日徐玄淩給她買的那些東西,嫣然一笑。
其實也不是什麼貴重的玩意兒,隻是,他知道她困在深閨,沒見過這些東西,便買來讓她增長見識。
他啊,總是讓她這麼安心。
昨夜是他們的第一次夫妻敦倫,一開始醒來沒見着他,要說心裡沒有半點兒失落是不可能的。
如今聽月落這麼一說,她心頭又高興起來,因他一句話,對整個下午便有了期待,期待他買的茯苓紅豆糕,期待看到他回來對她溫柔一笑。
月落見自家姑娘出神,笑道,“這女子經了第一次,也不能掉以輕心。
姑娘身子骨柔弱,在國公府裡都是嬌養着的,今日奴婢讓疏星去買隻烏雞回來,給姑娘補一補氣皿。
”
傅嘉魚臉上更燙了,“好……我都聽月落姐姐的。
”
用過膳,她便自己開始坐下來讀了會兒書,又将吳青柏送來的那些賬冊翻開看了看。
現在看起來,總算不是一頭霧水。
徐公子專門替她買了一把趁手的算盤,擱在書案上。
她邊看賬冊,邊打算盤,看起來有模有樣。
疏星端茶進來時,都誇她,“姑娘,你現在認真的模樣,看起來真是美極了!
”
春日暖陽裡,光線投入房中,映在女子白皙若膩的臉蛋兒上。
她端坐如松,眉眼如畫,菱唇似頂級畫師的手親手描繪而成。
恍惚間,讓疏星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上的神仙妃子,哪怕她打小便在姑娘身邊伺候,還是能日日被姑娘的美色所惑,更讓她感覺不一樣的是,如今的姑娘,周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子誘人的味道,看起來亦越發知書達禮,書卷氣滿滿,眼裡有光,有了沉澱,就不像曾經那樣軟弱可欺了。
疏星自顧自忿忿不平,嘟囔着小嘴罵罵咧咧,“世子爺真是不開眼呐!
身邊放着這樣的美人兒不動心,卻喜歡上那病弱無用的外室!
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
傅嘉魚不以為意,手裡算盤撥得噼裡啪啦響,“疏星,你嘟嘟囔囔在說什麼呢?
”
“嘿嘿嘿,沒什麼,就是想着世子半點兒也不如咱們姑爺,姑娘你真是慧眼如炬,能從那麼厚的冊子裡,識出姑爺這樣的好男人來。
”疏星靠過去,聽說昨夜姑爺與姑娘已經圓了房,她開心得和莫雨還在小廚房裡喝了幾杯。
男人身份尊貴,能力再強又有何用?
男德才是男人最好的嫁妝。
她家姑娘這樣有錢,就算是商女,也該值得一個好男人來配她。
傅嘉魚撥算珠的小手微頓,随即唇角抿出個淺笑,“我曾經也以為自己想嫁的人一定要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就像李祐那樣,能靠讀書入仕,做一個好官,進入朝堂,為百姓請命,成為一個流芳千古的舉世名臣。
”
疏星問,“那姑娘現在呢。
”t
傅嘉魚垂下長睫,淡然自若的撥弄起算珠,“天下太大了,大英雄不是屬于我的,現在,我覺得粗茶淡飯也是日子,徐公子這樣周到體貼什麼都不太出衆的男人亦能給我想要的東西。
”
疏星摸了摸下巴,“可是我聽莫雨說,姑爺今年春闱也要下場。
”
傅嘉魚微愣,思索道,“是麼?
”
疏星與莫雨走得最近,關系也親密許多,莫雨是個關不住的話匣子,但凡疏星要打聽,就沒有他不說的。
“是啊,他說他家公子從墨城過來就是為了考取功名,娶個媳婦兒,為家族光耀門楣,傳宗接代的。
”
傅嘉魚噗嗤一笑,托腮道,“現下他媳婦已經有了,那他要考取功名這件事,我得支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