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菱其實對青鋒受的傷心裡有數。

　　那個時候周時閱比青鋒的情況更危急。

　　而且她當時也知道，那個鬼在青鋒身上，就不會讓他那麼快死去的，所以青鋒的命暫時能保住。

　　但那個時候她要是不趕緊進來救周時閱，周時閱會馬上沒命。

　　所以她當時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拋下了青鋒。

　　但現在周時閱救下來了，陸昭菱看到了一身重傷的青鋒，也跟裘家人一樣，愧疚了。

　　她看了周時閱一眼。

　　「我沒有來得及救他。
」

　　周時閱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因為要救我。
」

　　他握了握陸昭菱的手。

　　「等青鋒傷好，我來賞他。
」

　　「王爺！
」

　　青林青嘯等人也都趕回來了。

　　「我來看看他的傷，」殷長行上前，替青鋒把起脈來。
「雖然傷得重，但可以治好的，沒事，年輕人，又是習武的，年輕力壯，身上還曾有符擋了擋，沒事的。
」

　　青鋒這個時候醒了一下。

　　他努力地睜開眼睛。

　　「王爺，小姐，你們......」沒事吧？

　　「我們都沒事。
」陸昭菱立即就回了一句。

　　青鋒頭一歪，立即又暈了過去。

　　「是個好小夥。
」殷長行點了點頭。

　　看起來，青鋒的心裡也一直記掛著這事，這是支撐著他的信念。

　　他隻想王爺和小姐安全。

　　自己怎麼樣都不要緊。

　　陸昭菱抿了抿唇，走了過去，將他兇口的衣裳拉開。

　　周時閱頓了一下，沒有說什麼。

　　青鋒兇膛一片黑色。

　　那是曾經被鬼上身留下的。

　　一般的鬼可能未必會留下這樣的印記，但是上了青鋒的那個烏婆子是個很厲害的百年老鬼，而且也在他的身體裡掙紮過，又被符給封過，所以留下的黑色鬼印比較嚴重。

　　陸昭菱拿了金筆，在他的兇口上開始畫符。

　　這一次她畫的符，符力很是厲害。

　　筆畫過的地方，黑色就一點點消退。

　　等她把符畫好，那一片黑色也消散了。

　　陸昭菱收起了筆，退開一步。

　　「師父，那剩下的傷就交給你了。
」她對殷長行說。

　　殷長行看了她一眼。

　　「你怎麼這麼喜歡隨便認師父啊？
」

　　陸昭菱頓時苦笑。

　　「不過，青羽願意叫你師姐，那你也相當於我女兒了，喊爹太肉麻，你想喊師父就喊師父吧，」殷長行話音一轉，「反正師父也是父。
」

　　一旁的呂頌：這個可不一樣啊。
那他呢？

　　他可不敢跟大師姐和大師兄這麼論關係和輩分。

　　陸昭菱哼了哼。

　　「你想得美。
你以為我隨便喊師父的嗎？
你要是什麼都沒想起來，你就還是殷叔！
」

　　殷長行：「.....你真難哄！
」

　　「我也沒讓你哄啊。
」陸昭菱擡了擡下巴。

　　周時閱見他們突然就鬥起嘴來，看了看陸昭菱，又看了看殷長行，若有所思。

　　他好像記得，殷師弟一開始和陸二應該也是不認識的。
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就成了師姐師弟了，而且感情還相當好，兩人的相處，熟悉親熱得跟在一起生活了十幾二十年。

　　但是在那之前，殷師弟在京城開那什麼無名書局的時候，可沒有主動去找過陸二。

　　所以他們熟悉起來，是有個什麼契機。

　　殷長行現在，會不會也是因為還沒有到那個契機？

　　包括陸小二自己，也一樣。

　　她以前在鄉下，好像真的就是個小可憐，被老陸家的人欺負了十來年，根本就沒有什麼能力反抗。

　　包括她進京那一天，朱明浩帶人要搶她回府，她也被傷得頭破皿流。

　　要是陸小二那個時候有現在的本事，怎麼可能讓人那樣傷她？

　　她也是有一個什麼契機，才變成這樣厲害的陸小二的。

　　那是什麼時候來著？

　　周時閱回想著那一天......

　　好像，就是她爬上他的馬車之後，被他掐了脖子時。

　　她睜開眼睛一剎那，眼神就不是一個被人欺負的小可憐的眼神了。

　　「周時閱！
」

　　旁邊陸昭菱突然叫了一聲。

　　周時閱回過神來，對上了陸昭菱有些奇怪的目光。

　　「嗯？
」

　　「你發什麼呆？
」陸昭菱問。

　　「沒什麼，就是在想，殷師弟什麼時候醒過來。
」周時閱說。

　　「我去看看大師弟。
」

　　陸昭菱聽到他提起殷雲庭，情緒也有些低落。

　　殷長行看了看她進屋的背影，嘆了口氣，對青林等人說，「把青鋒擡到那邊屋子去，我去給他弄葯，這一身是傷，你們得把他衣裳小心剪了，不然到時候都粘在皮肉裡，再脫就要連帶著撕下大片皮肉了。
」

　　嘶。

　　聽了他的話，青林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裘家少年少女們也都低著頭紅了眼。

　　雖然王爺和陸小姐都說不怪他們，但確實是他們親手往青鋒大哥身上貼火符，把他傷成這樣的。

　　他們退出客院，一群人都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裘二爺看了他們一眼，立即就說，「都垂頭喪氣幹什麼？
到時候青鋒傷好，你們一人給他送件禮物賠罪就是，相信他不會怪我們的。
」

　　「而且，事出突然，咱們什麼都不懂，要是不用符，還不知道現在青鋒會不會被那老太婆控制著殺人了。
」

　　「那樣，等青鋒清醒過來，豈不是會更接受不了？
」

　　「再說，肅北的難關還沒過，今晚你們巡鬼小分隊還得繼續巡城對吧？
你們要是這個樣子，晚上還能幹正事嗎？
」

　　裘二爺的話，讓裘家小輩們一下子都打起了精神，大家瞬間又有了勁頭。

　　「沒錯！
咱們可還是有任務在身的！
」

　　「以後再和青鋒大哥道歉！
現在我們該去準備準備，符都沒有了，得跟陸小姐說一聲！
」

　　他們不能一味在自責裡，該做的事情還得去做。

　　陸昭菱看著躺在床上還是沒有動靜的殷雲庭，心頭也有些沉重。

　　剛才那麼大的動靜，打得要毀天滅地似的，大師弟竟然半點不受影響，看來是真傷太厲害了。

　　「小姐！
」

　　青音青寶回來。

　　「你們怎麼了？
」陸昭菱轉身看向她們。

　　她臉色微變。

　　想起來之前在打的時候似乎感覺到有符被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