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有苦說不出
熬夜多了,黑眼圈重。
每天都感覺疲憊不堪。
…………
冬菱一聽車上還有點心吃,連忙欣喜的點頭,“謝謝……二少奶奶。
”
她伸出手先摸了摸那張精緻的紅木桌子,然後手才慢慢伸到一個四方盒子上頭。
看了一眼已經閉眼睡着的葉清,冬菱小心翼翼的打開盒蓋。
裡面放着五樣她平時都舍不得買的各色蜜餞幹果,冬菱眼睛瞪得溜圓,伸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歡喜的叫出來。
真是拖葉姑娘的福啊,她這輩子居然也能坐上一回“風雨盟”的特制馬車。
還能吃這麼好吃的點心,這一趟真是值了。
回去以後,自己一定要想辦法調到青竹院裡頭去。
一方面,她覺得葉清會是個好相處的主子,另外一方面自然是可以天天看到寶少爺了。
一個半時辰之後,睡眼朦胧的葉清就被冬菱給輕輕地推着醒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臉,然後拿起茶壺,先倒了一杯茶水喝下之後。
才朝外面看過去……
“這就是崇安縣城?
!
”葉清愣了愣,看着外面,露出疑惑的語氣。
“是的,這就是咱們縣城了,漂亮吧。
”冬菱露出驕傲的神情。
“不會吧!
”葉清張大嘴巴。
眼前這真是一座縣城,怎麼跟她想象的不一樣?
城門樓是挺壯觀的,可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城門之後。
葉清開始大失所望起來,城内的路兩邊,都是低矮的平房,灰白的鵝卵石的石牆抹着一些發暗的石灰。
許多房屋的屋頂用的還不是瓦片,都是一些泥巴跟木闆加幹草做的。
屋後面是大片大片的稻田跟水塘,也有一些荷塘,一眼望去葉清以為這是秀水村那種鄉下地方。
剛那座宏偉的城門,跟城内情況的反差,讓葉清都懵逼了好不?
比起崇陽鎮的繁榮、商鋪密集,這裡顯得荒涼太多了!
“冬菱,你确定這是縣城,而不是村莊?
”葉清轉過頭看着冬菱問道。
“呃……其實原來這裡确實是個村莊的,叫宏興村。
不過因為這村子就挨着丹霞山不遠,所以當初建城的時候,就把城門建到這外邊。
”
“這樣啊?
那縣城不是這兒了?
”
“嗯,咱們還得再坐一刻多鐘的馬車,過了前面那座很長的白水橋之後,才能到真正的城裡頭呢。
”冬菱解釋。
“哦……那裡就是丹霞山了吧?
”葉清指着遠處臨江面水的褐色高崖絕壁,問道。
“嗯,原本這裡是叫大王山的,因為這一帶的山脈三面都是褐色的懸崖峭壁,像是丹霞一般。
所以在三百年前就被遊俠‘徐公’稱為丹霞之地,丹霞山之名就流傳開了。
而且,徐公還稱咱們崇安的風景是‘奇秀甲東南’呢。
”
葉清點了點頭,這裡映入眼簾的确實是一片碧水丹山,遠處的風景還是很絢麗的。
離午時還有大半個時辰,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估計是昨夜那場雨的涼氣還存,所以并不是太熱。
馬車加快了速度,過了長長的白水橋,很快就到了内城。
此時,崇安真正的縣城面貌就出現在葉清的面前。
崇安街,直接就用得縣城名字命名的一條寬闊的街道。
這條街道,可以說是葉清在這裡見過的最寬闊的一條街道了,比後世她見到的十裡長街還要寬闊。
看起來很是壯觀,目測得有兩百米寬,而且非常的長,從一座高大的牌坊中間看過去,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樣子。
整條街道用鵝卵石跟青石闆鋪就而成,街道兩旁,樓觀對聳,建築宏麗。
崇安街同樣有許多窄窄的青石闆巷道,可以通往城内各處。
馬車從那座叫《鼎甲坊》的白色石頭牌坊中間緩緩地走過去,據說這座牌坊是五十多年前,這裡出了一甲三名進士,由當今聖上親自題寫的牌匾,禦賜建成的。
永康三年,崇安的一位吳姓舉子科考中得一甲第一名進士(狀元)。
巧的是,那一年的第十四名跟第三十名的一甲進士也是崇安人。
一科就有三名中第的,還有一位狀元,這在當時很是轟動。
那時剛剛上位沒有多久的年輕天子,對崇安這個地方的學風贊賞有加,于是禦賜了這座牌坊。
馬車沿着崇安街一路走過來,葉清也看了一路。
街道兩邊的民居,多是紅磚紅瓦的兩層建築。
很多房子的外牆還有牆磚雕刻,非常美觀,跟她崇陽鎮上看到的青磚灰瓦有些許不同。
一些大宅門内的屋宇更加精緻,門口擺着宏偉的石獅,門第高聳,雕梁花窗,飛檐鬥拱,回廊幽深。
就在葉清看的入神的時候,忽然前方出現鬧哄哄的一片,隐約還能聽見一個婦人的凄慘的呼喊聲。
“為什麼?
為什麼……你不救我家老爺!
”一聲聲凄厲的質問。
“不想救!
”清雅如鈴的聲音響起。
“為什麼不想救?
我們跟您無冤無仇。
醫者父母心,你怎能狠下心見死不救?
!
”那婦人揚高聲調尖利的呼喊道。
“誰告訴你醫者就一定要見人就救的?
你是不是忘記我在江湖上的稱号了!
”
“你……”
“嗤~我不過是路過此地,并不是你們邀請來的,而且我也沒同意進去啊。
别擋道了,你家老爺的死活又與我何幹?
”
婦人愣了一下,是啊!
她怎麼忘記眼前人的稱号了。
“素手羅刹”,醫術冠絕江湖,但羅刹兩字也不是白叫的。
一手醫人,一手殺人。
喜怒無常,前一刻溫柔的像是女菩薩,過一會兒或許就翻臉無情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
可她不救,就沒人救得了老爺了,婦人繼續哀求:“神醫,求您了!
我家老爺,他可是這闵江一帶的大善人啊!
每年都扶危助困,鋪路造橋,施糧布粥!
這裡的百姓誰不說我家老爺是個大善人啊!
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是啊……杜老爺确實是大善人啊!
”
“是好人啊,上次發大水的時候,杜家拿出了五百石的糧食救濟災民呢!
”
圍觀的人群也議論紛紛,幫着說好話,頻頻點頭。
見葉清探出頭好奇的去觀看,冬菱叫馬車夫停下了馬車。
“二少奶奶,要下去看一看嗎?
”
“不用了,我這裡已經能看見了。
”葉清搖了搖頭。
錢府找了城裡最好的一個媒婆把這些一天之内就辦完了,而葉清成親當日自然就隻有乖乖任他們擺布了。
洗漱過後,也沒讓她吃東西,就來了兩個婆子。
先是絞面,然後上妝,穿嫁衣,梳頭……足足折騰了一個半時辰才算是完成了。
青竹院裡也來了一個人,也不知道他跟兩個婆子在外面說了什麼,反正很快就走了。
葉清坐在梳桌台前,看了看鏡子裡那個化得跟個猴屁股差不多的女子,簡直都要吐了。
之前,她讓她們随便折騰,沒做任何抗議。
是知道抗議也沒用,反而惹一身煩。
她想的是等會上花轎之後,她會趁沒人之時,進空間裡頭弄濕布出來,把臉都擦個一幹二淨。
葉清又看了眼鏡子,實在不忍直視了。
再看下去,就算沒吃早飯也真會吐出來。
她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嫁衣,這事情來的太急。
所以她身上的這件衣服,聽說是用了十個繡娘連夜一起做的。
大紅的顔色,衣襟與袖口上面都用金銀線繡着牡丹跟鳳凰,還有些細小的金珠,算是很體面了。
頭上要戴的鳳冠也很沉重,不過葉清此時并沒有自找罪受。
等要出門的時候,再戴上吧。
也不知道這裡的結婚風俗是怎麼樣的?
反正到現在居然還沒人送早飯給她吃,冬菱跟冬雲也不在房間裡。
就算她要減肥,早飯還是要吃一些的。
葉清想了想,跑到空間裡煮了魚片粥。
放涼之後,趁沒人在,用了不到五分鐘時間就吃完了。
剛把吃完粥的碗放進空間裡頭,房門就被推開。
一個穿着花花綠綠的媒婆急急的奔了過來,先将鳳冠戴到她頭上,然後一把拿過桌上的喜帕蓋在上面。
又低頭在她的耳邊說道,“姑娘,你可要記住了,從這會兒起,你的蓋頭可千萬不能自行取下來呐!
”
葉清擡起下巴,故意悶聲悶氣的問道:“我還沒吃東西呢,難道我要從早上餓到晚上嗎?
”
媒婆愣了愣,疑惑不解的說道:“早上她們沒拿點東西來給你吃嗎?
”
“沒有,我還以為成親當日,不吃早飯是你們這裡的風俗呢。
”
“那你等會兒,老身這就讓人給你拿些點心過來,先吃點。
不過,你這蓋頭就不要再從頭上拿下來了。
”說完媒婆就出去了。
葉清扁了下嘴,然後無聊的開始吹起蓋頭來……
過了一會兒,冬菱終于出現了,她手裡端着一盤桂花糕。
“葉姑娘,奴婢一大早就被叫出去忙了,也不知道您還沒吃早飯呢,先吃點這個對付一下吧。
”
葉清掀開蓋頭,本來想拿下來,想了想還是讓它待在頭頂的鳳冠上。
“唔……這喜宴不是在晚上嗎,怎麼這麼早就要開始折騰了啊?
”
成親不都是這樣嗎?
冬菱納悶的看着葉清。
葉清用筷子夾起一片桂花糕卻沒有吃,看着冬菱問道:“中午吃完酒席,新郎就會過來揭開蓋頭嗎?
”
“要到晚上才會的,晚上的是正席酒,這中午拜完堂之後吃的叫賀郎酒。
不過,估計寶少爺不會出來應酬。
”冬菱解釋。
“反正就是沒我什麼事兒了,拜堂之後我就要一直待在屋子裡對吧!
”葉清扯了下嘴角說道。
“嗯。
”冬菱點頭。
“那這中午和晚上新娘子都不用吃東西啊?
”葉清鼻子都皺了起來。
“大多數是不吃的,吃也就吃一些糕點,喝點茶水。
直到蓋頭被掀,喝過了合卺酒之後,才可以吃一點。
”
“真遭罪。
”葉清是徹底的懵了。
“一輩子也就這麼一天,早上多吃一些,忍一忍就過去了。
”冬菱不甚在意的說道。
“那待會兒,我要做什麼?
”
葉清放下筷子,抿緊了自己的雙唇,沒心情吃了。
昨日晚上,她在空間裡放了一些水果。
回頭她幹脆躲空間裡烤兔子,烤魚去。
“您就等着媒婆來接您上花轎,到時候您一切都聽她的話就行。
”
“好吧,那你一會兒也在我身邊?
”葉清有些慵懶和無奈的說。
“奴婢也不知道,一會看管事嬷嬷的安排吧,等媒婆來了,您就跟着她走就可以。
”
話剛說完沒多久,那個媒婆又進來了。
“姑娘,吃好了嗎?
吃好了就把蓋頭放下來,咱們得上轎了。
一會兒,咱們要從府裡的小門出去,然後先遊街。
到了吉時,再跟新郎從正門進來拜堂。
”
“哦!
”葉清伸手把蓋頭拿了下來,蓋好之後,媒婆跟冬菱一起走到她身邊将她扶了出去。
一出門,葉清立即就被送上了迎親的花轎裡。
這有錢人家的規矩真是比牛毛還多!
明明就在同一個府裡出嫁的,還非得上街遊行一段時間,想必是為了彰顯一下他們錢家的身家不凡吧。
坐進密不透風的大紅花轎裡,隔着蓋頭,葉清當然什麼熱鬧也見不着。
這吹吹打打,熱熱鬧鬧的遊街,過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
吉時快到之時,轎子就停在了錢府的正大門處。
人還沒下轎子,葉清就聽見媒婆在描述,說是站在府門前的新郎倌是如何的面如冠玉,玉樹臨風!
又說,葉清真是有福的,能嫁到如意郎君。
葉清扯了扯嘴角,不是說新郎生了大病,活不過今年冬天了嗎?
今日沒讓她跟一隻公雞或者跟什麼代替的人拜堂,倒是挺讓葉清詫異的!
怎麼還沒動靜?
!
不是說要踢轎門嗎?
難不成新郎身體實在太差了,踢不動?
大熱天的,穿着華麗卻累贅得要命的鳳冠霞帔。
還在轎子裡逛蕩了這麼久,葉清扯了下自己的衣襟,難受的緊,覺得自己真的想好好透口氣。
不過,她隐約聽見一個老頭在外面嘀嘀咕咕念着一連串她聽不懂的話,估計是什麼祈禱祝福的話吧?
是因為這是沖喜才需要這樣的過程,還是每個人結婚的時候都要這樣呢?
葉清覺得這過程真的很繁瑣,中午了,穿這麼多實在太熱了,葉清的前兇後背都冒出了汗水。
她心裡哀嚎一聲,真比跑了一次一萬米的長跑還要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