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離開了之後,顔子清猶豫了很久。
顔家和黃家的關系還不錯。
兩家近鄰,比普通親戚來往還要密切,小孩子們更是一塊兒玩耍,将來也可以作伴。
顔家沒了其他人,顔子清考慮到,他兒子也需要幫襯。
貿貿然去黃家,問他們要不要給黃若欽看病,實在很欠抽;可不說吧,萬一那孩子真不好了,他們給情況相似的顔恺請醫用藥,卻不支會黃家一聲,以後怕是要交惡了。
猶豫再三,顔子清去了黃家。
他找到了黃家的老大,也就是黃若欽的父親。
“......大哥,你覺得呢?
”顔子清委婉說明了來意。
黃家老大錯愕。
他詫異看了眼顔子清,不知他這話到底是何意。
顔子清就道:“我給顔恺喝了四五天的藥了,你不信可以去問問我家傭人。
”
“我能不信兄弟你嗎?
”黃家老大支吾道。
他被顔子清潑了一頭冷水,有點驚愕,也有點不快。
話題淺嘗辄止,他也沒繼續往深入去談,就給顔子清作辭:“我還有點事,要出去一趟,晚上一起喝酒?
”
這逐客令下得如此生硬,顔子清不好裝作不知道,就起身告辭了。
黃家老大沒把此事放在心上,正好有點事要出去,直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家。
回來的時候,他太太還沒有睡,正在用家鄉的閩南語跟他講述今天在顔家遇到的不快。
“我看顔老三是瘋了,受那女人的蠱惑。
還說什麼義女,真是莫名其妙。
你說那女人是不是有什麼媚術,迷倒了顔家父子?
”女人嬌滴滴的抱怨。
黃家老大有點尴尬:“胡說什麼?
顔伯伯和老三都不是那種不靠譜的人。
他們家的義女,我倒是聽說過,好像是個了不得的女人。
”
他太太一聽就惱了,尖着嗓子道:“什麼了不起?
不就是個女人嘛,頂多是多點姿色,被某個男人寫書誇了一通。
”
原來,她也是看過那本書的,而且一個字也不信。
“我不信她有什麼能耐。
内地的女人,門都不能出的。
”黃大少奶奶聲音仍是很銳。
男人可能是天生的賤骨頭,叛逆心很重。
黃家老大被他太太這麼一番頂撞,反而起了另外的心思。
“内地早就不是從前了。
”黃家老大蹙眉說。
黃大奶奶道:“還是一樣的。
”
她如此堅持,黃家老大就略微動搖了:“不管真假,要不要請人看看,圖個心安?
”
“你也瘋了?
我兒子好好的,你要帶他去看病?
”黃大奶奶頓時就急了。
她罵了丈夫一通。
她丈夫也不是那能受氣的脾氣,當即和她吵了起來。
等氣消了,黃家老大才驚覺自己聽了顔老三的幾句話,回家和太太吵了個天翻地覆,簡直是家宅不甯。
“我是失心瘋了,才聽了顔老三的鬼話。
”黃家老大道。
他妻子哭鬧了一場,此刻嬌弱弱靠在他懷裡,抱怨道:“你們男人聽風就是雨。
我的眼光最毒了,那個什麼司太太,就是個騙子!
顔家被他們騙,咱們也要送上門去被騙?
欽欽一點事也沒有,小孩子頑皮一
點,太正常了。
”
黃家老大就被他太太徹底說服了。
過了一天,顔子清再來問黃家,要不要請顧輕舟看病時,黃家老大的态度就變了。
他不僅不同意,還話裡話外的說顔子清,讓他别聽信了顧輕舟的鬼話:“一個女人懂什麼醫術啊?
男孩子頑皮是正常的,你别把孩子吃藥吃壞了,反而以為治愈了。
”
顔子清早已預料是這個結果。
他道:“大哥,我是好心,怕将來有什麼事,你怪我不通知。
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帶着欽欽去趟醫院。
”
“我兒子沒事。
”黃家老大道。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再說就毫無益處了。
顔子清回了家。
顧輕舟打電話給他,問他那邊怎麼說,顔子清道:“黃家保證孩子沒事。
不過,他們家孩子的确是很頑皮的。
”
顧輕舟心中了然。
“我當時也沒看到那孩子的面,隻是看了個後腦勺,還以為他跟恺恺一樣。
”顧輕舟笑了笑,“既然無事,就是我多心了。
三哥,你沒挨罵吧?
”
“不至于,我們兩家關系還是不錯的。
”顔子清笑道。
雖然如此說着,顔子清到底起了點别的念頭。
他想:恺恺到底有事沒事呢?
這個念頭,在他心裡一閃而過。
翌日,夏千予出門時,正好遇到了黃大奶奶。
那位俏麗的婦人,把顔子清的話誇大了一遍,告訴了夏千予。
不止是夏千予,她還告訴了所有的親戚朋友,說顧輕舟妄圖去他家騙錢。
還說顧輕舟已經騙到了顔家的人。
一時間,黃家的左鄰右舍,都在議論這件事。
甚至顧輕舟都聽說了。
當然不是黃大奶奶告訴她的,而是梁樞。
已經是年末了,明天就是除夕,顧輕舟帶着玉藻上街買東西,正好就遇到了梁樞和梁千然。
梁千然還想追瓊枝,對顧輕舟熱情得不行:“司太太,你們逛街呢?
累不累,請你們喝咖啡。
”
然後,他又半蹲下身子,和玉藻平視,“司小姐,你好。
”
玉藻笑道:“哥哥好。
”
“别别,叫叔叔。
”梁千然笑出一口大白牙,“我是你姑姑的好朋友,将來也許是更好的朋友。
”
顧輕舟就把玉藻拉到了身後,讓梁千然别扯淡了。
她和玉藻是打算去吃冰淇淋的,正好梁千然碰到了,他非要請客。
坐下的時候,梁樞沒話找話,就告訴了顧輕舟:“聽說司長官為了騙顔家,強行給顔子清的小兒子灌藥?
”
顧輕舟對這種流言蜚語,十分淡然:“哦,謠言都傳成這樣了嗎?
”
梁千然就很想一腳踩死自己的混賬哥哥,說得都是什麼屁話。
“黃家的大少奶奶一向大嘴巴的。
”梁樞道,“你說了她兒子,她肯定要報複你。
”
“無所謂了。
”顧輕舟笑道,“我甯願多點流言,少個病患。
”
随便聊了幾句,顧輕舟就和玉藻回家了。
玉藻一回家,就要去找司瓊枝,想把梁千然的混賬話學給司瓊枝聽。
司瓊枝卻不在家。
後來一打聽,才知道是裴家一行人去了香港度假,把醫院的管理權暫時交給了持有四成股份的司家,讓司家代管半個月。
司家自然要交給司瓊枝的。
司瓊枝正在配合醫院的董事會,安排過年放假的事。
一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新加坡今年的天氣很好,水仙花層層疊疊的綻放,宛如仲春,絲毫沒有臘月的寒意。
“醫院隻留了十幾個人值班,其他的醫生護士都放假了,希望今年不會出事,讓我過個太平年。
”下午準備祭祖的時候,司瓊枝對顧輕舟道。
顧輕舟打了她一下:“别烏鴉嘴了。
一般這樣說,都會出事。
”司瓊枝吐了吐舌頭:“大嫂,到底誰才是烏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