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年翠花正躺在床上，而她的小腹處卻是散發著黑氣。

　　年翠花的額頭上全是汗水，雙手緊緊的護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歲歲的小手熟練的落在年翠花的小腹處。

　　在感覺到自家小姑姑慢慢平靜下來之後，歲歲這才鬆了一口氣。

　　昨兒的事情還是將祖母嚇到了。

　　歲歲回頭看向自家娘親。

　　她的視線落在王氏小腹微微左上一些的位置。

　　小眉頭皺了皺。

　　她有點不想去讀書了……

　　她隻想守在娘和奶奶的身邊了，怎麼辦？

　　大概是感受到了歲歲的情緒，肚子裡的小姑姑突然碰了一下歲歲的手。

　　剛剛還有點愁苦的歲歲瞬間瞪圓了自己的大眼睛。

　　那是歲歲從來沒有過的感知！

　　一種皿脈相連，親近喜歡……

　　歲歲低頭看向年翠花的小腹，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容來。

　　一旁的王氏看看歲歲，又看看婆婆，由不得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其實現在有時候害怕歲歲變化的表情呢！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你們趕緊去村塾，歲歲今兒第一日去學堂裡，可別去晚了！
」

　　王氏見到歲歲情緒還好，頓時笑著說道。

　　歲歲戀戀不捨，心裡也有些莫名的不安。

　　學堂……

　　她見過榮家的姐姐堂兄們去學堂的！

　　她之前偷偷看過，裡面的讀書聲很是好聽呢！

　　歲歲攥緊了拳頭，點了點頭。

　　她又給王氏的身上傳遞過去了一些功德，確定王氏和年翠花不會有事情，這才離開。

　　這會兒外面的天空已經麻麻亮了。

　　司馬奕拉著歲歲朝著村子中間的學堂走了去。

　　「歲歲……」司馬奕突然喊了一聲。

　　「嗯啊，我在呢！
」

　　她大抵是太緊張了，聲音都有些顫抖。

　　司馬奕瞧著眼中有些無奈之色。

　　「你可記得我們第一日見面的時候！
」

　　司馬奕朝著歲歲問道。

　　歲歲一愣，然後很快想起了那日的事情來。

　　那時候她剛來不久，本來家裡在殺野豬，然後一頭野豬跑了出來，她就不小心騎著野豬了！

　　歲歲想到那日小哥哥好像就是剛剛下學呢！

　　被司馬奕這一打斷，歲歲原本緊張的情緒竟然緩緩恢復了起來。

　　小姑娘抿著唇，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村塾門口。

　　桂花村，還有周圍幾個村裡的孩子都零零散散的過來了。

　　還有一些小姑娘，不過能過來的小姑娘其實不算很多。

　　進入村塾之後，司馬奕就得和歲歲分開了。

　　歲歲他們是去啟蒙的，而司馬奕則是去上自己的課程。

　　村塾的課堂沒有那麼大，大概為了採光，四面的窗戶很多，都用竹簾遮擋。

　　歲歲進去的時候，這邊已經來了不少人。

　　他們看到歲歲的時候，一個個眼睛都亮了。

　　「歲歲姑娘！
」

　　為首的少女是個十歲的小姑娘，她看到歲歲的時候，十分開心。

　　小姑娘們都改了名字，她們以前過得都十分凄慘，如今能有這樣的好日子是姑娘們想都想不來的。

　　為了感激年家的人，小姑娘們都改了年姓。

　　四十九個小姑娘名字倒是也簡單。

　　從大到小，便從千字文的天地玄黃開始。

　　年紀最大的叫年子天，第二個姑娘就叫年子地後面的以此類推。

　　最後一個三歲的小姑娘取名年子劍。

　　歲歲眼前的姐姐就是年子天，小名甜甜。

　　「甜甜姐姐！
」歲歲驚喜的看著年子天，心裡的緊張都散了幾分。

　　「歲歲姑娘，您坐這裡吧！
」年子天十歲了，看著卻也就六七歲的模樣，瘦瘦小小的一個。

　　歲歲把自己的雞蛋塞了一個給甜甜姐姐。

　　如今這些小姑娘一部分住在了村社那邊，還有一些則是暫時留在村塾這邊。

　　這幾個大一點的姑娘就是。

　　「歲歲姑娘自己吃就成，我們已經吃過了！
」年子天笑著說道。

　　小姑娘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甚是好看。

　　也不知哪個壞和尚是怎麼選的，這四十九個小姑娘都是生的十分好看呢。

　　歲歲還是堅定的將雞蛋塞了回去。

　　她無奈的打開了自己的包。

　　裡面放了很多好吃的……

　　王氏給她準備了肉乾，小姑姑給她準備了糕點，二哥哥給她準備了蜂蜜水……

　　還有爹娘……

　　歲歲的小包裡放著八個雞蛋……

　　她在家還吃了雞蛋羹的，這會兒根本吃不下了。

　　小奶糰子一貫不懂怎麼拒絕別人對自己的好，這不，就隻能都帶著了。

　　年子天看著歲歲那可愛的小臉，由不得笑了。

　　這會兒，陸陸續續的已經有不少的小姑娘進來了。

　　這個教室裡有一半是那些小姑娘，還有幾個是村裡的姑娘們。

　　他們請來的這位先生隻是隔壁村的一個老秀才。

　　他也是極少數幾個不嫌棄學生是女子的先生了。

　　東郭先生闆著臉坐在上手為首。

　　他瞧著下面這些小姑娘們認真開口：「今兒，我們上的第一節課是，為什麼要讀書！
」

　　先生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小姑娘們都聽的清楚。

　　這裡年紀最大的十歲，年紀最小的三歲。

　　先生這話一出，小姑娘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歲歲因為小，坐在最前面。

　　正好就在先生眼皮子底下。

　　先生看著歲歲那雙亮晶晶的眸子，輕聲道：「年歲歲，你來回答！
」

　　歲歲有些緊張的站了起來。

　　大概是太緊張了，歲歲半晌都沒有發出聲音來。

　　所幸東郭先生也不著急，耐心的等著歲歲。

　　小奶糰子深吸一口氣之後，她的聲音這才傳來。

　　「周姨娘說，讀書是為了明智，是為了讓人有更多的選擇！
」

　　「女子讀書雖然不能科考，卻能開闊女子的眼界……」

　　歲歲一開始聲音還小，但慢慢的，歲歲的聲音越來越大！

　　教室裡原本還有一些小姑娘說話的聲音。

　　可隨著歲歲的聲音落下，教室裡安靜的隻能聽到歲歲說話和呼吸的聲音。

　　小姑娘說的很慢，可每一個字都帶著堅定。

　　東郭先生慢慢坐直了身子。

　　眼睛裡帶著一絲亮晶晶的光芒。

　　他心中駭然，更覺得歲歲口中的周姨娘，是個通透的。

　　「可女子長大了，都是要結婚生子的，讀書也沒用啊！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