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個人倒是還好，他們已經習慣了。

　　這一夜，比起五個月前的日日夜夜，已經要舒服多了。

　　書文君不舒服的挪了一下位置，又将鬥篷裹緊一些。

　　她雖然這輩子沒有大富大貴過，但也沒遭過這罪啊。

　　沈景澄正和秦新知，江天睿說話，但也感覺到了，轉頭看了下書文君。

　　“是不是冷？
”

　　“......”書文君老實道：“也不是太冷。
”

　　那還是冷。

　　沈景澄有些發愁道：“往北邊走，越來越冷了，過了這條河，再走一陣子，怕是就要下雪了。
那地方，一年有八個月都是冬天。
”

　　“我知道。
”書文君将手靠近火：“我查過甯古塔的資料。
”

　　那地方環境要是不惡劣，就不會曆來都是流放地了。

　　冷，物資貧瘠，天寒地凍，草木不生。

　　甯古塔下，有一座三無城。

　　一聽就不是個吉利的名字，取自無花無葉無命的意思，三無城裡，除了一部分守軍之外，就是流放的犯人。

　　犯人在京城坐牢，是待在牢房裡就行，有吃有喝，隻是吃喝很差罷了。

　　但是流放甯古塔，是要服苦役的。

　　甯古塔有鐵礦，這些被流放在甯古塔的犯人，便是天然的工人。
日日要上山挖石頭采礦。

　　隻有非常少的一部分，可以等到皇帝大赦天下，或者家人攢夠了錢贖回。

　　絕大部分的，根本等不到壽終正寝，就會在這樣極端惡劣的環境裡，在繁重的體力勞動和缺衣少食的惡劣天氣裡，死于非命。

　　沈景澄将自己的披風脫下來，披在書文君身上。

　　“不用不用。
”書文君道：“我也沒那麼冷，你快穿上。
”

　　沈景澄按着她的肩膀。

　　“我不冷，我有内力。
”沈景澄道：“讓你跟着受苦，我挺過意不去的。
”

　　瞅瞅，他到了書文君的年代，書文君是怎麼招待他的。

　　吃好的喝好的，躺那麼舒服的床。

　　書文君到了自己的年代呢，跟着他逃荒，流放，心驚膽戰睡野地。

　　沈景澄真的覺得特别不好意思。

　　可惜不是當年，要不然的話，也能為書文君一擲千金，各種安排。

　　書文君确實有點冷，也就不再拒絕。

　　不過她裹着兩層披風說：“我覺得這樣不行啊，老王，路上也就罷了，熬一熬沒什麼，可你們到了甯古塔，以後怎麼辦，真要去挖石頭嗎？
”

　　甘心嗎？

　　适應嗎？

　　真挖出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三個人坐成一圈，用手中棍子挑着火堆。

　　沒有人甘心，但這是皇帝的命令，如果不去，就是違抗聖旨。

　　大齊還在，皇帝還在，他能派兵平叛剿匪，那就是力量還在。

　　沈景澄實在人，說實在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我們又能如何選擇？
如今皇兄可能騰不出手來，等這場災難過去，他一定會派人來查看的，到時候我若不在甯古塔，天涯海角，也不會善罷甘休。
”

　　一個失蹤的王爺，這太可怕了。

　　皇帝一定會擔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就算沈景澄沒有這個心，他也不會放心。

　　誰知道沈景澄是不是記恨在心，躲在暗處尋找機會，準備随時随地，給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