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現在什麼時辰了？
」

　　「回郡主，酉時三刻。
」牧遠山心情複雜，不敢怠慢，親自小跑到角落，查看完刻漏，又跑到仙若芸身邊，極其卑微，絲毫不見往日的自得。

　　仙若芸道了聲「好」，緩緩起身，不容置疑道。

　　「諸位都散了吧，回去起鍋下竈，戌時開飯，三刻起兵，亥時全軍發起總攻。
」

　　「次郎接替陳家進攻東城，其他不變，本郡主還是那句話，誰得劉十九人頭，誰就是下一個南風統治者。
」

　　「屆時本郡主會到陣前督軍，我希望諸位都用出全力，莫要讓我失望。
」

　　……

　　眾人表完忠心，相繼離開，大帳內隻剩下仙若芸與牧遠山。

　　仙若芸回首驅散雲鷹軍，死死的盯著牧遠山。

　　「阿雲，你聽我解釋。
」牧遠山撲通一聲，跪伏在地，悲聲道。

　　「阿雲，我是想救你的，隻有讓仙若風攻下中原關，才有救你的希望，阿雲，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嗎？
」

　　仙若芸微微頷首，慢慢站起身，踱步道。

　　「遠山，你絲毫沒有悔恨之心嗎？
」

　　「阿雲，你錯怪我了。
」牧遠山跪著轉過身，想要抱住仙若芸的腿，卻被仙若芸快步躲開。

　　見仙若芸態度如此決絕，牧遠山不敢再狡辯，痛哭流涕道。

　　「阿雲，我知錯了，求你原諒我吧，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原諒我這一次吧，我是真心愛你的。
」

　　「住口，求饒就求饒，別提情愛，你不配。
」仙若芸負手而立，聲音平淡。

　　牧遠山了解仙若芸的性格，她實際是個心裡藏不住事的人，和相熟的人，心裡有脾氣從不隱藏，該哭哭該笑笑，該吵吵該鬧鬧。

　　而現在仙若芸態度這般堅決，情緒又毫無起伏，隻能說明他在仙若芸心中已經是個外人了。

　　「阿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這一路走來，我隨你歷經百戰，沒有功勞還有苦勞，你就饒我一命吧。
」

　　「我會回到北地，隱姓埋名，此生絕不在踏入朝堂，絕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

　　「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太過極端，選錯了救你的辦法，差點害了你。
」

　　「阿雲，求你原諒我吧。
」牧遠山邊說邊哭，最後撲倒在地，身體微微抖動。

　　仙若芸踱步到他身後，眼中含著淚水，想要伸手摸摸牧遠山茂密的頭髮，最終手掌僵直在半空，眼神變得冰冷。

　　噗嗤！

　　「啊……阿雲，你，你……」牧遠山感到後背一陣劇痛，猛然回身，坐在地上，望著仙若芸握著滿是皿跡的匕首，滿臉不可置信。

　　「阿雲，你怎麼忍心殺我呢？
」

　　「遠山，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不能放你走，更不能留你在身邊，因為我看到你心就會痛。
」

　　仙若芸蹲下身，用沾滿鮮皿的手捧起牧遠山扭曲的臉，深情道。

　　「遠山，你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賣我呢？
你一直說大局為重，大局為重，可你知道嗎？
我才是那個大局。
」

　　「這些年不是你成全了我，而是我成全了你。
」

　　「其實你每次獻上的計策，我早已爛熟於心，可卻還要提點你，讓你當眾說出來，給你在軍中立威信，你怎麼就不理解我對你的一片苦心呢？
」

　　「遠山，你為豪宅，貪過軍餉，為逃避罪責，親手殺害過雲鷹軍將士，你強迫過民女，然後將之活活掐死。
」

　　「你還打過安夏的主意，給她下催情散，這些我都給你壓下了，你怎麼能出賣我呢？
」

　　聽著仙若芸掀開他的老底，牧遠山徹底崩潰了，撲進仙若芸懷裡，緊緊抱住仙若芸的腰，祈求道。

　　「阿雲，我知錯了，知錯了，求你救救我，我保證以後就乖乖留在你身邊，我什麼都不做，就陪著你好嗎？
」

　　仙若芸輕撫牧遠山的茂密黑髮，雙眼微微失神，呢喃道。

　　「遠山，我想明白了，有你在，我心底總有一處溫柔之地，隻有殺了你，我的心才能堅如磐石，無所畏懼。
」

　　「遠山，你成全我吧。
」

　　「阿雲，你不能殺我，你要殺了我怎麼和伯母交代，我是伯母給你定的親，我們從小就定下娃娃親了。
」

　　牧遠山慌忙掙紮起身，急切道。
「阿雲，我們不爭王位了，我們離開這裡，走的遠遠的，去過你想要的日子好不好，我會永遠對你好的，隻愛你一人。
」

　　「好了遠山，你這樣隻會讓我更加瞧不起你。
」仙若芸推開牧遠山，緩緩站起身。

　　牧遠山呆愣片刻，歇斯底裡喊道。

　　「仙若芸，你個爛貨，你讓劉十九睡了，我都沒有嫌棄你，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

　　「我為你赴湯蹈火，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平時還要忍受著你的脾氣，哄著你這個潑婦，你憑什麼要我死？
」

　　「牧遠山，天地良心，我仙若芸承認脾氣不好，可何曾對你發過脾氣？
」

　　「還有你那隻眼睛看我被劉十九睡了，別人這麼說也就罷了，你竟然也這麼想這麼說，你該死！
」

　　仙若芸說罷，一刀紮進牧遠山的心窩。

　　「啊！
」

　　牧遠山一聲慘叫，鮮皿從嘴裡汩汩而出，眼中露出一絲悔恨之色。

　　「我，我，就，該，先，殺你。
」牧遠山說完一頭栽倒在仙若芸懷裡，仙若芸仰天怒吼。

　　「啊！
為什麼？
為什麼到死你都沒有悔恨，難道你對我的情都是假的嗎？
」

　　「你的心是黑的嗎？
」

　　仙若芸一把推開牧遠山，硬生生將他的心臟挖了出來，攥在手裡，感受著那抹溫熱，變態一笑。

　　「劉十九，下一個就是你，還有仙若風和秋如狂，你們的死期也不遠了。
」

　　仙若芸站起身，將心臟握在手中，喊道。

　　「來人，牧統領因被世子收買，出賣雲鷹軍，做出對不起本郡主的事，畏罪自縊。
」

　　幾名候在外邊的雲鷹軍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進來擡起牧遠山，問道。
「郡主，是帶回北地安葬，還是？
」

　　「自縊而亡是懦夫的表現，不配埋進雲鷹山，隨便找一座萬人坑丟進去吧。
」

　　「是郡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