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趙然怎麼能這樣說她呢？
她自以為一切的美好姻緣，到頭來卻不過是一場空。

　　“趙然，你……你怎麼能這樣說我。
我把最寶貴的東西都給了你，可我在你心中卻是這樣！
”她氣急了，說了什麼話都不知道。
她知道，趙然欺騙了她。
那些甜言蜜語，都是假的。

　　“最好的東西？
誰知道你給了誰。
”趙然吐了唾液，夾雜着幾道皿絲，憤憤不平。

　　蘇氏怒了，從瘋狂到憤怒隻是一瞬間的事。

　　“沐逸冰是你的兒子，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能誣陷我！
”她大吼道，親口承認了沐逸冰的身世。
此時此刻，她忘記了如今的情形，她忘了沐相爺的暴怒，她也忘了她一直以來想要隐藏的事。

　　她的心中隻有趙然的欺騙，隻有自己的清白。

　　“我的兒子？
哼，剛才你好像也是這樣對沐相說的。
”趙然不以為意，因為不愛便沒有什麼情緒，因為不愛便更加厭惡。

　　“你……”蘇氏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因為她有口難言。

　　原來，并不是心中想的就是最好的。
原來，她一直以來都是傻瓜。
她竟比逝去的沐夫人還要癡傻。
想到早逝的沐夫人，蘇氏忽然笑了。

　　她笑得肆意，笑得瘋狂，笑得那般不正常。

　　“哈，哈哈哈哈……”

　　整座沐府回蕩着她的笑聲，讓人不寒而栗。

　　“你笑什麼？
”沐相爺不解道。

　　此刻，他對蘇氏已了無愛意。
得知沐逸冰非他親生，他已起殺意。
蘇家可以保蘇氏安然，可沐家卻丢不起這個人。
面對一個将死之人，他自然無需動怒。

　　蘇氏笑夠了，這才看向沐相爺。
她的目光一臉淡然，既沒有愧疚也沒有憤怒，語氣更是平淡得可怕。

　　“老爺，枉你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啊。
”她搖頭低語，歎息的模樣仿佛對沐相爺有太多的不忍。
隻是說出來的話，卻讓沐相爺恨不得直接将她就地正法。

　　“沒錯，沐逸冰不是你的兒子，他不是你們沐家的親生骨肉，他是我和别的男人野合生下的野種。
”她重重吐出“野種”兩字，哪怕為兒女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的蘇氏，這一刻沒了慈愛模樣，她就是故意要氣沐相爺，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麼不堪。

　　趙然的眉心跳了一下，雖然他嘴上說沐逸冰不是他的兒子，可是内心卻也明白，蘇氏的确愛他。
再加上蘇氏自從進了沐府後，除了與他有過交往，确實沒有别人。
他之所以要這樣說，就是想要推卸自己的罪責。
可聽到蘇氏叫自己的兒子“野種”，其中滋味可以想象。

　　蘇氏再也不理會趙然，她全部心思就在侮辱沐相爺。
她貼近沐相爺，明明是柔和的語氣，卻說盡天下最惡毒的話。

　　“可有什麼用呢？
你還是以為他就是你親兒子，你還是對他那麼好。
”以往，蘇氏這樣貼近的聲音總讓沐相爺有特殊的喜好。
但是今日，他覺得無比惡心。

　　“我蒙了心。
”他憤恨道。

　　“對，你是蒙了心。
”蘇氏不以為意，甚至還頗為自得。
“你恐怕緻死也不會知道誰才是最愛你的女人。
你以為是我嗎？
還是說最得寵的白氏？
或者是剛納的小妾？
”她語氣輕柔，輕松的樣子完全沒了剛才那副可憐相。
還不等沐相爺開口，她便迫不及待道：

　　“都不是，我們通通都是因利而來。
隻有你的原配夫人，才真正把你疼到骨子裡。
可憐她到死都沒能見你一面，記得那日，你還在我的床上風流快活……”

　　她的話越說越放肆，聲音也越來越柔和。
沐相爺自然知道那一日發生了何事，如今大庭廣衆說出，臉面已失，怒斥：

　　“夠了！
”

　　若是以往，蘇氏肯定不會再說。
可是沐相爺忘了，他想要置蘇氏于死地，蘇氏自己又有何想？
她心已死，或者有有什麼意思？
與其不知何年何月死，倒不如死得痛快，死得恣意。

　　所以，面對沐相爺的冷眼，她依舊能夠保持良好的心态，幽幽不絕道：

　　“夠了？
不夠。
怎麼能夠呢？
我恨她，占着夫人的位置，讓我的兒女喊她一聲‘娘親’。
可她死了，我的兒女依舊是庶出。
不錯，陷害嫡女，給嫡子下毒都是我的主意。
我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利用，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

　　她鐵了心要說，誰也阻攔不了。
她甚至轉過身看向衆人，擺出食指，一個一個點過，嘴中不屑道：

　　“你們啊，找來了那麼多的證據，卻還是無法之我于死地，是不是很可憐。
”

　　誰都沒有她可憐……

　　“不要再說了！
”蘇尚開口制止道。

　　曾有那麼一刻，他仿佛看到兒時的蘇氏，可那終究隻是鏡花水月。
眼前的蘇氏給了他太多不一樣的認識，但畢竟是自己的妹妹，他怎忍心讓她如此堕落？

　　可蘇氏已無希望，她誰的話都不聽。
她越說越激動，最後直指趙然一人。

　　“不，我要說！
我在沐府待了十年，我從沒愛過這裡任何一個人，更談不上喜歡。
若不是因為這個人，我絕不會留在這裡。
因為他說，隻要在這裡，我們依舊還可以做夫妻。
因為他要升官發财，因為他要名揚天下，因為他藏着……”

　　“蘇氏，你可以閉嘴了。
”趙然淡然道。

　　蘇氏果真閉了嘴，當衆人看去，趙然将剛剛沐相爺被扔掉的大刀狠狠插在蘇氏腹部。

　　“娘……”

　　沐傾心瘋了一般想要沖過去，卻被丫鬟死死拉住。
不管二少爺是誰的孩子，二小姐可是正了八經的沐家小姐。
萬一出了什麼閃失，誰也擔待不起。

　　蘇尚一掌揮去，趙然如斷了線的風筝一般飛了出去，直接撞到牆上，吐皿不知。

　　“婉兒。
”蘇尚終于動容，他呢喃着小時候的稱呼，心痛不已。

　　無論蘇氏做過些什麼，無論她有着怎樣的險惡用心，她都是他蘇尚的妹妹。
他又怎麼忍心讓她受到傷害。

　　沐相爺亦是大吃一驚，等他反應過來，趙然已經倒在了地上。
他所有的憤怒在趙然那一刀之下化為了虛無，畢竟是自己曾深愛過的女人，沐相爺忍住自己想要沖過去的沖動，狠心不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