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長亭的警惕,讓顧輕舟下意識想到了司行霈。
是不是司行霈過來了?
青天白日的,不太像司行霈的作風。
依照司行霈的性格,他肯定會半夜翻牆的,而且他也絕不可能叫蔡長亭發現了。
想到這裡,顧輕舟的心也慢慢歸位。
“怎麼了?
”顧輕舟問蔡長亭。
蔡長亭道:“沒事,好像看到了探子。
不過這種事也常見,畢竟這是靠近督軍府。
”
顧輕舟哦了聲。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顧輕舟先去更衣梳洗。
她全身都是汗味。
幸而和蔡長亭是冤家對頭,若是其他人,她真不好意思跟人家坐同一輛汽車回來。
顧輕舟洗了澡。
葉妩和葉姗姊妹倆也過來了,在她房間裡等候她多時。
顧輕舟一邊擦頭發,一邊和她們說話。
“阿薔,這次多虧了你。
四叔明辨是非,其他人就難纏了。
王家人多口雜,又有于闌歌添油加醋,若是你治不好王璟,‘咒死王璟’這帽子非要扣在督軍府頭上不可。
”葉姗道。
葉姗說罷,又道,“父親已經知曉了,他說要親自感謝你,明晚請你吃飯。
”
“不是單獨吧?
”顧輕舟問。
葉姗突然靜了下。
她回想了下葉督軍的話,好像是要單獨請阿薔的。
“這個”葉姗遲疑,“我回去再問問。
”
她想到這裡,又看了眼阿薔。
父親總要結婚的,假如他能娶了阿薔,那麼
葉姗又覺得不可能,畢竟阿薔比她還要小。
對于自己熟悉的人,葉姗更加能接納,她至少知道阿薔的脾氣和人品,比那些惡毒的繼母強多了。
“不會是單獨的,肯定是家宴。
”葉妩接腔。
葉姗笑笑。
話傳到了,葉姗就先走了。
葉妩輕輕拍了下顧輕舟的胳膊,道:“老師,你别擔心,我父親沒那個意思。
哪怕他有,我也會勸他的。
”
“好。
”顧輕舟笑了笑。
葉妩又跟顧輕舟說,之前王家人人懷疑她,然後看到了王璟醒過來,紛紛改了口風。
實在太高興了。
“尤其是于闌歌,她都氣昏了,是真的昏死了過去。
”葉妩道。
說起于闌歌,葉妩又說,“我原本不讨厭她的。
可是,她為了自己的前途,居然想要十哥永遠癱瘓,這就有點惡毒了。
老師,您覺得嗎?
”
“癱瘓對一個人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于闌歌這招,的确是惡毒。
”顧輕舟肯定了葉妩的話。
“四叔這次不知會怎麼處理她。
他常年打理家族生意,不僅十哥沒有教好,于闌歌也沒有教好。
”葉妩道。
葉妩覺得,那兩個孩子不成器。
顧輕舟道:“估計會處理吧。
”
葉妩想了想,于闌歌這次是想要傷害王璟的命,王家不會輕饒她的。
明面上不處理,暗地裡也會想辦法的。
“老師,他們還說了江南的司少夫人,原來所有人都知道您的名聲。
”葉妩高興道。
她與有榮焉。
顧輕舟也抿唇微笑。
她也沒想到,太原府的人竟然還知道她。
“我師父肯定很高興。
”顧輕舟對葉妩道,“假如機會成熟,我的身份能見光了,我一定要告訴世人,誰才是我的師父。
”
“誰是你師父?
”葉妩問。
“他叫王治。
”顧輕舟道,“他不是慕宗河,他是北宋年間王氏神醫的傳人,他的家學和能力,遠勝過慕宗河,他才應該是第一神醫。
”
“王治?
”葉妩想了想,“我知道慕宗河,但是我沒有聽過王治。
”
“并不是所有才能的人都可以揚名天下的。
”顧輕舟道。
兩個人說着話,時間就到了晚上。
葉妩請顧輕舟去她那邊,她去做些涼粉,當做兩個人的晚膳。
畢竟太熱了,誰也吃不下主食。
顧輕舟就道好。
她對葉妩道:“我今天得早點回去,之前到府邸門口的時候,好似聽到了密探。
”
“什麼密探?
”葉妩問。
顧輕舟說:“不知道,不過一切都要當心。
我最近可是得罪了人。
”
前不久得罪了金家,今天又得罪了于闌歌。
顧輕舟行事無愧天地。
隻有中庸平乏的人,才會不招記恨。
顧輕舟行的,是實實在在的正義,故而她招來仇敵,也是情理之中。
每件事都有雙面的,她保護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就必然會得罪另一邊的人。
顧輕舟從不為難自己。
她不認為對方做錯了,也不認為自己錯了。
每個人都需要立場。
“金家嗎?
”葉妩蹙眉,“金家可不敢。
”
葉妩自己弄晚飯,顧輕舟在旁邊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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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很快就做好了,像平常人家的姊妹,一邊吃飯一邊閑聊。
快到了晚上十一點,顧輕舟對葉妩道:“我得回去了。
”
葉妩依舊将她送到角門處。
顧輕舟過了角門,心中俨然是閃過一些寒芒,莫名其妙心中發緊。
她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然而,她剛剛走過甬道,回到了平野四郎府邸的角門旁邊時,聽到了一陣槍響。
槍聲震天,一共響了七八發。
顧輕舟渾身的寒毛林立。
她急促打開了門。
門的背後,是蔡長亭。
他一襲黑衣,站在角落裡,對着屋頂放響。
另一個身影蜷縮一團,倒在地上,已經被槍打死了。
蔡長亭見顧輕舟過來,上來用力拉住了她的胳膊:“走!
”
他拉着顧輕舟,快步往回跑。
這陣動靜,平野四郎和督軍府的巡邏副官們,全部聞音趕過來。
顧輕舟聽到了屋脊上嘩啦啦的響動。
這不是副官,而是刺客。
顧輕舟頭一回遇到了刺殺自己的人。
以前常遇到刺殺,那都是沖司行霈來的,如今卻輪到了她。
她跟着蔡長亭,頭也不回跑到了蔡長亭的院子裡。
關上了院門,顧輕舟才松了口氣。
蔡長亭側耳傾聽外頭的動靜。
很顯然,這會兒兩府都要亂了,隐約能聽到人聲。
顧輕舟跑得太快,喘氣不勻,她問蔡長亭:“是沖我來的?
”
“是。
”
“金家的人?
”
“是金家派的。
”蔡長亭道。
顧輕舟沉吟,問:“是金太太還是金千鴻?
”
“金千鴻,金太太還沒有這麼蠢。
況且,金太太想要殺你,不會派這麼差的殺手。
”蔡長亭道。
顧輕舟屏住了氣。
“果然,斬草要除根。
”顧輕舟慢悠悠說了這句話,語氣裡無盡的寒意。
她不擅長武藝,身上還沒有帶槍,若是蔡長亭沒有發覺,顧輕舟今晚會是什麼遭遇?
她擡眸,看着蔡長亭。
第一次覺得,他的美豔并不像有毒的罂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