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這麼想着，從書房裡出來，目光不自覺地望向不遠處夏七月住的房間，不禁有些怅然。

　　書房裡，顧休言一直站在書桌旁，等秦朗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慢慢挪動腳步。

　　才站了這麼一小會兒，他的腿就像被石膏捆住了一般。

　　書桌旁距離書桌後的辦公椅才幾步之遙，他竟是走得緩慢而沉重。

　　身體落在椅子裡時，幾乎是癱坐下去的。

　　所有的力氣都洩去，渾身開始冒冷汗。

　　從把夏七月重新帶回顧家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

　　要把她留在身邊就勢必要考慮這個野種的去留。

　　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麼快就來。

　　他本來還抱着一絲期望和僥幸，期望在他等待的這段時間裡，夏七月會松口做掉孩子，或者發生什麼意外孩子沒出生就死去。

　　可他終究沒能等來這一天。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他要接受她和費一凡苟且生下來的孩子！

　　她以為她是誰，可以這麼羞辱他！

　　兇中激蕩着憤怒，并着腦海裡劃過夏七月會生下一個肖似費一凡的嬰孩的畫面，怒火洶湧讓他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書桌上的一尊琉璃擺件被順勢帶倒。

　　冰冷的觸感劃過掌心，他猛地舉起來，一把砸向窗戶。

　　“砰”地一聲巨響，玻璃沒碎，琉璃擺件卻是碎了一地。

　　就像他所有的期望和僥幸，毫無預兆地瞬間粉碎。

　　顯得那麼狼狽凄楚又可笑。

　　可就是這份狼狽與可笑，讓他驚醒過來。

　　讓他發現自己......其實根本已經沒有選擇。

　　因為所有的期望和僥幸都已經落空了，包括原本他預想的兩個選擇。

　　他原本以為，最殘酷不過留下她同時留下那個野種，又或者放她和那個野種一起走。

　　二選其一。

　　可是眼前......留給他的選擇，卻變成了她的命。

　　要麼留下她和野種，要麼眼睜睜看着她去死。

　　“死”這個字眼在腦海裡劃過，光想一下就仿佛被刀在割。

　　他如果真能放任看着她去死，這幾個月以來又何必自我折磨，何必穿過千阻萬險去重新把她找回來。

　　憑什麼，她憑什麼可以這樣羞辱他......就憑他愛她，放不下她，愛到犯賤也在所不惜！

　　多麼可笑。

　　他顧休言也會有犯賤的一天。

　　他盯着地上碎裂一地的殘渣，忽然仰起頭，無聲地笑起來。

　　笑着笑着，笑得眼睛都酸了。

　　門外的秦朗還沒走，聽到書房裡那聲巨響，也是吓了一跳。

　　有點擔心，正要轉身重新去敲門，忽然看到從顧家大門外沖進來一群人。

　　是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

　　傭人們想攔，卻攔不住。

　　他們在說着什麼，傭人大驚失色，态度卻是恭敬。

　　因為距離太遠，秦朗聽得并不清晰。

　　但他覺得很奇怪，現在還是清晨，這個時候顧家怎麼會迎來一群警察？

　　而且顧家是什麼地方，從來沒有人敢擅闖，就算是警察也不行。

　　這群警察是來做什麼的呢？

　　就在他疑惑不已時，三樓一間卧室門打開，顧寶兒從房間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