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封朔擇從小憩中醒來,周圍已經一片安靜。
手下發來消息,說一切都已經打點完畢。
封朔擇徑直走入電梯,看着不斷往下的樓層,心一點點被沉重壓得有些透不過氣。
還是水牢。
牢門被打開,封朔擇沿着石階往下走,潮水漫到了他的膝蓋上方。
他淌着水,一步步來到牢房盡頭。
直到停在那個鐵床前,封朔擇這才打開了手電。
燈光之下,他看到封城熠坐在鐵床上,雙眸緊閉,似乎已經睡了過去。
海水時而蔓延過鐵床,蘸濕了封城熠的衣衫,可他依舊在那裡,一動不動。
封朔擇伸手,碰了碰封城熠的額頭。
他指間微涼,落在封城熠發燙的額頭上,加上手電的光,終于讓男人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封城熠眸色卻有些混沌。
封朔擇聽到自己聲音沙啞地問:“你的腿怎麼了?
”
封城熠聲音比他還要嘶啞:“被他的心腹敲斷了。
”
封朔擇的手瞬間緊握成拳。
他幾乎是吼出來:“為什麼這麼做?
故意讓我記着你的好?
!
讓我欠着你?
!
”
身體不知道為什麼會發抖,他說不出心頭那種情緒是從何而來。
他輕聲過去抓住封城熠衣領:
“我不會領情的!
我都沒同意,誰讓你裝什麼好人這麼做?
!
”
“封城熠,你說啊!
你故意尋死,好讓我内疚對不對?
!
”
“我不會——”
然而他還沒說完,封城熠身子就是一歪。
封朔擇下意識伸手扶住封城熠。
下一秒,封朔擇感覺自己手臂被封城熠抓住。
封城熠說話有些慢:
“阿擇,我幫不幫你攬下來,他都會敲斷我的腿。
”
“我這麼做,隻是希望我們少一個人犧牲而已。
”
封城熠知道,再入高塔,封涵毅必然不會讓他完好出來。
他可以斷腿,隻要能把命留着就夠了。
封朔擇死死鎖住封城熠的眼睛,他甚至看到封城熠在對他笑:
“你回去吧,我吃了消炎藥,不會死的。
”
封朔擇眸色猩紅,松開封城熠後一語不發地轉身。
他彎身下去,将封城熠背了起來。
男人很重,封朔擇背得有些吃力。
手下過來要幫忙,他一個冷眸過去,吓得手下隻能後退。
他淌着水,将封城熠背了出來。
一路來到高塔頂層,封朔擇将封城熠放在了自己床上,累得直喘氣。
“醫生——”他吩咐手下:
“馬上叫醫生過來!
如果誰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
手下連忙去找醫生,房間裡隻剩封城熠和封朔擇。
床上,封城熠已經暈了過去。
月光從窗外傾瀉而來,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銀色的輪廓。
封朔擇站在床邊,目光落在封城熠身上。
沒有換衣服,封城熠身上都是皿迹。
封朔擇感覺有什麼東西撕裂着皿肉,讓他每一口呼吸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他活到24年,第一個用命護着他的親人,竟然是自己昔日争鋒相對的對手!
“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