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小小的一團，趴在白冉身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

　　白冉很努力的，想要睜開眼。
但她發着高燒，燒的她連掀掀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于是，隻能被動的，去聽耳邊的動靜。

　　這聲音……

　　是元寶，元寶在哭？

　　“嗚嗚，媽媽，媽媽……”

　　是元寶！

　　元寶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似乎近在咫尺。

　　還有，元寶哭的這麼傷心？

　　為什麼呢？

　　傅寒川在做什麼呢？

　　孩子哭成這樣，他這個當爸爸的，在幹什麼？
都不管的嗎？

　　元寶那麼小，這麼哭，身體會吃不消的！

　　“……”

　　白冉着急啊。

　　費力的想要睜開眼，想要看一看元寶，把他抱在懷裡，哄一哄他。

　　讓他不要再哭了。

　　但是，她做不到啊！

　　最終，隻流出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冉冉……？
”

　　傅寒川視線微頓，落在白冉的眼角。

　　不大确定，擡起手來，指尖輕輕拂過。

　　是！

　　是淚水沒錯！

　　所以，她是聽得見的！
她聽見元寶的聲音了！
她知道元寶來了！

　　她雖然閉着眼，但周圍發生了什麼，她全都知道！

　　“媽媽，媽媽……”

　　元寶抽泣着，眼看着，快喘不過來氣了。

　　“靜姐！
”

　　“是！
”

　　靜姐答應着，去外面把元寶的保姆叫了進來。

　　傅寒川擡擡手，吩咐道：“先把元寶抱出去，哄睡着。
”

　　再這麼哭下去，小身子撐不住。

　　“是，傅總。
”

　　“媽媽，媽媽……”

　　元寶被抱走，還在哭喊着。

　　姜雪心看着心疼，跟着保姆一同，“我去看看。
”

　　總要看着小外孫安然無恙了，才能放心，也好過來，跟女兒有個交代，讓她也放心。

　　裡間，安靜下來。

　　隻有傅寒川陪着白冉。

　　“冉冉。
”

　　傅寒川握着白冉的手，她的手，依舊是滾燙的。

　　“我知道你聽得見，那我說，你聽着就好。
”

　　“怕元寶哭壞，讓人抱他出去了……”

　　擡起手，輕撫着她的臉頰。

　　聲音很輕，“你心疼壞了吧？
元寶是你的小心肝啊。
”

　　“那你就快醒醒！
好不好？
”

　　頓了頓，呵笑着。

　　眼裡含着淚光：“你現在這樣躺在這裡，是在耍賴嗎？
這怎麼行呢？
”

　　帶着幾分質問的意思，“你忘了？
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
”

　　“當時，我們可是說好了，隻要你還能聽見，就算不能動，不能說話，也要堅持住！
”

　　“隻要你還活着，我就一定有辦法治好你！
是不是？
”

　　咬咬牙，發狠的道。

　　“白冉！
你給我聽好了！
不準你放棄！
你答應我的，你别耍賴啊！
”

　　膝蓋一彎，傅寒川跪在了地上，捧着白冉的手，跪在了床邊，她面前。

　　“冉冉，你别抛下我，和元寶，康康。
有你在，我們的家才在！
”

　　近乎虔誠的懇求着。

　　“求你！
求求你了！
”

　　控制不住的，又哽咽起來，“我知道，你很難受，很難受……”

　　傅寒川擡起頭，淚水從鼻腔竄出來。

　　在他臉上混成一團。

　　“但是，為了我們，為了孩子，為了這個家，求求你再難受，也要熬下去啊！
”

　　有她在，他們這個家，才完整。

　　“沒有你，你叫元寶和康康怎麼辦？
叫我怎麼活？
嗯？
”

　　門外。

　　姜雪心剛從元寶那裡回來，元寶已經被哄睡着了。

　　此刻，她站在這裡，沒法挪動步子。

　　傅寒川說的，她都聽見了。

　　“……”

　　姜雪心紅着眼，淚水漣漣。

　　她想，或許，是她‘小人之心’了。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傅寒川不是司正澤，何況，他和冉冉有着兩個孩子，他們是愛人，是家人！

　　輕歎口氣，姜雪心轉身，去到了外間。

　　還是，不要打擾女兒女婿了。

　　…

　　“冉冉。
”

　　傅寒川蓦地，擡起頭來，眼波微動。

　　想到了什麼，薄唇微微顫動着，“你，恨我嗎？
”

　　頓了頓，嗓音越發艱澀，“你是不是，已經都記起來了？
嗯？
”

　　因為她不能說話，不能動。

　　醫生無從判斷，也把重心放在了她的功能恢複上。

　　但其實，這些天的陪伴，傅寒川隐隐有所察覺。

　　冉冉，似乎……

　　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但是，這個問題，他一直不敢問。

　　直到這一刻，傅寒川狠下了心，“冉冉，你恨我，是不是？
呵。
”

　　傅寒川低低喃喃，“你就這麼恨我？
恨到不願意再醒來？
”

　　心底陣陣發寒。

　　如果是這樣，冉冉還能再醒來嗎？

　　他顫抖的，握着白冉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可是……冉冉，我活到三十歲，才遇到你，遇到喜歡的人！
我們之間，是你先招惹的我啊！
”

　　沒錯。

　　白冉是因為他，受了很多罪。

　　“可是，冉冉，那一晚，是你……走進我的房間裡！
就是你先招惹的我！
”

　　傅寒川已經是痛哭流涕，毫無形象可言。

　　“你偏偏又過得不好……我看着你，楚楚可憐！
我心疼，又怎麼能不管你？
”

　　“是你，一次次給我機會，讓我靠近你！
讓我愛上你！
”

　　到了今天，她要丢下他一個人？

　　“不，不行！
”

　　傅寒川不知道自己說的在不在理，他已經顧不上了。

　　一個大男人，跪在那裡，哭的像個孩子。

　　“你不能這樣對我，你這樣……是始亂終棄！
啊。
”

　　如果沒有遇見她。

　　他不會知道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

　　他這輩子，可能就那樣順從姚樂怡，稀裡糊塗的，過下去……

　　直到，遇見她。

　　“冉冉，沒有你，我不行，真的不行！
”

　　就像一個驕奢淫逸慣了人，要他再怎麼去過貧困的生活？

　　“冉冉，冉冉？
”

　　傅寒川捧着白冉滾燙的臉，忽而問道，“你這樣，是因為我嗎？
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好？
嗯？
”

　　白冉是沒法回答的。

　　“好，我答應你！
”

　　傅寒川深吸口氣。

　　這一刻，他隻有嘗試着，把所有的話都說盡。
期待着，總有一句，能喚醒她。

　　“白冉。
”

　　他念着她的名字，“你聽好了！
”

　　鄭重的道：“隻要你醒來，你不願意再和我在一起……那就，不在一起吧。
”

　　他甚至舉起手，發誓。

　　“隻要你醒來！
我隻要你，活下去！
”

　　生離，總好過死别。

　　“冉冉，冉冉，你聽見了嗎？
”

　　【我有多愛你，直到這一刻，你知道了嗎？
相信了嗎？
】

　　“……”

　　白冉閉着眼，淚水再度滑落。

　　好吵啊。

　　這個男人，原來話這麼多的嗎？

　　一直說一直說……

　　能不能，讓她安靜的歇一會兒？

　　…

　　門被敲響。

　　是護士，來給白冉換藥，再一次做物理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