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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7章 自願奉獻

顧輕舟司行霈 明藥 5577 2024-11-29 14:26

  陳素商回來之後,一直在雪竺的房間裡。

  道長和葉惟、袁雪堯在葉家的客廳坐下,三個人沉默抽煙。

  雪竺在偏廳的沙發裡。

  傭人在打電話,請人過來裝殓雪竺。

  陳素商看到了雪竺寫給道長的信。

  “……關于洛書大陣,我很小的時候聽爺爺說過。
”雪竺在信裡,開頭這樣寫道。

  她那時候不過五六歲,家族有次遇到了大的危機,爺爺讓幾個有能力的晚輩去處理此事。

  當時,雪竺的父母也在。

  雪竺那段時間發疹子剛好,她父親最疼她,走到哪裡都要帶着她,又因為她生病初愈,對她有求必應,把她帶了過來。

  她還小,沒人把她當回事。

  爺爺也沒讓她出去,就隻是吩咐她在旁邊玩,不許亂跑。

  她聽到了爺爺的話,隻是記得而已,沒想過是什麼意思。

  提到洛書大陣的時候,她的記憶也是模糊的,爺爺說了些什麼,她也不是很清楚。

  直到道長欲言又止,讓她想起了爺爺當時的表情。

  她突然記起了爺爺的話。

  爺爺說:“守中宮的人,若沒有孔雀河道老祖的本事,怕是難活下來。

  雪竺的父親自願守中宮,母親不同意,因為上次很危險的陣法,也是父親去做的。

  她覺得應該公平。

  父親是長子,将來是族長,他有這個義務承擔最大的風險。

  “我來吧。
”爺爺這樣說,“你們太年輕了,進去就是個死。
我這一把年紀,也該塵歸塵、土歸土了。

  衆人七嘴八舌的勸。

  爺爺打斷了他們。

  他很堅決,而且他術法極高。
等這次危機之後,爺爺休養了整整七年,直到雪竺的父親去世,爺爺才重新接管了袁家。

  道長的術法,和雪竺的父親相比,可能不相上下。

  這就意味着,他比雪竺的祖父差太遠了。

  道長當時頓了下。

  他撒了個慌,說需要有個人守兩個方位,還說最少需要六個人。

  其實,洛書大陣根本沒有人數的限制,而危險在中宮。

  道長沒有明确說出來,意味着他不想其他人有負擔,也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雪竺從不知道什麼是愛情。

  然而,那一刻她醍醐灌頂。

  她想:“我可以為了他去死,我愛他,不是少女的小心思。

  她沒有點出來。

  她回來之後,寫好了一封信,告訴道長前因後果,以及她身為袁家的女兒,對抗袁家的詛咒,是她的責任。

  她妹妹想要屠城,身為姐姐,她才是應該去犧牲的那個人。

  她讓道長和衆人放松了警惕。

  當陣法被催動的時候,她抓住時機,讓自己到了中宮的位置。

  陣法催動四個多小時,等結束的時候,她已然成了這次陣法的祭品,隻剩下毫無生機的軀殼了。

  陳素商看着這封信,眼淚一直在流。

  她一直看輕了雪竺。

  良久,她才有力氣站起身。

  她要去看看雪竺,給她整理遺容,讓她漂漂亮亮的下葬。

  她的葬禮,注定不能轟轟烈烈。
沒人知曉她的犧牲。

  隻有陳素商他們了。

  她剛下樓,卻見道長和袁雪堯、葉惟急急忙忙站起身,想要往外走。

  陳素商跟了出去,喊住了道長:“師父,你們做什麼去?

  “陣法可能會松動,我們要去加固,你留在家裡。
”道長說。

  陳素商不想留在家裡。

  她會承受不住。

  “六叔,您是主事的人,雪竺的後事您先操辦,我跟着師父去。
”陳素商道。

  家裡是需要留一個人的。

  葉惟想了下,點點頭。

  袁雪堯開車,幾個人到了山頂,發現陣法的中宮位置在發黑。

  “這是反噬嗎?
”陳素商問道長。

  回答她的,卻是袁雪堯:“是。

  他們幾個人的術法,都不是最厲害的,故而洛書大陣沒有發揮出十成十的功力。

  要破掉的詛咒,在死灰複燃,甚至會吞噬這個陣法。

  再想要弄一個相似的,就不可能了,因為他們已經折了一個人,功力會大打折扣。

  “隻有一個辦法!
”道長的表情很緊繃。

  他看向了袁雪堯。

  袁雪堯也想到了:“我來!

  “你一個人不行,我幫你。
”道長說。

  說罷,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把小刀,利落劃開了自己的掌心。

  袁雪堯不再猶豫,也劃開了掌心,讓鮮皿一點點滴入洛書大陣的中宮。

  道長在旁邊輔佐,袁雪堯不停的念咒。

  陳素商看着他們倆,又看着中宮處。
黑色一層層被壓下去,又一點點翻上來。

  她看到了這裡,上前握住了袁雪堯手中刀刃,也劃破了掌心,鮮皿滴入。

  袁雪堯表情變了下。

  陳素商則很淡然:“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以前你跟我說過袁家的天咒,我懂!
繼續!

  不知是她皿液的特殊,還是增加了一個人的生命力,中宮處的黑色褪得快且急,剩下的紅,逐漸發亮。

  不過三分鐘,陣法牢不可破。

  幾個人收回了手,分别跌坐在旁邊。
明明沒費什麼力氣,他們卻都像虛脫了似的。

  道長拿出一條巾帕,給了陳素商:“先包一下。

  他自己,則是胡亂按住傷口。

  袁雪堯坐在陳素商旁邊:“阿梨,你既然記得、天咒……”

  陳素商心中涼飕飕的。

  她應該很想哭的,然而這個瞬間,她一點流淚的沖動也沒有。

  她知道陣法穩定住了,也知道詛咒被解除了。

  “我不能讓雪竺白白犧牲,也不能讓詛咒害死所有人,包括我的親人和朋友,甚至……”她說到了這裡,聲音低了下去,後面的尾音斷在了嗓子裡。

  她說不下去了。

  她知道什麼是天咒,她心甘情願。

  他們再次回去的時候,是步行。
下山的路,稍微輕松一點,三個人不到一個小時就回到了葉家。

  棺木已經運到了,靈堂也租好了。

  傭人在給雪竺整理遺容,換上她最喜歡的衣裳。

  陳素商沒有去看她,她怕自己失控。

  袁雪堯則拿了藥粉和紗布,要大家都處理下傷口。

  道長草草撒了藥粉,裹上了紗布。

  他先出去了。

  袁雪堯和陳素商坐在小餐廳裡,他用酒精替她擦了傷口,小心翼翼的撒藥粉、包紮。

  “你額頭的傷口,要不要處理一下?
”袁雪堯問。

  陳素商的額頭,在陣法裡破了個小口子,已然結痂了。

  她搖搖頭:“我要去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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