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爺爺
範老相爺不滿地在一旁哼哼幾句,他不想承認,他也吸引大家的主意。
終于,範先生直直跪在了老相爺面前。
“爹,我回來了。
”他鄭重道。
褪去青澀、稚嫩,他的臉龐染上了成熟之姿,悠長的胡須竟比老相爺還要長上幾分,看起來兩個人不像父子,倒有些兄弟意味。
範老相爺并不理會,瞥過臉去冷哼一聲。
老夫人這回卻不聽他的了,一直在旁邊勸慰。
傾城看準時機,也跪在範老相爺面前,口中卻道:
“爺爺,孫女兒傾城給您請安了。
”
沐逸寒也有樣學樣,一掃剛才的不滿憤怒,乖巧道:
“爺爺在上,孫子逸寒給您請安了。
”
兩個人很有默契沒有提及沐家的姓氏,隻說名字。
範老相爺縱然面色再冷,面對孩子們的請求,不禁也柔和了幾分。
尤其是傾城,他打心眼裡喜歡這個聰明的女孩。
在看到一旁的範青川,他不禁心想,若是兩個孩子能夠喜結連理,他倒是可以原諒範先生當年的事。
傾城并不知道,因為她幾句,老相爺已經将她認準為未來的孫媳婦兒。
隻怕若是知道,她肯定不會多言一句。
本以為會頗為艱難的回家之行,也不知道是因為老相爺對範先生的思念,還是因為傾城的幾句诤言,總之事情比想象中要順利許多。
當右相歸來的時候,所有人圍坐在一旁,談論着這幾年的改變,一派和樂。
當得知範先生不能在家過春節的時候,老相爺的臉色不禁冷了下來,右相也勸說道:
“二弟,什麼事這麼着急,就不能晚幾天再走嗎?
”
範先生哪裡敢告訴他們實情,隻道已與别人商議好,如果不去,丢了信譽。
老相爺随便哼哼了幾句,還是不滿,态度卻沒有那麼強硬。
右相亦是歎息,但答應了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
“父親,母親,大哥,大嫂,我即将遠行,兩個孩子還請你們多多照料。
”範先生終于站起身訴說此行的目的,王勇如今還沒有消息,他是一刻也坐不住的。
可傾城和沐逸寒卻不能同去南疆,必須要有個照料。
沐家那個家,範先生并不放心,思來想去也隻有得範家庇護,他方能安心。
這也是他為什麼如此着急要來範家的原因。
範先生此言一出,傾城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的心中對範先生感激不已,她深知,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範先生根本無需回範家。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能逼得範先生回來。
怕範先生也很欣慰,因為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見到的人,如今再次相見,而且又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心中如何不歡樂?
“二弟,放心吧。
兩個人孩子就是我範家人,範家不會讓他們受委屈的。
”右相明确表示要照顧傾城姐弟的決心,即便沒有範先生此行,他也定會照顧。
因為他也同樣很喜歡傾城姐弟,沐逸寒身上還帶着他們範家的玉墜。
範老相爺倒是沒有任何表示,可正因為沒有表示,才是默認。
範老夫人看起來很是歡喜,還命人将範先生的院子收拾出兩間屋子,供傾城姐弟經常來住。
一行人又來到範先生當年的院子,院子裡的一草一木,一角一落,全部按照當年的裝扮,時過境遷,景物依舊,人卻也終于回來了。
“二爺,您回來了。
”大概是範先生小厮模樣的人從院子裡跑了出來,他見到範先生的第一眼便已熱淚盈眶。
範先生亦是濕潤了眼角,這麼多年,他終于再次回來了。
“二爺,屋子裡都給您收拾好了。
”小厮打開房門,走進去便看到收拾一新的屋子,桌椅、床榻,所有擺設一應俱全,所有事物完好如初。
“這裡還是這個樣子,什麼都沒有變。
”範先生感慨道。
小厮忙道:
“二爺您看,這裡還擺着您臨走時看過的書。
奴才見您看到這一頁,便再也沒敢動過。
”
桌面上,擺着一本厚厚的書,書已看過打扮,上面還寫着幾段随筆。
範先生深呼一口氣,點點頭,任由眼淚掉落。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撣,可面對如斯情景,他再也難以忍耐。
床邊的雜物袋裡還放着蹴鞠、毽子,旁邊的書桌上還有一副未畫完的畫,好似是早春的風景,工筆還不甚完美,稚嫩尚在,可卻是最真的回憶。
一根戒尺安然放在桌上,仿佛在昭示着什麼。
傾城與沐逸寒小心地跟在身後,看着範先生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他們也頗為感慨。
看着屋内的擺設,想到範先生府邸的情景,原來饒是如今的當世大儒,當年也曾有過年少輕狂時。
走到門外,屋子裡的丫鬟小厮站了兩排,對着範先生恭敬行禮道:
“奴才們恭迎二爺,小姐,少爺回家。
”
範先生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而後臉上多了一絲震驚模樣。
安氏在一旁解釋道:
“自二弟離開以後,院子的所有都按照你在時布置,甚至連人員都沒有删減。
”
安氏的話讓範先生悲憤不已,想他少時離家,隻以為誰都不喜,如今才知道自己的年少無知,竟差點連最親的人都要舍棄。
範先生感慨萬千,決定在範府住一晚,隔日再準備去南疆的事。
傾城因沐府的事要回去,而沐逸寒則留了下來。
如今,範先生比她這個姐姐更得沐逸寒心意,又有齊睿在側,沐逸寒倒沒有什麼不适。
回了沐府,府中上下透着一股詭異。
素錦急忙将府中發生的事告訴傾城,語氣也透着一絲不安。
“小姐,白氏安排的姨娘今個進府了,養在蘇氏以前的院子裡,聽說隔日便會洞房。
”
傾城一愣,姨娘進府倒不是什麼大事,可放在蘇氏的院子裡,這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呢?
畢竟,蘇氏的院子裡可有連同沐府與外界的通道。
這件事白氏應該不會知曉,但若是有人在那裡居住,天長日久唯恐會出現纰漏。
傾城又想到府中的異常,不禁詢問。
說到此處,素錦又開始支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