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大帝頓了頓，指了指山上神殿。

　　「據我所知，這姓蕭的小傢夥斬魔頗有建樹，可以說是天魔的死敵。
」

　　「而他跟神族的過節，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和赤虛那點恩怨，就這點事情，真的值得殺他嗎？
」

　　「這是什麼話。
」

　　季黎沉聲道：「從情感上來講，我自然也不願動他，可你剛才沒聽見嗎？
若是讓此子生還，他便是神族的敵人。
」

　　清衍大帝接著問道：「那不是你們逼的嗎？
」

　　季黎輕咳一聲，道：「那是因為那假消息害死了我神族幾十萬子弟……」

　　「這番說辭，連你也信了？
」

　　清衍大帝目光直視前方，淡淡道：「看來我今日註定得不到一個答案，就當我沒問過吧。
」

　　赤虛冷聲接茬道：「此子屢次冒犯我神族，便是取死有道，就算沒有骨域的事情，他遲早也會成為神族的敵人。
」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

　　清衍大帝斜了一眼赤虛，眼底儘是輕蔑和不屑，連直視他的興趣都沒有。

　　同為封號大帝，這對赤虛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可偏偏他不敢得罪清衍大帝，雖然這位排名第二的大帝從未發過火，但正因如此，才顯得他比季黎還要嚇人。

　　「這個問題，我來回答吧。
」

　　站在季黎身邊的季淩淡淡道：「因為他的存在，會讓神族丟了面子，神族在正面戰場上一觸即潰。

　　而他，卻可以憑一己之力扭轉影域的戰局，兩相對比之下，顯得諸位封號大帝太過沒用。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神族驕傲的自尊，不允許他們放下成見，去挽回一個本該並肩作戰的盟友。
」

　　季黎轉頭呵斥道：「住口！
你叛族之事，我還沒與你計較，少在這裡蠱惑人心！
」

　　「怎麼？
說到諸位的痛楚了吧，可笑至極。
」

　　季淩抱著肩膀，絲毫不顧身後眾人幾欲噴火的目光，起身飄然離去。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心中多了某種信念。

　　為這份信念發出自己的聲音，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

　　視線回到蕭良這邊。

　　這三天時間，他也沒閑著，閑著就相當於坐以待斃。

　　他之前領悟了屬於自己的領域，雖然小，但那也是領域。

　　等於說他現在半隻腳邁進了帝境門檻，隻差一點突破時的感悟了。

　　從王境到帝境，其實如果不算走的多條路，的確隻差了一個境界。

　　但兩個境界之間最大的阻礙，便是神族的桎梏。

　　隻有在神族，王境強者才有可能感應到屬於自己的帝境之路。

　　這三天時間，他打算嘗試突破帝境，成為人間第一位帝境高手。

　　如果此番能活著離開的話，那也算是因禍得福。

　　「需要我為你護法嗎？
」

　　似乎看出了蕭良在做什麼，月璃輕聲詢問。

　　蕭良點了點頭，沒有拒絕，專註進行突破。

　　這孤注一擲的時刻，他周身擺滿了各種各樣利於突破的東西。

　　甚至連回氣丹，都拿出了好幾瓶以備不時之需。

　　就坐在那有些發硬的蒲團上，蕭良一閉關，就是兩天時間。

　　這兩天時間，他一刻不停的尋找通往帝境的路。

　　但結果，卻幾乎相當於是徒勞。

　　根本沒有，想要突破帝境，對他來說彷彿是天方夜譚。

　　「難道是契機未到？
」

　　眼看著隻剩下一天的時間，蕭良心中有些沮喪。

　　明日，便是神族眾人上山的日子。

　　如果他今晚還不能突破，就得留出一部分時間去做其他準備。

　　總之，他沒想束手就擒。

　　按照之前蒙川等人的說法，他現在距離帝境應該不遠。

　　兩天的努力，就算不能成功，那也至少應該有點突破的苗頭才對。

　　可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彷彿自己那條王境之路的盡頭，就是死路。

　　天賦不夠？

　　蕭良想來應該不太可能，他的天賦早已是最頂級的天賦。

　　如果他都沒資格突破的話，那神族至少得少一大半帝境強者。

　　既然不是天賦的問題，那他就隻能想到一個可能。

　　那就是，哪怕脫離了下界來到神族，他也依舊無法突破帝境。

　　換句話說，突破帝境，需要綁定出身。

　　隻要他是從人間出來的，就永遠也不可能突破成帝境強者。

　　這個發現，讓蕭良心頭一涼。

　　他似乎終於明白，自己的領域為什麼那麼小，和尋常帝境相差了幾百倍。

　　就連蒙川等人，當日都嘖嘖稱奇，說這是聞所未聞的情況。

　　這樣想來，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那根本不是什麼領域，隻是他模仿領域建造的陣法。

　　天道，早已堵死了所有下界人成為帝境的路。

　　「老賊！
狗賊！
惡賊！
」

　　蕭良咬牙切齒怒罵天道，雙目已經開始充皿，彷彿要走火入魔一樣。

　　這一刻，他忽然有些理解了鎮王。

　　在承受了這麼多不公正的待遇之後，連他心中都滋生出了一縷魔氣。

　　最重要的是，這一縷魔氣悄然匯入了他氣海之中。

　　如同墨水滴入水中，瞬間蕩漾開來。

　　下一秒，蕭良渾身都溢散出濃郁的魔氣。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魔氣也是天地之力衍化的一種力量。

　　換言之，他氣海內所有的天地之力，此刻都隨他心中那一縷邪念，轉化為了滔天的魔氣。

　　在這一瞬間，蕭良感覺自己的王路盡頭，像是有什麼東西瞬間破碎掉。

　　一扇嶄新的大門，出現在王路盡頭。

　　那扇門，一片漆黑，氤氳著恐怖的魔氣。

　　蕭良能感應到，這就是他想要邁進的那扇門，隻不過是通往魔神的門。

　　隻要他邁過去，就會跟鎮王一樣，成為強大的魔神，再不受什麼狗屁天道規矩束縛。

　　可那也意味著，他將成為一位魔神。

　　即便天地之力可以在靈氣與魔氣之間互相轉化，可他留在世人眼中的印象，就是天魔，人人得而誅之。

　　蕭良紅著眼睛，心中閃過前所未有的掙紮。

　　他知道，自己邁出這一步，就很難再回頭了。

　　此刻一旁的月璃，似乎也看出了端倪，急忙在身後呼喚，希望能喚回蕭良的本心。

　　「蕭公子，不要做傻事，千萬不要……」

　　蕭良目光清明了一瞬，隨後慘然一笑，望向身後的月璃。

　　「可是，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