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場中眾人紛紛回過神來，恍然看著季淩。

　　「原來如此。
」

　　「殿下之所以幫他說謊，是因為喜歡上了此人。
」

　　「難怪編造這麼多故事出來，還拉著蒙川一起矇騙大家。
」

　　「……」

　　這一聲聲驚嘆，宛如尖刀刺入季淩心中。

　　她乾脆把心一橫，咬牙道：「沒錯，我就是喜歡他，並且認定了他是我此生的夫君，你們要殺他，就等於殺了我未來的夫君，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們。
」

　　此話一出，季黎和在場眾多大帝全都懵逼。

　　金羽大帝悄然看了眼季黎的臉色，見他神色難看，也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堂堂神族公主，喜歡上一個下界之人。

　　這對族長一脈來說，應該算是天大的醜聞了吧？

　　蕭良也麻了，他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女人會說這種話。

　　早知道，這神族他死也不能來。

　　季淩寒聲道：「放我和夫君離開，否則休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

　　一時間，神族眾人都不知該如何是好，紛紛側目望向季黎。

　　季黎目光明暗交錯，心中更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半晌……才悠然一聲輕嘆。

　　「讓他們走吧。
」

　　「什麼？
」

　　金羽大帝等人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望著季黎。

　　赤虛更是連忙道：「此子若是一旦逃回下界，我們再想去下界問罪可就難了，畢竟大帝本尊難如下界。
」

　　關於這點，他是最有經驗的，已經吃了不止一次的虧。

　　「我說讓他們走，難道我這個族長說話，你們也不聽了嗎？
」、

　　此時的季黎滿眼失望，在呵斥完了眾人後，又重新望向自己女兒。

　　「你記住，當你出了這扇門之後，你便和神族再無任何瓜葛，這是我作為父親，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從今以後，無論生死，你都不得再回神族尋求庇護，若你二人做出傷害神族之事，我會親手殺了你們。

　　淩兒，現在你來回答我，你還要護著他嗎？
」

　　這番話，如果是平時的氣話，季淩還可以不放在心上。

　　可這是當著神族幾乎所有高層的面說出來的，那就意味著季黎心意已決。

　　如果她真的選擇離開，那以後將再也不是什麼所謂的神族公主，甚至連神族人都不是。

　　她想救蕭良，可這份代價，未免有些沉重。

　　沉重到讓她無法接受，她要斷絕自己前半生所有的關係，隻為了保住一個說破大天也跟自己沒什麼相幹的人。

　　她所說的喜歡蕭良，那是為了保護他，而並非真的喜歡。

　　這一點，她和蕭良都心知肚明。

　　這個抉擇，對季淩來說，比重生一次都要困難。

　　「想好了嗎？
」

　　季黎見她糾結，眼裡帶著一絲得意。

　　他不相信季淩真的能完全與神族切割，她的根就在這裡。

　　離開了神族，她就是個無根的浮萍，再也沒有顯赫的身世，更沒有親近之人。

　　她的武道之路，也將就此停滯。

　　這一切，如果僅僅隻是為了救一個蕭良，那是萬萬不劃算的。

　　蕭良也在靜靜望著季淩，他想要活命，現在唯一能靠的，就隻有這女人。

　　這女人願意帶他離開，那他還能活著離開神族。

　　如果她搖頭的話，他就算手握人質，這麼多大帝也有辦法將他挫骨揚灰。

　　說白了，所謂人質，就看季淩願不願意配合他。

　　在萬眾注目之下，季淩雙眼通紅，緩緩擡起頭來，直視著自己父親的目光。

　　「好！
我們走。
」

　　這短短四個字，讓季黎如遭雷擊。

　　在場的其他人，無不震撼的無以復加。

　　誰也沒想到，季淩真的願意放棄神族的一切，隻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

　　蕭良同樣料想不到，這女人關鍵時刻竟然這麼決絕，以至於他想了半天的逃生手段，都沒派上用場。

　　兩人一步步朝大殿外挪動，一邊後退，一邊警惕的望著身後眾人。

　　不少人站起身，妄圖阻攔二人。

　　可當看到季黎那再也無法掩飾的心痛時，全都選擇了沉默。

　　說白了，把責任推給蕭良，就是為了維護神族團結。

　　可現在這情況，明顯已經是得不償失。

　　「族長，我來攔住他們，諒他們也逃不出我的領域範圍之內。
」

　　金羽大帝主動請纓，作勢便要對蕭良出手。

　　季黎黑著臉，聲音刺骨冰寒。

　　「我說讓他們走，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

　　這短短的一句話，讓金羽大帝渾身雞皮疙瘩，再也不敢冒頭。

　　眾人眼睜睜看著季淩和蕭良一步步退到殿外，那把劍，還始終架在季淩脖子上。

　　當邁出大殿的那一刻，蕭良回望大殿內所有的神族高層。

　　「若我蕭良有朝一日得勢，定將你神族拉下神壇，什麼狗屁萬族之首，一群固步自封的無恥小人罷了。
」

　　這番話，蕭良說的很平淡，卻在場中每個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當著神族所有強者的面，說要將神族拉下神壇，這是何等的狂妄？

　　要知道，直到現在，蕭良的小命都在他們手中捏著。

　　一旁的季淩望著蕭良，神情有片刻恍惚。

　　也許是離得近，她能感受到蕭良渾身上下乃至每個毛孔都散發著強大的自信。

　　就彷彿，他終將有一日能做到自己放下的豪言壯志。

　　「族長，此子不殺，等於放虎歸山啊！
」

　　「讓我等出手，殺了此人吧。
」

　　「族長大人三思啊，殿下定是一時被他蠱惑，所以才做出悖逆之事，殺了此賊，殿下竟能收心！
」

　　季黎緊握雙拳，望著遠處飄然離去的蕭良和季淩兩人，心中在做著天人交戰。

　　殺與不殺，已經在他心中反覆糾結了無數遍。

　　如果沒聽過蕭良臨走時丟下的那句話，他或許真的會信守承諾，放兩人離開。

　　可現在，蕭良的話已經讓他感受到了危機，哪怕這股危機剛剛在萌芽初期，他都不想賭神族的未來。

　　最終，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給身邊的金羽大帝遞了個眼神。

　　下一秒，金羽和赤虛兩位大帝飛掠而出，一左一右攔住蕭良去路。

　　身後，幾十上百位帝境強者緊隨其後，將兩人團團圍在空中。

　　「族長有令，誅殺此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