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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董銘的作死

顧輕舟司行霈 明藥 7572 2024-11-29 14:26

  二月中旬,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天際也是陰沉沉的。

  顧輕舟總是去何氏百草堂。

  何夢德已經能接受她的提議,同意她将中醫的經驗和秘方都公開。

  “姑父,請您相信我,我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顧輕舟道,“你和姑姑,以及所有人。

  她知道何夢德擔心保皇黨。

  顧輕舟公開慕家的秘方,第一是拯救即将消失的中醫中藥,讓政府和民衆肯定中醫的長處;第二,她想要引保皇黨的人出來。

  假如師父與乳娘不是死于司行霈的謀殺,就是死在師父的仇人保皇黨手裡。

  顧輕舟用排除法。

  不是司行霈,就是保皇黨。

  司行霈不告訴她,她就無法從司行霈那裡得到任何消息。
司行霈的情報系統比較完善,甚至軍政府的更完善,他想要隐藏什麼,别人根本找不到。

  就像當初,他跟顧輕舟厮鬧了兩年,司督軍連一點風聲也不知。

  司行霈這邊是銅牆鐵壁,顧輕舟隻得從保皇黨那邊下手。

  她不認識保皇黨的任何人,需要把他們引出來。

  “真的還有保皇黨嗎?
”顧輕舟也在疑惑,“他們平日裡是用什麼身份生存的?

  她對保皇黨知之甚少,甚至沒有聽說過南邊還有保皇黨,他們可能都消失不見了。

  現在還想複辟,是不是太異想天開?
民主都十幾年了,百姓還願意回到皇朝統治之下嗎?

  找不到保皇黨,就無法知曉到底是不是他們。

  與其花時間去找他們,還不如讓他們來找自己。

  至于何家,顧輕舟會安排軍政府的人,秘密保護他們的安危。

  “輕舟,我們不怕死!
”一生老實巴交的何夢德,正色對顧輕舟道,“你師父藏了一輩子,最後不也是那個下場?
藏是藏不住的。
再藏下去,中醫無人打破桎梏,這行就要滅絕了。

  況且,保皇黨的仇人是你師父,他們已經報仇了,不會再找慕家其他人。
你姑姑的身份,早已不可能再跟慕家沾邊。
倒是你你一身醫術,又是用慕家的藥方,我更擔心你!

  顧輕舟聽着這席話,心頭發暖。

  慕三娘的身份,的确是很難查到;哪怕查到了,保皇黨也不會為難她,畢竟他們的仇人不是整個慕家。

  慕三娘躲避的,是前清政府的追捕。

  顧輕舟反而是最危險的。

  “我沒事。
”顧輕舟安慰何夢德,“我從來沒見過保皇黨,您見過嗎?

  何夢德想了想,搖搖頭。

  自從皇帝宣布退位,就沒人再追查慕家的人。

  至于保皇黨,目标隻是慕宗河,而不是牽連整個慕氏。

  “我也沒見過,現在估計是沒了。
”何夢德道。

  顧輕舟就跟何夢德,商量藥方的事。

  她把自己的教案、藥方,全部給了何夢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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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夢德跟顧輕舟一樣,是最傳統的中醫,他們學得都是全科。
診脈在行,制藥也在行。

  “姑父,西醫分科,而且制藥和問診分開,我們為何不能學習他們?
”顧輕舟道,“我也想學西醫,要是咱們藥鋪招收學徒,能找來一個西醫就好了。

  何夢德駭然:“西醫那麼吃香,誰到咱們這裡來學?

  顧輕舟笑笑:“我這不是提出猜想嘛,不合理咱們再慢慢糾正。

  一連幾天,顧輕舟天天去何氏百草堂。

  除了中醫的發展,顧輕舟還在附近的宅子裡,安置了三十人,都是從軍政府情報班抽調來的,以後這隊人馬就是她的。

  她要在這藥鋪附近建一個嚴密的情報機構。

  反正府庫鑰匙在她身上,錢與人都随便她用。

  忙忙碌碌中,顧輕舟每天都是吃了晚飯才回家。

  二月二十日,顧輕舟回家時,下起了暴雨。

  她沒有帶副官,司機開車。

  她出門很少帶副官,這是她的習慣。

  “少夫人,二月很少見這樣的暴雨。
”司機望着模糊不清的街景,車子開得很慢。
夜裡漆黑,車燈無法透過重重疊疊的雨幕。

  “是啊。
”顧輕舟回答,目光卻是落在遠處。

  她心想:今天是個不錯的日子啊,适合殺人。

  正想着,司機突然猛踩刹車,顧輕舟的身子晃動,撞到了頭。

  車子停了下來。

  “怎麼了?
”顧輕舟問。

  司機道:“少夫人,方才有個小孩子跑過去!

  “人呢?

  司機發抖:“不不知道!

  千萬别撞死人啊,撞死了人,少夫人和少帥要跟民衆交代,這司機也要被槍斃償命。

  司機也是軍人,他犯事不是受律法制裁,而是受軍法。

  “少夫人,我下去看看。
”司機道。

  他打開了車門。

  就在這時候,顧輕舟旁邊的車門被用力拉開。

  她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一個黑布口袋罩住了她的腦袋,然後重重一擊。
顧輕舟眼前的光影一點點渙散,她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失去了意識。

  等她清醒過來時,她聞到了一股子很濃郁的腐朽塵土氣息,像進了間久無人住居的房子裡。

  她慢慢睜開了眼。

  屋子裡的光線很黯淡,旁邊有個男人,穿着一襲軍裝,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屋子裡很暗,但稀薄的光線中,男人的眼鏡能泛出清輝。

  顧輕舟猛然驚醒。

  “董銘?
”顧輕舟的聲音,不疾不徐響起。

  董銘手微動,慢慢将旁邊一盞汽燈撥亮些。
汽燈的燈芯,一點點伸出來,光也越來越盛。

  原來,這屋子是四下裡密不通風的,微弱光線也是來自這盞汽燈。

  橘黃色的光鋪滿了屋子。

  顧輕舟看了眼四周。

  屋子很狹小,沒有窗戶,隻有一扇小門。

  很安靜!

  顧輕舟身上半幹半濕,她來的時候下着雨,現在聽不到雨聲。

  “這是地下室?
”顧輕舟看了眼董銘,笑着問他。

  董銘此刻有點狼狽。
頭發濕漉漉的,有一縷半垂着,遮住了眼睛,就顯得他眉宇邪戾。

  眼鏡的鏡片,毫不沾染水珠,清清楚楚看着顧輕舟。

  董銘是個很英俊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此刻他端坐着,似笑非笑看着顧輕舟:“你不怕我?

  說着話,他起身走到了顧輕舟身邊。

  顧輕舟的雙手被反捆在後背,腿也被繩子綁得結結實實。

  他的手,隔着顧輕舟的玻璃襪,緩緩攀上了她的腿。

  像一條毒蛇。

  顧輕舟笑:“怎麼,你想要強了我?

  她的笑容很輕松,輕松中沒有半分的勉強與故意,看着董銘,就似看着一個笑話般。

  董銘怒意一下子就湧上來。

  他猛然站起身,揪住了顧輕舟的頭發:“我為什麼不能?

  “你當然可以啊!
”顧輕舟笑,“可憐的男人,你可以在我身上逞強。
哪怕你再強,芳菲也不會要你的!

  董銘猛然将顧輕舟推倒,她的身子撞到了牆頭上。

  他渾身的怒意散發。

  若是顧輕舟害怕、求饒,或者故作鎮定,董銘現在就糟蹋了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偏偏她這般冷靜、高傲,俯瞰望着董銘,好似董銘就是那個可憐蟲。
若是他撲過來,隻是會讓他自己看上去更猥瑣!

  他想要害死顧輕舟,想要看到她畏懼的眼神,而不是被她鄙視。

  “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董銘狠狠盯着她。

  顧輕舟笑:“你當然不敢!
至少現在,你是不敢的。
我死了,你就隻是個綁匪,将來被軍政府通緝,你想要的,不是這個吧?

  董銘覺得,顧輕舟察覺到了他的意圖。

  他牙齒咯咯作響,來掩飾自己的震驚。

  她怎麼會知道?

  她為什麼不害怕?

  她那雙似古井無波的眼眸裡,為什麼全是安靜?

  “你以為我想要什麼?
”董銘大怒,“我想要你死!

  “可不是現在,也不是這樣死,對嗎?
”顧輕舟笑道,“若你單純想要我死,在車上就可以一槍斃了我,何必多此一舉将我綁過來?

  董銘怔愣。

  她知道!

  這個女人遇事冷靜,而且思維敏銳。

  董銘在這個瞬間,背後有點涼。
他再考慮,自己有沒有上當?

  應該沒有!

  他做的一切都很順利,顧輕舟不會知道,她又不是神仙!

  “董銘,你長了出息嘛!
”顧輕舟微笑,“你若是這般本事,芳菲就不會抛棄你啦!

  董銘的指關節捏得作響,他想要一巴掌扇死這個女人。

  可惜,他不能讓她臉上留下腫脹的痕迹,會引人注目。

  他的計劃,綁架顧輕舟隻是個開端,他想要讓事情順利,就不能毀在開端上。

  “你别得意,有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
”董銘恨恨的,轉身出去了。

  他實在受不了。

  他在這屋子裡,是想享受這女人的尖叫、恐懼、無助,甚至想要強占了她,讓她失去一切。

  可現在,他沒有半分滿足感,顧輕舟審問般的冷靜,讓董銘狼狽不堪,他原本的計劃,全部泡湯。

  不想自己失态,反而被這個女人算計,董銘重重一摔門,出去了。

  顧輕舟環顧四周,以及董銘出去時,外面湧進來的黑暗,讓她最終确定:這是地下室,是一個很潮濕地方的地下室。

  “這裡臨近碼頭。
”顧輕舟心想。

  她有點好笑。

  其實,她真的隻是随便撒個網,董銘就自己迫不及待撞上來了。

  董銘這麼輕而易舉就把顧輕舟擄來,他就沒懷疑過,為什麼事情這樣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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