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奇怪的信封
次日一大早,喬嫣然送蕭良去了客運站。
蕭良背著帆布包,坐在客運站的等候廳裡。
帆布包裡,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美味小吃。
他的家鄉,坐落在位於寧城北部的一個小鎮——松煙鎮。
距離寧城不過五十公裡。
他的高中,就是在這座小鎮讀的。
說起來,與江艷秋還是同一所高中。
闊別六年,他不知道家鄉有了怎樣的變化,是否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母親是否還在自己曾經上過的那所高中附近經營著早點攤,起早貪黑的忙碌。
他在複員之前,曾給母親打過一次電話。
電話裡,他也沒有說自己即將歸來,隻是家長裡短的叮囑了幾句。
而今握著回鄉的車票,恍然有種近鄉情怯的情感。
「蕭良?
是你嗎?
」
就在這時,蕭良聽到耳畔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他側目望去,便看到一個『矮頓挫』的黑胖青年,正呲著一口大白牙對著他笑。
蕭良仔細辨認了一番,不確定道:「你是……周滿倉?
」
「是我啊!
」
黑胖子湊到近前,對坐在蕭良身旁的婦人咧嘴一笑。
「大媽,騰個地兒,這我老同學。
」
「媽耶!
大黑豬羔子,管誰叫大媽呢。
」
中年女人翻了翻眼皮,口中嘟嘟囔囔的翻著白眼離去。
周滿倉順勢到蕭良身旁坐下,驚喜道:「沒想到真的是你,跟高中那會兒比,變化夠大的啊,我差點沒認出來。
」
蕭良上下打量著周滿倉,同樣感慨的點了點頭。
「你變化也不小。
」
眼前的周滿倉一身迷彩服、裡面灰背心黑一塊白一塊,手上帶著一塊早已不走字的勞力士手錶。
乍一看,就像是進城打工的農民工。
他要是沒記錯,周滿倉高中時,是班級裡最闊綽的富二代。
當年他爹在鎮上開了個酒樓,身價千萬,還在學校附近蓋起了一間小二樓。
而周滿倉,每個星期的生活費,比他高十倍不止。
說起過去,周滿倉臉上浮現一抹唏噓。
分明是二十幾歲的面龐,卻彷彿飽經滄桑。
「當年高中畢業後,你們都去了寧城大學,我爸托關係把我送到了大專,畢業三年出來,我爸染上了賭錢大得多惡習,來寧城幾天幾夜,將家裡的酒樓和房產都輸出去了,還欠了幾百萬的債。
我爸跑出去躲債,我媽一病不起。
這些年,我就在寧城和松煙兩地奔波,幹過工地,掏過廁所也下過礦井,幾年下來就變成了今天這副德行。
」
蕭良點點頭,心頭稍微有些沉重。
周滿倉沒心沒肺的笑了笑,好奇道:「別光顧著說我,你呢?
我聽說你大一就當兵去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也不說找我們這群老同學聚一聚。
」
「也是前些天才複員。
」蕭良含糊其辭的說了句,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這六年的歷程。
「對了,你想不想知道,現在咱們班誰混的最好?
」
蕭良沒興趣聽,但還是附和著問了一句,「誰啊?
」
「宋強!
」
周滿倉齜牙咧嘴道:「真他奶奶的是世事無常啊,當年被我堵在廁所踢的慫包,現在在寧城跟了一個有錢的老闆幹起了大買賣,你說上哪兒說理去?
」
蕭良淡淡笑了笑,「人各有命嘛。
」
「這孫子前幾天在高中同學群裡組織聚會,還特意給我發了消息,說是要相聚寧城,重溫十年前的同窗情誼,狗屁!
不就是賺了幾個錢,想臭顯擺嗎?
」
蕭良詫異道:「我怎麼沒收到消息?
」
「老王頭不是把你踢出群了嗎?
」
周滿倉搖搖頭,隨後低聲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去不去?
」
「我看情況吧,有時間的話,聚聚也好。
」蕭良模稜兩可道。
「反正我是去,這孫子說是要在帝豪大酒店請客,不吃白不吃!
」周滿倉嘿嘿笑道。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播報聲,前往松煙鎮的客車即將發車。
兩人是同一列客車,先後檢票上了車。
客車駛離寧城,蕭良望著沿途的風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周滿倉聊著天。
一個半小時後,客車駛入了松煙鎮客運站。
蕭良和周滿倉互換了聯繫方式,下車後各奔東西。
不足二十萬人口的小鎮,東部還有一片未改造的平房區。
古舊的街頭巷尾,承載著蕭良兒時的歡樂。
蕭良站在巷子入口,久久佇立。
不多時,一個衣著樸素,約莫四十歲的婦人,低頭推著一輛地攤車緩緩走進了小巷子。
蕭良望著婦人,眼眶瞬間溫熱,邁步走上前去。
「老闆,來四個肉餡包子一碗粥。
」
「不好意思,包子今天賣沒了,你明天……」
婦人說著擡起頭來,當看到蕭良的一剎那,口中的聲音戛然而止,迅速紅了眼眶。
「媽,我回來了。
」
於秀華同樣紅著眼圈,低聲責備道:「你這孩子,回來怎麼也不跟媽打個電話,早說你回來我就不出攤了……」
「我這不是想給您一個驚喜嘛。
」蕭良撓了撓頭。
說話間,他接過於秀華手裡的推車,母子二人一路朝巷子盡頭走去。
闊別六年,母子二人也隻在蕭良複員時通過一通電話,三言兩語,怎能道盡六年來對兒子的思念?
一上午時間,於秀華一邊忙碌的包著餃子,一邊念叨著六年來的家庭瑣事。
蕭良坐在一旁,靜靜聽著母親絮叨,內心前所未有的安寧。
「這麼多年你打過來的錢,我都收到了,在你走到第五年,房東李大媽去世了,我用你打來的錢買了這間院子。
」
於秀華說著,忽然緊張的拉住蕭良的手,「兒子,你到底參的什麼軍,怎麼打回來那麼多錢?
」
蕭良輕笑著搖了搖頭,「沒多少吧?
不就一個月五百嗎?
」
他每個月的生活補貼,除了固定給於秀華五百之外,剩下的一半都被他寄給了那些戰死戰友的貧苦家屬遺孀。
「不對吧?
」
於秀華停下動作,狐疑道:「不是每個月兩千嗎?
」
蕭良當場怔住,「您記錯了吧?
我每個月隻打了五百啊。
」
「不可能!
」
於秀華肯定道:「你的每一筆錢,都是先寄到寧城,然後郵局寄給我的,我這信封都留著呢。
」
蕭良皺了皺眉,不動聲色道:「媽,我能看看信封嗎?
」
「行啊。
」
於秀華朝一旁老舊的紅木櫃子努了努嘴。
「就在裡面,你自己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