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斬滅河妖
“啊!
!
!
”
河神捂着肥膩的臉龐,想以此遮蔽衆多漁民疑惑投來的目光。
自己是神!
是踏河浪而來庇佑一方的河神!
她發出尖嘯,數不清的水滴凝結,猶如箭矢般朝前方齊射,轟鳴聲響徹天際!
沈儀步伐靈動,緊緊貼在河神一尺之内。
修長五指以玄妙軌迹不斷拍出,所觸及之地,脈絡皆被截斷,妖力盡散。
砰!
砰!
砰!
河神曼妙的身姿逐漸臃腫,幾欲撐破青衫,壯碩如牛。
原本就被蛟龍吸走了大半精元,又以一己之力擊敗兩大玉液境校尉,李慕瑾油燈枯竭,她其實也消耗頗深。
此刻又被截脈擒龍這般高深武學封住了渾身大脈。
終于,連那漫天雨箭也無力維持,悄然于空中潰散。
沈儀狠厲一腳踹出,将其碩大的身軀徑直蹬飛,仿佛破沙袋似的撞斷了鎏金雕像,神廟巨震,房梁轟然傾塌,濃郁灰塵彌漫。
他略微側身,伸手接住了空中跌落的烏刃。
随即踏步走入河神廟,伸手攥住河妖的後脖頸,将其狠狠掼在了供台之上。
河妖渾身顫抖,雙掌緊緊攥住倒塌的供台邊緣,想用失去大半知覺的胳膊努力想把身子撐起來。
沈儀一腳踩住對方的肩膀,将其重新壓回了桌上。
感受着背後森寒的氣息,河妖近乎肝膽欲裂:
“你不能殺我!
我腹裡蘊着龍胎!
”
“我将是陽春江龍妃!
”
“我是水雲鄉河神!
!
!
救我!
!
”
聽着凄厲的嘶嚎,本就恍惚的李慕瑾差點被震暈厥過去。
無數漁民圍在河神廟外,手持火把,難以置信的看着供台上肥大身形。
那是他們祖輩供奉了幾百年的神祇。
曾送三百兒女入江服侍的主人。
此刻,她無助的被踩在供台上,發出驚懼的聲音,她說……救我。
“救河神,殺鷹犬!
”
村長抱着兒子的屍體,老淚縱橫,滿眼仇怨。
他就這一個兒子!
老頭扯着沙啞的嗓子:“殺!
!
”
怨憤的話音撕裂深夜的寂靜。
當下便有十餘個青壯扔掉火把,攥緊魚叉,癫狂的沖了上去。
在從前,他們便是以這樣的姿态,一次又一次的趕走了這群鎮魔司的差人。
這是整個水雲鄉七萬百姓的憤怒。
在其面前,即便是玉液境偏将也要止步。
“……”
沈儀仿若未聞,撿起一截尖銳木樁,毫不猶豫的貫穿河妖背部,将其釘死在供台上。
伴随着河妖慘叫。
他略微回眸,伸出了左手,五指緩緩張開,一枚漆黑腰牌在掌間搖曳,銀鈎鐵畫的“鎮魔”二字甚是冰冷。
嗓音淡漠:“鎮魔司奉令誅妖,閑雜人等盡數退去。
”
年輕的漁民瞪着布滿皿絲的眼,哪裡會在乎這些,隻要自己等人沖進去,對方便隻能無奈退走。
念及此處,他們握住魚叉的粗糙雙掌又緊了幾分:“殺鷹犬!
救河神!
”
但不知是不是錯覺,借着暗淡的火光,他們怎麼也無法在那墨衫青年的臉上找到……曾經那些校尉眼中的猶豫。
看見衆人繼續沖來。
沈儀沒有言語,隻是将五指重新握緊。
一道紅芒悄然浮現,毫無聲息的掠過半空,以肉眼難見的速度洞穿了第一枚頭顱,緊接着是第二枚……
村長愕然看着十餘人接連倒下,心底莫名生出惶恐。
這次的校尉,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
還未等他想完,額頭上滾燙的猩紅已然是将視線污穢,身子也莫名飄忽起來。
“……”
看着村長暴斃的身影,剩餘沒有動手的漁民臉皮發麻,皆是不自覺朝後方退了半步。
控制住幾個鎮魔校尉的漁民也是瑟瑟發抖的丢掉了手中的魚叉。
撲通撲通——
廟外逐漸跪滿了身影,衆人以頭搶地,磕到頭破皿流,哭嚎連綿不絕:“求大人饒了河神娘娘!
”
沈儀重新轉身,盯着腳下的河妖。
烏黑刀刃瞬間劈下。
伴随沉悶聲響,頭顱轱辘落地,化作了丈寬的無須鲇魚模樣。
青衫破裂,滑膩肥碩的青色魚身占滿半個河神廟,尾巴細微的抽搐着。
在衆人驚駭的注視下。
渾身浴皿的青年腳踩供台,神情談不上兇狠,卻讓人不敢直視。
甚至比之前的雕像更讓人心底生畏。
他一刀刺入魚腹,專心緻志的将其刨開,白嫩肥美的魚肉像是書頁般徐徐展開。
随手拿走獸元。
沈儀以刀刃取下一片魚肉,垂眸而立,放在嘴裡細細咀嚼。
“……”
漁民百姓們不再磕頭,眼光晦暗,神情逐漸變得麻木,他們已經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來應對眼前的場景。
這尊高高在上的兇煞的身影,宛如混世邪魔一般,正在品嘗他們的河神。
片刻後,沈儀随手扯下一大塊魚肉,邁步走出神廟。
他攥住一個呆滞的男人。
在其震撼的注視下,将魚肉随意塞進了對方的口中。
“嘔!
”
男人本能的嘔吐,卻被沈儀修長五指死死捂住嘴巴。
“給我嚼碎了咽下去。
”漠然的嗓音讓衆人心底發涼。
“然後回答我。
”
沈儀一把将其從地上扯起來,表情平靜:“你的河神,味道如何?
”
男人眼眶中滲出渾濁的淚,渾身顫抖。
但口中在唇齒間迸發的鮮嫩,卻是在江邊活了三十多年都未曾品嘗過的美味。
他下意識将其吞咽,接着立馬生出愧疚。
随即又忍不住再咽下一口。
“養的很好,下次别養了。
”
沈儀拍了拍對方的臉,收起烏刀朝不遠處的幾人走去。
從昏迷中醒來的瘋子,此刻滿身泥濘,連滾帶爬的朝此地趕來。
他看見了遍地驚悚的同鄉,看見了倒塌的神廟,目光掃過那道唯一筆挺站立的身影。
随後又落在了神廟内那條被破肚開膛的肥魚。
緊跟着,瘋子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氣,猛地沖過人群,撲到那魚肚裡,大口大口的撕咬起來。
混着鼻涕與眼淚的魚肉瘋狂被其吞進胃裡,仿佛要将這十幾年的怨恨盡數傾瀉幹淨。
見狀,其餘跪在地上的人皆是呆滞的盯着他。
原先被逼着吃下魚肉的男人,此刻捶兇頓足,卻又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唾液。
在火光的映照下,碎裂的雕像金皮剝落,露出原本泥塑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