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深處雜草叢生,到處都是石塊沙礫,陳盼跑得又匆忙,一不留神就在一處矮坡前踩空了,不過她一聲也沒叫,硬是擡手捂住嘴,直到滾到坡底,這才望着頭頂上霧蒙蒙的天色哼了一聲。
她長到這麼大,縱容算不上嬌生慣養,卻也是被徐馨呵護着長大的,就算後來跟江幟舟對着幹,也是歡喜冤家一般的打鬧,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陳盼咬着牙松開手,硬撐着地面站了起來,她望着天空等星星出來,是想要靠北極星分清楚方向,否則再這樣跟無頭蒼蠅似的亂撞下去,找到天亮也沒出路,說不定還會被綁匪發現。
“你可以的,你必須得逃出去......”她無聲的自言自語着,總算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結果剛走了沒幾步就再次摔倒在地上,是腳踝在滾下來的時候受傷了。
老天爺啊,你睜睜眼吧!
一個人怎麼能倒黴到這個地步!
陳盼的眼淚真要忍不住了,然而屋漏偏逢連陰雨,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從坡頂上傳了下來,她再顧不上腳踝處的疼痛,一咬牙縮到地下,然後就地一滾靠近了矮坡,想要以此隐藏身形。
一道手電筒的光芒從坡頂上照下來,在仔仔細細的搜尋過一遍之後,總算是消失了。
陳盼屏息凝神許久,肺都快憋爆炸了,剛準備松口氣就見手電筒的光又照了下來,她連忙繼續往裡縮,随之響起的卻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江幟舟語氣裡含着小心翼翼的希冀:“是你麼?
”
他遵循着内心的本能往能看到廣告牌的林子裡開,在發現新鮮的輪胎痕迹後,便下了車獨自往裡走,是對自己的身手有絕對的自信,如果碰上落單的劫匪,需要害怕的是對方而不是他。
可還沒等他發現可疑的建築,不遠處就傳來了奇怪的聲音,聽着像是有什麼東西滾落在地,摔得應該還不輕,他定了定神,意識到那聲音有可能是人發出的之後便尋了過來。
江幟舟走得離這邊越近,心跳便越快,仿佛是已經預見到了接下來的事,直到他聽到陳盼聲音的這一刻,心跳終于是漏了一拍,下一秒,他毫不猶豫的順着矮坡跳了下去。
陳盼張了張嘴,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話,隻知道等她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江幟舟已經跳下來了,他背對着月光,氣喘微微的看向她,看起來真是跟天神降世沒區别。
下一秒,她感覺自己落到了一個溫暖懷抱裡,耳邊響起他略帶沙啞的聲音:“終于找到你了。
”
“你......你怎麼才來啊!
”陳盼本想說句煽情的話,可不知怎的,張口便是這麼一句。
江幟舟抱着她像是抱着失而複得的珍寶,收緊了手臂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
他生得高大,平日裡站直了便是肩寬腰細的男模身材,這時卻矮着身子跟她說話,生怕一站起來就會發現這是他做的夢。
“來了就好。
”陳盼感受到他懷抱裡的溫暖,忽然破涕為笑,扶着他的肩膀就要起身自己走,“我們還是快點走吧,那兩個綁匪發現我不見了,一定會來找,被他們發現的話就麻煩了。
”
她在這裡遇到江幟舟,一猜就知道他是來救自己的,一顆心像是舒展開來的海草似的,别提多舒坦了。
當然,如果能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家去的話就更好了。
江幟舟激動得嗓音發顫:“好,我們馬上就走。
”
事不宜遲,這林子雖大,可綁匪看在七百萬的份上,是一定會賣力搜查的,搜到這山坡底下來是遲早的事,更何況還有他的車在附近引路。
江幟舟想起自己的車,心下便是一凜,是想起了後備箱裡碼着七百萬的錢箱。
陳盼不想被他知道自己受傷的事,咬牙忍着痛往前走,然而她傷在腳踝,走得越多,傷得越重,剛走出去沒幾步就疼得滿頭大汗,步伐也越發的踉跄,這樣反常的反應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盼盼,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江幟舟連忙停下步子,回過身去查看她的情況,見她擺手要躲,毫不猶豫的蹲下身去擋住了她的手。
“我沒事,我們趕快走吧。
”陳盼打着哈哈繼續用沒受傷的左腳往前挪。
她被綁架那晚穿的是平底帆布鞋,此時紅腫的腳踝就露在外面,真是想藏也藏不住,江幟舟見此情景,忽得愧疚道:“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早一點找過來,說不定你就不會從上面掉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