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蘇婉，還是蘇灣灣，她的身份都無法對人言說。

　　自己将自己逼入絕路，傾城隻會為蘇氏喝彩。

　　傾城送走範先生的時候，正看到沐傾心迎面而來。

　　“姐姐，逸寒還好嗎？
”

　　她似乎滿是擔憂，一副傷心模樣更是令人動容。

　　傾城不覺嗤笑，範先生的戲可沒沐傾心好啊。

　　“嗯，他昨夜醒來，今天被範先生帶回了範府。
”

　　傾城出言解釋，她不怕沐傾心來，就怕沐傾心不來。

　　聽聞沐逸寒安然，沐傾心似松了一口氣。

　　“想想真是後怕，逸寒差點就……”她不斷拍着兇脯，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完完全全就是擔心。

　　傾城不覺對前世釋然了，若她不知道沐傾心真實想法，怕隻會被騙了去。

　　也不怪她前世會被沐傾心诓騙，即便是如今的她，也差點覺得沐傾心善良可人。

　　因為這出戲，簡直無懈可擊。

　　不過今世，她比沐傾心更會演戲。

　　“姐姐，蘇灣灣為何如此可惡，她為何要害逸寒弟弟？
”

　　沐傾心還是一副擔憂模樣，一個勁與傾城求證蘇灣灣的心思。

　　傾城目光如炬，聲音幽幽道:

　　“大概，有些人就是養不熟的吧。
你對她越好，她越是放肆。
”

　　她的目光看向沐傾心，雖然話是在說蘇灣灣，可若有所指的言語，卻讓沐傾心心頭一震。

　　她不安地看了眼傾城，發覺傾城似乎并未發生什麼，這才輕笑了幾聲。

　　“呵呵，是啊。
”

　　“妹妹不覺得她像一個人？
”傾城卻不打算放過她，而是主動詢問。

　　終于，傾城的問題讓沐傾心變了臉色。

　　“姐姐，我知道你在說我娘。
當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我感到非常震驚。
她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像極了我娘。
可她不是，終究不是。
”

　　沐傾心試圖表露忠心，可她一開口便暴露。

　　“娘？
”這個稱呼，傾城可不覺得。

　　沐傾心頃刻意識到自己的失誤，急忙改正。

　　“我是說，蘇姨娘。
”

　　她不安地盯着傾城，生怕傾城會拿此做文章。

　　怪就怪蘇氏之前隻讓她喊“娘”，如今提及，她便不自己叫出了以往的稱呼……

　　傾城倒是不會因為這點事便懲戒沐傾心，一來沒必要，二來失誤的沐傾心可不多見。

　　但傾城也随即道：

　　“如果我說，她就是蘇姨娘呢？
”

　　沐傾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怎麼可能！
”

　　她的模樣真是完完全全不知道蘇灣灣的身份，可明明昨夜她才将其救了出去。

　　傾城這才發現，沐傾心遠比她想象的隐藏的還要深。

　　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一位尚未及笄的女孩臉上，她的心思，該有多深啊。

　　不過，傾城如今倒不是探究她演戲的時候。
她坦言：

　　“她親口承認的。
”

　　這回，已經容不得沐傾心辯解。

　　“怎，怎麼會這樣……”

　　她依舊感到不可思議，即便是眼底的目光也被她隐藏的很好。

　　傾城想，沐傾心的改變應該歸功于桂嬷嬷吧。

　　自沐傾心回府之後，她便一直過得戰戰兢兢。
可自從桂嬷嬷回府，她便一日比一日從容。

　　沐傾心的改變傾城喜聞樂見，以為隻有強大的沐傾心，她出手才會無所顧忌。

　　傾城也不管沐傾心的僞裝，此刻她隻想說出真相。

　　“為了讓你和逸冰重新成為沐家最尊貴的存在，所以她要殺了逸寒，殺了我。
”

　　“姐姐，不，不……”沐傾心完全沒有料到傾城會如此直言，所以，她的目光裡除了害怕，還有一絲慌張。

　　“妹妹居然不知？
”看到沐傾心的表演，傾城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忍住大笑。

　　“姐姐，我真的不知。
我不知她居然是，居然是……”

　　沐傾心還在表演，到最後，她似乎無力解釋蘇氏的行為，則憤憤不平道：

　　“她怎麼能做這種事！
”

　　她的表現完全是對蘇氏行為的不齒，以及對傾城的忠心耿耿。

　　傾城見她演戲如此狠心，便好心提醒道：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妹妹，妹妹不要辜負她的心意。
”

　　的确，蘇氏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給兒女提供更好的生活。
從這點來說，她是一位稱職的母親。

　　可傾城話音剛落，沐傾心的聲音卻充滿憤怒。

　　“什麼好意，她的心意是建立在讓人痛苦的基礎之上。
若是逸寒沒了，姐姐該有多心疼？
”

　　她的一言一行，如此真實。
以至于傾城恍惚間，差點信了她的話。

　　“是啊，我心疼。
活着是好事，妹妹不要哭了。
”

　　傾城冷冷笑着，幸好，她已不是前世之傾城。

　　沐傾心的演戲功力的确是好，也不知道桂嬷嬷是如何與她說的。
說起桂嬷嬷，那絕對算一個人才。

　　“可是，她居然對逸寒做這種事！
我才不需要她的這種關愛。
”沐傾心還在表達自己的内心，傾城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妹妹心意，姐姐了然。
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

　　她的語氣還是輕柔，但言語中卻夾雜着堅定的命令。

　　沐傾心瞬間便不哭了，她擡起頭，可憐兮兮地看着傾城。

　　“姐姐，你懂我。
我不知道她還活着，我更不知道她會對逸寒下手。
”

　　她今日來，仿佛就是來表達忠心的。

　　傾城如何不懂？

　　“我懂，我都知道。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妹妹。
我們是姐妹，你怎麼會眼睜睜看着我受到傷害呢？
”

　　面對傾城的話，沐傾心拼命點頭。

　　“姐姐懂我。
”

　　是啊，她今日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向傾城表達，她與此事無關。

　　傾城心思一動，卻道：

　　“妹妹可要替蘇姨娘求情？
”

　　“不，抓到她還請姐姐秉公辦理，她……罪有應得。
”

　　沐傾心雖然有些艱難，卻還是狠狠心，不想再理蘇氏。

　　傾城倒也明白她的想法，一日找不到蘇氏，一日蘇氏便不會受到懲戒。
那麼沐傾心今日的話，便沒有什麼實質意義。

　　說了一大堆客套話，講述了自己的傷心與難過，便可以換來傾城的真心。
這買賣，這劃算。

　　送走了沐傾心，傾城深深歎了口氣。

　　前世，她便是如此。
别人對她稍好一些，她便全數真心付出。

　　殊不知，别人要的就是她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