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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9章 吃齋

顧輕舟司行霈 明藥 7691 2024-11-29 14:26

  顧輕舟行事,始終慢條斯理,對平野夫人亦然。

  她出門時,特意留下了記号,司行霈的人會知道她的去向。

  她沒有問為何府上換了守衛,更沒有問突然給阿蘅念經是在做什麼妖。
她似乎很感性,跟随着平野夫人吃齋念佛。

  當天晚上,司行霈上山了。

  瞧見顧輕舟穿了件素色的麻布長襖,頭發也溫順低垂,渾身素淨,沒有任何裝飾,他眼前一亮。

  這樣的顧輕舟,真好看,就像除去雜質後的寶石,美得純粹。

  平野夫人也瞧見了他。

  “司少帥,你可要觀看明天的法事?
”平野夫人問他。

  司行霈道:“既然上山了,當然要盡一份心,我也是信佛的。

  平野夫人手下一頓。

  司行霈行事狠辣,與屠夫無二,竟敢自稱信佛,也不怕佛祖降罪?

  平野夫人虔誠一拜。

  顧輕舟也跟着拜了一拜。

  司行霈拿了蒲團,坐在顧輕舟身邊,半晌才悄聲問她:“怎麼回事?

  “阿蘅的邪祟纏上了我們,念念佛沒什麼不好。
”顧輕舟語氣清淡,始終不太上心。

  司行霈不解。

  這種事,顧輕舟怎麼可能相信呢?
她突然這般不動聲色,叫司行霈很是好奇。

  “要我陪你麼?
”他又問。

  顧輕舟搖搖頭,沖他萃然一笑:“不用了,山上安靜,我正想修身養性呢,你在這裡我靜不下來。

  司行霈就笑了。

  顧輕舟越發大膽随意,不像從前那麼别扭。

  這樣甚好。

  當天晚上,司行霈的副官偷偷從後山摸進來。

  一共三組,一組人和住持溝通,混日俗家雜役弟子中;一組人檢查廟裡的和尚們,一組人則檢查佛像。

  有人的地方,就沒有絕對的幹淨透明,寺廟亦然。

  查到一些東西,雖然那些東西幾乎要毀了佛門清淨,卻不會傷害到顧輕舟。

  于是,天亮之前,司行霈的人隻留下兩位,其他的默默下山,就好似從未出現。

  早起時,驕陽明媚,司行霈和顧輕舟一塊兒吃素齋。

  平野夫人先吃完,跟蔡長亭去了前頭大殿,顧輕舟和司行霈磨磨蹭蹭的。

  司行霈低聲問她:“真不走?

  “我答應了嘛。
”顧輕舟道,“真的,吃齋、打坐,讓我的心空靈很多。
我偶然也需要另一種放松方式,你别擔心,好麼?

  司行霈這才點點頭。

  他确定了無礙,參加了早上的法事,中午又吃了一頓素齋,這才下山去了。

  顧輕舟則很虔誠。

  下午的法事繼續,顧輕舟一直跟在平野夫人身邊,态度比平野夫人還要虔誠,一心一意替阿蘅祈福。

  平野夫人就問她:“你也夢到過她嗎?

  “沒有。
”顧輕舟道。

  平野夫人一頓,心中莫名就煩躁了起來。

  她面對顧輕舟,總無法淡定自如。
顧輕舟随意幾句話,總是能極其她心中的怨氣和憤然。

  就像此刻。

  平野夫人知曉,這是顧輕舟的策略。

  “我以為你會常夢到她。
”平野夫人這句話,淡淡說了出來。

  顧輕舟則很認真,搖搖頭,似惋惜道:“阿蘅一開始以公主自居,對我并不友善。
我和她接觸時間不長,對她的印象很模糊。

  同時她又道,“她臨死時還想要害我,我不敢想,怕自己想起她就恨她。
她都死了,我也決定原諒她了,所以很少想她,如今終于心平氣和了。

  平野夫人一口氣梗在喉嚨裡,上不得、下不得。

  她還想利用阿蘅的死,來加重顧輕舟的負擔,從而達到她想要的目的。

  不成想,阿蘅從未是顧輕舟的心魔。

  話經過她一說,反而是阿蘅千萬個對不起她。

  平野夫人轉念一想,的确如此,阿蘅的确盤算着殺掉顧輕舟。

  可她都死了,死者為尊,而且阿蘅是因為算計顧輕舟而死的,難道顧輕舟不應該内疚嗎?

  可顧輕舟不。

  平野夫人在這一刻,總感覺顧輕舟像極了她:她狼心狗肺,自私自利。

  這種品格很難得,平野夫人進攻之前,她娘家派人專門訓練她。

  宮廷是魔鬼煉獄,心若是有一絲軟弱,就會死無葬身之地,甚至會連累家族。

  為了自己,為了家族的繁盛,平野夫人學會了那些手段,心性也被打磨得無堅不摧。

  她甚是得意,直到她在顧輕舟身上,看到了相似的性格。

  這個時候,她才驚覺,如此性格的女人,是有多讨厭!

  顧輕舟怎麼會有朋友呢?

  “輕舟,你小小年紀如此薄情,額娘很吃驚。
”平野夫人道。

  顧輕舟道:“薄情?

  “對你姐姐,你太薄情了。
”平野夫人心痛不已。

  顧輕舟沉默了下,良久她道:“哦。

  一個字,似冰水兜頭潑下,幾乎要擠垮平野夫人。

  顧輕舟就是這樣,再多的指責她都無動于衷,你耐她何?

  平野夫人不想再跟顧輕舟說話了。

  晚上依舊跟住持一塊吃齋飯,住持和幾位高僧都在。

  他們都高深莫測,不随便開口,讓顧輕舟誤以為這就是簡單的晚膳,以及簡單的法事。

  直到飯後,住持請顧輕舟母女去了前殿,在萬盞燈火映襯的佛堂裡,住持問顧輕舟:“顧小姐,你信佛麼?

  顧輕舟心知問題來了,表情卻絲毫不動,淡淡道:“我信仰的東西太多了,雜而繁,不是個純粹的信女,故而不敢回答您這話。

  推脫得幹幹淨淨。

  住持道:“顧小姐信得不深。
法事是二十一天,顧小姐願意在廟裡住上二十一天,請貧僧講解佛法麼?

  顧輕舟搖搖頭:“我塵心太重了,隻怕住不了這麼久。

  住持又道:“那三五日呢?

  “這個可以。
”顧輕舟笑了笑,算是答應了。

  住持松了口氣。

  顧輕舟此刻,仍是不太明白平野夫人的用意。
隻是,她也需要一點時間和清淨,來思考最近遇到的問題。

  寺廟是極好的住所,顧輕舟昨天思路就挺通暢的,今天亦然。

  寂靜并不能讓顧輕舟集中精力,反而是在四周嘈雜,她獨坐其中的沉思,讓她的精神更加集中。

  這個時候的冥思,對她很重要。

  顧輕舟果然在廟裡住了五天。

  司行霈隔天上山一次,對顧輕舟說了幾句話。

  他們倆藏起來嘀嘀咕咕時,平野夫人也會和蔡長亭商議。

  “夫人,真不用告訴她嗎?
”蔡長亭問。

  平野夫人深吸一口氣,道:“她不願意幫我們。
這次,就算是她作為我女兒的回報吧。

  蔡長亭道:“不如和她說清楚。
萬一她不同意,弄巧成拙。

  平野夫人也知道顧輕舟厲害,厲害得邪門。

  “你看牢她。
”平野夫人道,“長亭,這是你最次唯一的任務。

  蔡長亭颔首。

  平野夫人又道:“長亭,我們計劃中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

  他們準備用五年來籌劃,如今一年多過去了,進展是有的,阻力也是有的。

  蔡長亭私下裡覺得,如今的進度最好,可平野夫人不滿意。

  她心急了。

  到底是阿蘅的死讓她心急,還是她自己的蒼老讓她着急?

  欲速則不達,這是平野夫人教了蔡長亭十幾年的人生格言,如今她卻要自己打破了。

  蔡長亭心中澄澈,對顧輕舟隻拿出了三分的提防。

  老實說,他對這次的事不報希望,甚至覺得夫人在做一件有害無益的事。

  夫人有自己的遠見,蔡長亭不敢違逆她,隻得依言行事。

  顧輕舟答應了住持,在廟裡住幾天,給阿蘅誦經。

  她快要下山的時候,住持找到了她。

  “顧小姐,你在三清觀的神通,山西無人不知。
”住持道。

  顧輕舟眼簾微擡,看了眼他,笑道:“大家都喜歡鬼怪傳說,不是麼?

  住持道:“并非如此,乃是顧小姐的神通。
天下大亂,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信仰。
而佛祖慈悲,太過于無欲無求,已經無法滿足這蒼生渴求了。

  “大師,您太悲觀了。
”顧輕舟道,“我看您這廟裡香火不錯,還是有很多信徒的。

  住持歎了口氣,說了句艱難。

  他沉默了下,又問顧輕舟:“顧小姐,您還精通中醫,是不是?

  顧輕舟颔首。

  她心念一轉。

  住持繼續沉默了片刻。

  他應該說點什麼的,卻隻是祝福顧輕舟健康,然後就離開了。

  顧輕舟心裡糊塗了下。

  下山的時候,司行霈親自來接她,問她:“感覺怎樣?

  “渾身舒泰。
”顧輕舟笑道,“很多事,一下子就想通了。

  司行霈欣慰,摸了下她的腦袋。

  他又問:“那群人,他們搞什麼鬼,你知道嗎?

  顧輕舟見他毫無擔憂,甚至沒有疑惑,就笑道:“你好像知道?

  司行霈道:“你先說說看。

  顧輕舟搖搖頭。

  她等待司行霈開口,把事情告訴她。

  司行霈道:“跟你上次在三清觀的事有關”

  提到三清觀,司行霈就氣不打一處來,将顧輕舟抱過來,坐在自己腿上,他再三警告她,這次不許胡鬧。

  “顧輕舟,你的命也是我的,你再敢胡作非為,我就把你塞回平城去。
”司行霈警告道。

  顧輕舟縮了下肩膀,笑道:“不敢了,真不敢了。
說三清觀的事啊,怎又發火了?
和尚請我吃齋,跟道觀有什麼關系?
他們要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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