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雲長風才沖吳氏張開手,吳氏會意坐起,和雲長風抱在了一起。
夫妻二人,就這麼抱着,彼此紅着眼眶,舔舐着心底的傷口。
吳氏不能原諒範月蘭,雲長風亦不能原諒,那還沒成型的孩子,還有發妻身體所受到的傷害,也是他心底永遠的痛,這些年,他不提,卻并不代表他不痛。
誰不想夫妻恩愛,兒女繞膝,若不是範月蘭,他和吳氏還會有更多的孩子,洛川也會有妹妹或者弟弟。
來了親戚,如今一家人都回來了,晚上自然是要辦個接風宴的,雲老夫人下午便吩咐了人去大廚房找廚子準備。
這接風宴就擺在了她住的院子的花廳,快到用晚飯的時候,雲老夫人便派了丫環去請雲長風夫婦還有雲洛川。
雲長風陰沉着臉剛走到院門兒口,便和兒子雲洛川遇上了。
“爹。
”雲洛川于揖手行禮。
“嗯。
”雲長風擡起眼睑看了他一眼,發出了一個單音節。
“娘呢?
”雲洛川問。
雲長風道:“你娘身體不适,在床上躺着呢!
你等會兒去瞧瞧她。
”
大夫瞧過了,說她是肝氣郁結,加上年輕的時候傷了身子,才引起的頭痛,讓她肝氣郁結的人,自然便是今日突然登門的那三個人。
雲洛川以為他娘是因為不想看到範家那三個人,才以身體不适為借口離開的,沒想到還真的是身體不适了。
“好。
”
雲長風看了一眼院子的大門,眉頭又皺緊了幾分,擡腳走了進去。
雲洛川緊随其後。
“呵呵,舒服,你這孩子手可真是巧呢......”
二人走到花廳門口,便聽到了裡頭傳出的笑聲,父子二人腳步一頓,默契地側頭對視了一眼。
看來,範家人是把娘/祖母哄得挺開心呢!
花廳内,範又靈正站在雲老夫人身後,用一雙幹瘦的黑爪子給她按着肩膀。
“我這也是給祖母和祖母按肩膀的時候練出來的。
”
就在剛才雲老夫人被範又靈和範月蘭扶着坐在椅子上的時候,突然感到肩頸酸痛,範又靈便自告奮勇提出幫她按一按,這便按上了。
雲老夫人享受地半眯着眼,反手拍了拍範又靈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道:“你可真是個孝順的好孫女兒。
”
她也想有個親孫女兒,雖然說孫兒也好,但是到底不如孫女兒貼心。
隻可惜,兒媳傷了身子,也沒有辦法給她生個孫女兒,這個遺憾,都是範月蘭這個外甥女造成的。
範月蘭瞥了一眼在姨母面前裝乖的外孫女兒,在心裡撇了撇嘴,她這個侄女兒哪裡是什麼孝順的?
雖然是會這給人捏肩捶背的手藝,但那也不是用來孝順家中長輩的,在皇城的時候,範家的長輩可沒有受過她的按捏。
她這手藝,都是來伺候她那舉人夫君的。
沒錯,範又靈是嫁過人的,嫁的是官宦人家,官職與範老太爺差不多,也算是門當戶對,對方還是個舉人。
因為常常坐着讀書,脖子痛肩膀痛,範又靈就被她婆婆勒令,學了這給她夫君按捏的手藝。
範又靈的婆婆把兒子當眼珠子疼,再好的兒媳,在她眼裡都是配不上她兒子的,對兒子的事,更是事無巨細的關心。
關心兒子讀書辛苦,房事過多傷身,也擔心兒子老念着床笫之歡,荒廢了學業,還管着兒子房中的事兒。
一個月,隻準範又靈和兒子同兩次房,範又靈自從開了竅,嘗到了其中的滋味,便想得很。
被婆婆這麼限制着自然不滿,偏夫君又是個極聽娘話的,在這種長期不滿之下,她便和府上的家丁做了錯事。
錯了一次後,還一錯再錯,斷不了,最終被夫家發現。
出了這種事情,自然是兩家人都丢人,範又靈這樣的兒媳夫家是不會再要了,兩家人一合計,最終讓夫家以範又靈善妒無子的名頭,将範又靈給休了,堪堪保全了兩家的顔面。
這樣範家雖然還是丢人,但總比範家的女兒偷人強。
但範又靈嫁過人的事兒,徐寶珠在來江州的路上就說了,不要說她嫁過人,雖然她現在已經二十歲了,早已經滿了該嫁人的年紀,但是隻要說她是因為之前身體不适,一直在養病,所以才沒有嫁人,也是會有人信的。
徐寶珠的算盤打得很好,範家被抄家了,就算以後使了銀子,把人從北境撈回來,官複原職,範又靈在皇城也是嫁不出去的,倒不如靠着雲家,讓範又靈再在江州找一個富貴的好人家給嫁了,哪怕是做個繼室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