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電話打給卓雨熙,說道:“雨熙姐,在你眼中,我其實很賤,對不對?
”
卓雨熙道:“什麼?
”李潇潇道:“有時候我也是這麼認為,從最開始對強子就是這樣,說任性也好,說情不自禁也罷,他隻是個快遞員,還有了老婆,可是我就是這麼賤,就是忍不住想他,忍不住想貼上去,去他的破屋子裡陪他吃泡面,把身上的一切全都交給他。
不管我姐怎麼勸我,我爸媽怎麼罵我,我就是這麼賤,這麼招人看不起。
我現
在對宇航兄,其實也是在死命地往他身上貼,對吧?
”她也說不清身體裡壓抑的情緒是傷心還是氣憤,隻是覺得兇口壓着無數句話必須吐出來,喘了幾口氣以後繼續說道:“我承認我這個人就是長不大,我就是隻會等别人來照顧我,我對宇航師兄的感情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我依賴她,所以在你看來就是這麼賤是吧?
甚至我還帶了個拖油瓶,我理解你們怎麼看我。
可我就活該
遭報應嗎?
我做過什麼惡?
有對不起誰?
還是說我前世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你們憑什麼這麼對我?
憑什麼?
”
如果是以前,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肯定已經哭出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她仍然感覺到滿心的委屈,但半點眼淚也流不出來。
李潇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就是愛宇航師兄,怎麼啦?
就算我真的是十惡不赦的人,我就不能愛他嗎?
還有,雨熙姐,我現在真的沒有要求别的,我說
過很多次,我們首先要做的,是治好他的病,暫時把别的事情放下,有這麼困難嗎?
”她又呼出一口氣,用憤恨不甘的語氣道:“因為我确實很賤,我确實在可憐巴巴地往你們卓家身上貼,對嗎?
排斥我就排斥我吧,反正我就該遭報應,你是這麼想
的,對吧?
可是雨熙姐,我是來幫助宇航師兄治病的,應該是你請我啊。
不應該是我求你們,而是你請我幫忙。
”
她最後說道:“我就在你們家外面,但我實在不想進去了。
”
門衛聽着她的話,不停地搖頭歎氣,素不相識的司機眼中也滿是同情。
愛李也沒有再說要去找宇航叔叔,他拉着媽媽的手說:“媽媽,不要傷心,愛李會陪着媽媽。
”
李潇潇摸摸他的小腦袋道:“好,我們不管宇航叔叔了。
”
出租車調轉了方向,氣派的莊園在後視鏡中逐漸變小,明媚的陽光依舊在安靜地守護着山林。
李潇潇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
汽車轉過彎道的時候,她斜裡看了一眼,思念的狡兔便從積壓的草堆裡蹿了出來,輕易地沖破了她好不容易
建立的防線。
她的視線再也無法移開。
“愛李,如果以後再也見不到宇航叔叔了,你會想念他嗎?
”她望着莊園的方向問。
“會啊,但是宇航叔叔現在好像不喜歡愛李了。
”愛李道。
“那爸爸呢?
愛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爸爸了,要是以後再也見不到爸爸了,愛李還需要爸爸嗎?
”李潇潇又問。
愛李思考了很長時間,擡起頭時,眼睛裡已經滿是淚水:“爸爸不要愛李了嗎?
愛李不想沒有爸爸。
”
李潇潇輕輕歎了一聲,看來宇航叔叔和爸爸,果然是不一樣的。
她摸着兒子的頭發道:“不是的,爸爸不會不要愛李,隻是我們要過好長時間才能見到他。
”
他拿出手機,抱着最後的希望給卓宇航發出信息:宇航師兄,我在哥大等你。
卓家的大廳裡,卓雨熙出神地癱坐在沙發上,向來雷厲風行的她,很少有這般頹唐。
偶爾有仆人從外面走過,看到她這幅模樣,不免會嘀咕幾句。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即便對婚姻和愛情早就不抱有幻想,同為女人的她又怎能徹底狠下心,去傷害那真心愛着她弟弟的女孩?
可是她又能怎麼辦?
無法調和的矛盾迫使她不得不做出選擇。
“哒哒哒。
”
卓天嬌踩着高跟鞋不緊不慢的步伐走過來,略帶笑意地道:“大姐,你這樣子還真是少見啊,看來潇潇姐又給你打電話了吧?
”
卓雨熙坐起身子,冷笑道:“大姐?
叫的這麼親熱,你也很少見。
”
卓天嬌道:“那是當然,看到你吃癟的樣子,我很開心,當然要跟你親熱親熱。
”
卓雨熙額頭青筋鼓了鼓,說道:“卓天嬌,你不要在這裡幸災樂禍,聽我一句勸,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你現在的日子已經夠好了,不要不知足。
”卓天嬌回以冷笑:“卓雨熙,我最讨厭的就是你現在樣子,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
你以為你真能掌控一切?
你不過是比我大十幾歲,多了些經驗而已,你真以為我
會怕你?
你已經嫁出去了,家裡的事你早就該交出來!
”
卓雨熙道:“那你該好好想想,為什麼我都是嫁出去的人了,咱們家老爺子還是讓我來管事,會不會是因為,某些人沒這個本事?
”“你!
”卓天嬌氣得臉都白了,“是,卓雨熙,你是很有本事,二哥的事被你弄成這樣,唯一有可能能救他的人也被你氣跑了,我倒要看看,接下來你到底要怎麼
收場。
”
卓雨熙淡淡地道:“我要怎麼做,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
姐妹兩又是要吵起來的架勢。
這時,卓宇航走了過來,他手裡拿着手機,臉上表情仍然是如往常那樣淡漠,但看到姐姐和妹妹,他停下了步伐,眼睛在她們之間來回看着。
“二哥,出什麼事了嗎?
”卓雨熙問。
卓宇航低頭看了看手機,又擡頭看看大姐,然後他收起了手機,什麼話也沒說,就這樣站在那裡。
卓雨熙和卓天嬌對視了一眼,兩人心裡同時有了疑問。
他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可是他為什麼沒有開口?
而且自從患了那種病,他極少有主動向别人詢問。
這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