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飛舟突然減速。
“到了!
”
夫子袖袍輕拂,白玉飛舟穩穩停在半空中。
葉秋和紫陽天尊同時擡眼向前望去,隻見遠方天際烏雲如墨,無數紫色雷霆撕裂長空,宛若千萬條暴怒的紫龍自九霄之上傾瀉而下。
震耳欲聾的轟隆之聲,即使相隔百裡,仍讓人感到心悸。
“這就是太古雷墟?
”
葉秋的瞳孔中,倒映着那片毀滅般的景象。
每一道雷霆,都蘊含着足以劈山斷嶽的力量,紫色電光将半邊天空映照得妖異非常。
夫子面色凝重地說道:“這些雷霆比尋常天劫還要恐怖三分,長生,你當真要進去?
”
葉秋目光穿透雷霆,眼神一片堅決:“必須進去。
”
說完,他轉向夫子,雙手抱拳,鄭重地說道:“多謝夫子送我來這裡,此番大恩,長生沒齒難忘。
”
“你看你,又跟我這麼客氣,長生啊,太客氣了反而會顯得生分。
”夫子笑道:“你們之間,無須如此。
”
說到這裡,夫子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小瓶遞給葉秋,說道:“臨别之際,老朽送你三枚丹藥。
”
“此乃名為長春丹。
”
“是以三十六種天地奇珍煉制,可瞬間補充體力,重返巅峰狀态。
”
葉秋接過玉瓶,指尖觸碰到瓶身時,一股溫潤之意順着手臂蔓延全身。
他心中微動,這丹藥絕非凡品,夫子竟舍得一次給出三枚,可見出手大方。
“夫子厚賜,葉秋銘記于心。
”葉秋彎腰,給夫子鞠了一躬。
緊跟着。
紫陽天尊也從袖中取出三枚白玉小劍,交給葉秋,說道:“長生,這三枚劍符你拿着,也許對你有所幫助。
”
他頓了頓,聲音忽然低沉,說道:“記住,若事不可為,務必全身而退。
”
葉秋雙手接過劍符,然後突然跪下,對着紫陽天尊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師祖教誨,長生謹記。
”
額頭觸地的悶響,讓紫陽天尊眼眶微熱,他别過臉去,假裝整理衣袖,實則悄悄抹去眼角的濕意。
此一别,生死難料。
哪怕葉秋是萬古長生體,可以不死不滅,但是太古雷墟那是連大帝強者都會隕落的地方,葉秋能不能活着出來,還真不好說。
說不定,這就是最後的告别。
夫子似乎看出了紫陽天尊的悲傷,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長生,再讓我見見虎子,老朽雖解不了噬魂散,但或可為他争取些時日。
”
“真的?
”葉秋喜出望外,連忙将虎子從乾坤袋裡面弄了出來,抱在懷裡。
虎子面色灰敗,呼吸微弱如遊絲,昏迷不醒。
夫子将掌心輕覆在虎子的頭頂之上,一股雄渾的真氣緩緩注入。
随着時間推移,夫子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臉色逐漸蒼白,寬大的儒袍無風自動。
幾分鐘後,夫子收回手掌,臉上皺紋縱橫,整個人蒼老了不少。
“夫子,您……”葉秋震驚。
夫子擺了擺手,喘息道:“噬魂散太過霸道,老朽竭盡全力,用一百年的壽元也隻為虎子争取了十來日。
”
“現在,虎子有兩個月的時間。
”
“長生,你必須在這期限内取得雷劫神液,否則,虎子他……”
後面的話,夫子沒再說下去,但葉秋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隻是讓葉秋沒想到的是,夫子為了虎子,竟然不惜耗損百年壽元,這份恩情欠大了。
“夫子,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若是平安歸來,到時候,一定讓虎子給您磕頭緻謝。
”
葉秋再次向夫子深深一揖,道:“夫子,晚輩還有一個請求,甯安……”
夫子微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放心吧長生,甯安是我的弟子,我不會讓她有事的。
”
“多謝夫子。
”葉秋再次道謝。
紫陽天尊上前拍了拍葉秋肩膀,叮囑道:“長生,你要記住,萬事以自身安危為重,若……若實在不行,就回來,我們再想别的辦法。
”
說到最後,這位活了一萬多年的青雲劍宗太上長老,堂堂的準帝強者,聲音竟有些哽咽。
“紫陽道友說得對,為人處世,盡力而為,做到問心無愧便可。
”夫子提醒道:“長生,我知道你跟虎子師徒情深,但你要明白,你自身的安危更重要。
”
“你不是一個人,你的身後還有很多人,你也要為他們着想。
”
“而且,未來這方天地還需要你,務必平安歸來。
”
葉秋挺直腰背,目光掃過兩位長輩關切的面容,忽然笑了:“請師祖、夫子放心,我的命硬得很。
”
“這些年,我也經曆過不少生死危機,也去過不少兇險的地方,哪一次不是逢兇化吉,全身而退?
”
“所以,這太古雷墟要不了我的命,你們等着吧,我一定能活着出來。
”
葉秋說得輕松,但紫陽天尊的心情依舊沉重,他很清楚,大帝強者都要隕落的地方,葉秋想要活着出來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長生,時候不早了,去吧!
”夫子道:“我們等你平安歸來。
”
葉秋重新将虎子放進乾坤袋,轉身看向那片雷霆肆虐的區域。
“師祖,夫子,保重!
”
“我走了!
”
話音未落,葉秋身形已化作一道流光沖向雷墟。
身後,傳來紫陽天尊的呼喊:“臭小子,一定要活着回來!
”
雷霆轟鳴中,葉秋沒有回頭,隻是舉起右臂揮了揮。
他的身影很快被漫天紫電吞沒,消失在兩位長輩的視線中。
夫子望着雷墟方向,忽然輕歎:“紫陽道友,你有一個好徒孫啊!
”
紫陽天尊沉默良久,才低聲道:“我隻希望……他能平安歸來。
”
夫子寬慰道:“放心吧,長生氣運濃厚,他一定能平安歸來。
”
兩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紫陽道友,我準備回稷下學宮,你跟我回去喝幾杯?
”夫子盛情邀請。
“不了。
”紫陽天尊說:“我得先回青雲劍宗,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
“夫子,這次太感謝你了,大恩不言謝。
”
“等回頭有空了,我請你喝酒。
”
“好!
”夫子笑着應下。
“我告辭了,保重。
”紫陽天尊說完,撕裂虛空,向東方疾馳而去。
紫陽天尊走後,夫子深深看了一眼太古雷墟的方向,這才駕馭飛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