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暖轉身看去,隻見顧寒州穿着一身病服,站在馬路對面的醫院門口。
他的身子還有些虛弱,所以步伐并不是很穩健。
他甚至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
看到這一幕,她的心髒狠狠揪起。
她正要飛奔過去,卻不想顧寒州叫住了她。
“你不要動,站在那兒,我走過去。
”
他急急的說道。
随後看了眼馬路兩邊的車,從人行道走了過來。
他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每一步都能看的出急切。
他終于走到她的面前,将她一把抱住。
他抱得是那樣用力,仿佛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
她的心狠狠一軟,小手也反過去抱住了他。
“顧寒州,你怎麼下來了?
”
“看不到你,我很擔心。
”
顧寒州一字一頓的說道。
他抱了很久,最後許意暖先推開他的身子。
他的身體還很虛弱,應該盡快回到床上躺着。
她趕緊付錢,拿了鮮花。
賣花的老人還笑着說道:“小夫妻兩個還真是恩愛啊,真是羨慕呢。
”
許意暖聞言,小臉一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攙扶着顧寒州回到了病房。
“你怎麼鞋子也不穿就出來了?
”許意暖有些生氣的說道。
她拿出濕毛巾給他擦擦,随後将他扶上床。
她正要轉身把剛剛買來的鮮花插上,卻不想顧寒州一把緊緊握住了她的小手,以為她要離開。
他鳳眸幽邃的看着自己,目光微微灼熱。
眼底的皿絲還沒有完全散去,可見他還很疲勞。
許意暖心軟了軟,溫柔的說道:“我隻是去插花而已。
”
顧寒州聞言,這才松開了她的手。
她嘀咕一句餓了,顧寒州立刻讓姜寒準備了吃的。
兩人的食物都比較清淡,一個是剛剛好,一個身體還很虛弱,三天沒有進食,所以隻能先吃一些流動食物。
她這三天好歹還輸入了營養液,可他竟然隻喝了幾口水,就算鐵打的人都受不住啊。
姜寒準備的是皮蛋瘦肉粥,還有一些西藍花、水蒸蛋之類的。
她看見顧寒州默默地将皮蛋和瘦肉挑出來,放在她的碗裡。
他記得,她喜歡吃肉。
許意暖看到這一幕,鼻頭微微一酸。
“你吃你的,給我幹什麼?
”
“你不是喜歡吃嗎?
”
顧寒州擡頭看着她,這話理所當然。
隻要她喜歡,隻要他有,都會給她。
“顧寒州你是笨蛋嗎?
就你這樣還照顧我?
我這才剛剛好,我還要照顧你。
你不知道照顧病人之前,應該把自己的身體料理好嗎?
”
“你生氣了?
”
顧寒州溫聲說道:“那我跟你說對不起好不好?
”
隻要她平平安安,好好地在自己身邊,讓他做什麼都願意。
這次,他真的很怕她醒不過來。
他問了很多醫生,都說淤皿不清楚幹淨,發展下去很可能就成為植物人了。
一想到許意暖可能再也不會在自己面前奔奔跳跳,笑笑鬧鬧,他的心髒就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匕首給狠狠挖空了一般,疼的無以複加。
他不敢離開,隻想寸步不離的守着她。
希望她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自己。
許意暖聽到這話,也不知道該不該生氣。
她在生氣他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不是要他道歉,他又沒有錯。
“顧寒州,我不喜歡你亂了分寸的樣子。
”
許意暖忍不住,上前緊緊地抱住了他。
“亂了分寸的顧寒州一點都不帥氣,變得好脆弱,好不堪一擊。
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超人的存在,永遠不會倒下。
可每次我出事,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你讓我變得好難過。
”
“顧寒州,難怪程櫻當初說我會成為你的絆腳石,原來我真的是……我不喜歡這樣的你,我不管出任何事,我都希望你一直強大,運籌帷幄。
哪怕……我死了,你……也不要變成這個樣子。
”
脆弱的顧寒州會生病、會倒下、會變得不理智。
她這麼努力,就是不想拖累他,可是還是把他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還挺姜寒說,董事會那幫老家夥都來了,聯名斥責顧寒州為了一個女人,竟然不管集團上下千名員工的死活。
那些文件在姜寒休息室裡都堆成了小山。
這樣的顧寒州,如果有壞人過來,他一定不堪一擊。
“顧寒州,你能不能答應我,把我作為你最堅強的後盾,而不是拖累你的軟肋。
以後,我遭遇不測,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
“許意暖……”
顧寒州沉默到現在,終于有了回應。
“嗯。
”
她立刻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他以為他會答應自己,卻不想他聲音低沉沙啞的響起。
“我做不到,怎麼辦?
”
這話,語氣悠長,帶着些無奈。
随後,他将她納入懷中,用力的抱着。
“你的話太過輕巧,對我來說太難了。
我以為我也可以沉着冷靜,可以一心二用,還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但是當我看到你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不再纏着我,不在對我笑,對我鬧得時候,我會心慌。
”
“許意暖,你若平平安安,就是我最堅強的後盾。
你若倒下,我必然……寸寸崩潰。
”
顧寒州幽幽的說道,聲音透着幾分無奈,但是卻不後悔。
他知道許意暖會成為他的死劫,他願意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聞言,嘴巴張了張,想要說點反駁的話,可是半晌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腦海裡,久久盤旋着他的那句話。
你若倒下。
我必然寸寸崩潰。
他不是大羅神仙,有七情六欲,就算一顆心再怎麼冷硬,也有最柔軟的地方。
他所有的柔情都給了自己,她無以為報。
“所以,不要跟我說這些廢話,我如果連你都不管不顧,還能堅強如初,那我一定是心死了,隻剩下這句軀殼,才能無動于衷。
”
“顧老三……你說這話,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
“不用反駁,這是病,無藥可醫。
”
“那……那你最起碼要答應我,以後你不準累垮自己的身子。
滿臉胡茬的顧老三……很醜……”
“很醜?
”
顧寒州聞言緊緊鎖眉,推開了許意暖的身子,立刻下床去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