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就是那個老王爺!
”大郎道。
顧意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說的是蕭景夙,“你幹嘛說人家老?
”
“二十幾歲了,還不老嗎。
”
顧意:“……”
大郎很是嫌棄,“阿姐,我不喜歡他。
”
“嗯嗯,我也是,我哪裡傻到給人家當妾。
”顧意看他的小表情,忍着笑道。
大郎這才放心,雖說上島是去他的手下,大郎還是不擔心的,他現在隻擔心王語蘭,會不讓他去。
大郎面色遲疑,似乎遇到了難題。
“你快去啊,若是阿娘不答應……,那你就别去了。
”顧意忍笑道。
大郎面露苦澀,失望的朝着阿姐看了一眼,便上刑一般的朝着王語蘭走去了。
“阿娘,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
王語蘭正在秋容房間裡陪着她,順便縫補衣服,道,“你說呀。
”
大郎便道,“我想去參軍,精進自己。
”
王語蘭微微瞪大眼,面色依舊平靜,輕輕的道,“你的年紀才多大?
”
阿娘不發火,他心裡更緊張忐忑了,“我是年紀小,但是并不上戰場,隻是訓練罷了,就和跟阿爹去軍營訓練差不多。
”
“那你去吧。
”
王語蘭輕言道。
大郎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感覺耳朵嗡嗡的,像是聽錯了什麼,“阿娘,您說什麼?
”
“你去。
”
大郎跪坐在王語蘭腳下,“阿娘,你答應了?
”
“是,我答應了。
”
見大郎的反應,她一時間又好笑又生氣,“你這是什麼表情,阿娘是那麼獨斷的人嗎,你喜歡去,那便去,我知曉你的想法,隻是有兩點,你得保證自己活着回來,不管你缺胳膊斷腿,還有,哪怕是在軍營,還是得抽出時間讀書。
”
聽到前一個條件時,大郎還興奮着,可聽到讀書,他面色一下子就發苦了,委委屈屈的勉強答應了。
“阿娘我會讀書的。
”
“你多久回來一次?
”
大郎道,“一月吧。
”
王語蘭便道,“那好,一月,我挑一本書,你帶着走,下次回來,我考你,你給t我全都背記下來,若是過不了,你猜我下次還讓不讓你去。
”
她語氣中含着淡淡的威脅,依舊是柔聲細語的樣子。
大郎偏偏脊背一寒,吃準了這個威脅,他心裡清楚,阿娘幾乎從來都是說話算數,若是他過不了,下次回來恐怕真的不能走了。
他連連點頭,“阿娘我知道了。
”
王語蘭便滿意的笑了,掩下内心的苦澀。
從前是丈夫,如今終于也輪到了兒子,子承父業,兒子從未忘記他的阿爹,不可能像一般人一樣,甘心過着普普通通的日子,終了一生,王語蘭也不忍心一直壓抑着他的天性。
可參軍啊,以後就是打仗,殺敵,受傷,她如何能不擔心不害怕,誰又能體會她内心的痛苦與糾結呢。
就這樣吧,如此就是最好的安排。
大郎開心的告訴全家,他要去參軍了。
二郎和嘉月一般都是在家讀書,阿娘教導他們綽綽有餘,他們都還不知道這件事,因此一臉懵逼。
見阿娘和顧意都不意外,頓時就生氣了,“你們都知道,和着就我們不知道了。
”
不過,小孩子氣性大,忘性也大,沒說幾句他們便不生氣了,隻是不舍。
隔日,王語蘭給他收拾好小包袱,又挑選了一本書給他,他便和顧意一起離家了。
在碼頭上了那艘大船。
蕭景夙早早的在等着,一張臉白皙俊俏,依舊是别人可望不可即的俊美郎君,隻是望向人的時候,眸子比往日亮一些。
一行人開船出海,往那座小島去。
顧意站在船舷上,不遠處是蕭景夙,她問,“島上的那些人,應該都不能放假吧。
”
蕭景夙看她一眼,點頭。
這倒是,要是放任将士随意出島探親,要是被有心之人抓到,他們造反的大計劃還要不要。
可見是給大郎的特殊優待,顧意領情了。
“你放心,我們家的嘴都嚴實的很。
”
蕭景夙嘴角微微揚了揚。
看着海上壯闊的風景,顧意閑得無聊,一面拿起一根魚竿釣起魚來。
她不怎麼釣魚,釣魚可不如她直接入海抓魚來得快,來得爽,不過,如今還有正經事兒要幹呢,釣釣魚解解饞呗。
蕭景夙見狀,也坐在她不遠處釣起魚來。
顧意看了他一眼,掩下内心的詫異,慢慢的舒了一口氣,往日,他對待她倒是不怎麼講距離,不說挨得近,但也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距離,現在倒是自覺的離遠一些了。
不管如何,都是好的,顧意又呼出一口氣,壓下心底的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放出杆子耐心等待了片刻,很快,她便感覺到手上有了動靜,慢慢的将杆子往回收,一條差不多兩斤重的魚躍出水面。
顧意用力一甩,很快,那條魚就到了甲闆上。
大郎見狀,吹起彩虹屁,“阿姐真厲害!
這麼快就釣到魚了!
”他一面用一個桶子,把魚養到桶子裡。
顧意得意的不行,笑容洋溢的繼續釣魚。
蕭景夙默默的望着自己毫無動靜的魚竿,一句話都沒說。
很快,她第二條魚也上鈎了。
大郎的彩虹屁更加大聲,就連嚴策也被招來了,“呦,厲害啊,顧小娘子,這魚怎麼老往你的鈎子上跑呢。
”
蕭景夙盯着他手裡的破魚竿,不說話。
第三條魚,第四條魚,一個原本不大的小破桶子,一下子就被裝滿了。
而蕭景夙一無所獲,他一下就把破魚竿從海裡抽出來,默默無言。
嚴策直接沒憋住,站在一旁捂嘴噴笑。
大郎道,“大叔,你别難過,我相信你堅持一定會釣到的。
”
大叔?
蕭景夙直接一口老皿噴出,他是大叔?
他今年不過二十出頭,十二歲被送往延州,在這裡當土皇帝,一當就是九年,今年都沒過二十二的生日。
他面色鐵青,隻是這小兔崽子确實是個小崽子,才十一歲,比他小整整十歲呢。
嚴策聞言,真的繃不住了,直接笑出聲來。
顧意暗暗瞪了小孩一眼,道,“小孩别亂說話。
”
這傻孩子,不知道去了島上就是他的地盤嗎,亂說話得罪人,萬一給他穿小鞋可咋辦,雖然她相信蕭景夙不至于小氣到如此地步。
嚴策依舊笑個不停,就跟戳中笑穴似的,就連顧意看他都感覺有些古怪。
蕭景夙冷冷的盯着嚴策,眼刀子射過去,嚴策終于安靜了。
“離上島還有些時候,咱們烤魚吃吧!
”嚴策提議道。
顧意當然欣然接受,也沒有反對。
于是,剛剛釣上來的新鮮海魚,直接成了他們的盤中餐,吃的肚子圓滾滾的。
吃完飯靠着船舷看風景消食,很快就看見了一座小島。
大郎顯得格外興奮,“快到了!
”
嚴策在一旁不屑的輕嗤一聲。
大郎眼神瞪過去。
顧意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别急,還早得很呢,聽說過望山跑死馬嗎?
看着近,實際上遠着呢。
”
果然,船又跑了一段時間,這才真正到了島上。
遠遠的。
顧意感覺到了島上之人的窺見,這些便是放置的暗哨吧,上次上島,察覺不出來,也能感覺到怪怪的。
四人一起上了島,便有守衛出來領路,一路尊敬有加的帶着四人到營地去。
然後幾個大老粗将軍前來迎接,這幾個人,有些顧意見過,有些不曾見過。
其中幾人望着顧意眼神呆滞,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蕭景夙瞧着便皺起眉,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
察覺到的人,連忙推了身邊人一把,以作提醒。
發呆的人這才如夢初醒,一時間驚懼不安。
媽耶,還是個小娘子,還沒成婚,這是王爺喜歡的小娘子啊,觊觎王爺的女人,他們這是嫌命長。
“王爺,嚴将軍,這位小娘子,小郎君,你們上島了。
”
他們都是很有本事的人,蕭景夙好不容易收集的人才,要以禮相待,重視有加,蕭景夙這方面向來做的很好。
“不必多禮,這是顧嘉意,這是她的阿弟。
”
将軍們頓時看向顧意的眼神就不同了,不僅介紹小娘子的名字,還跟他們介紹小娘子的阿弟,這不是一般的重視啊。
不過,這裡是重地,他們的其中一個老窩,一個小毛孩子來做什麼。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做什麼了。
“這孩子從今日起留在島上,和你們一起訓練。
”
将軍們張大嘴巴,面色微變,“王爺啊,這可不是開玩笑,這還是個孩子呢。
”
大郎不高興的皺起眉,“你們小瞧我!
”
将軍們逗着小孩,“聽話,孩子,這裡危險的很,本将軍沒時間帶孩子。
”
他們以為是王爺為色所迷,寵信那小娘子,這才破了規矩,讓一個孩子上島。
顧意也不說話,他們輕視正常,這是大郎必須要過的坎兒。
大郎字典裡沒有忍這個字,“你們年紀那麼大,又有幾分本事?
”
一個将軍直接大笑出聲,“你這小崽子還挺犟的。
”
“我們跟你打,這不是欺負人嗎?
我挑一個我手下的兵跟你打,打赢了,就能證明你有幾分本事,若是輸了,你趕緊回家找你娘吃奶吧。
”
大郎哼了一聲,“好啊,輸了我走!
”
軍營的畫風,顧意比大郎更加震驚。
這群大老粗,語言之粗俗,粗糙,她有些擔心,她可愛懂事又單純的弟弟,真留在這裡,不會被他們帶壞了吧。
衆人來到比武場,不少将士都在這裡訓練,比武場到處都是鼓舞的喊聲。
顧意想,和普通将士對打,應該是能赢的吧。
大郎徑直走向比武場的中心。
劉将軍便大喊一聲。
将士們都安靜下來,整整齊齊的站成一隊。
“兄弟們!
今天有個客人想來試試咱的水平,來個人,站出來跟他打一場!
”
衆人循着劉将軍的視線就看見一個矮小的小崽子,一臉的稚嫩,臉上嬰兒肥還沒褪去,
站在第一排的将士便迷茫的問,“将軍!
誰想挑戰咱啊?
”
劉将軍脾氣不好,聞言從鼻子裡呼出一口氣,直接暴怒的吼了一聲,“眼瞎呀你!
好端端一人你看不見!
”
顧意離得不遠,猛地被吓了一跳,感覺耳朵嗡嗡的。
衆人也被吓了一跳,紛紛老實起來。
“趕緊的!
随便來一個!
”
大部分将士都喊起來,舉起手,示意劉将軍看他。
劉将軍眯着眼睛,更氣了,一群不要臉的兵痞子,平時跟他對打就沒那麼積極,就知道欺負小崽子。
真是沒臉沒皮。
他這會兒倒是希望大郎是真的有些本事了,最好能替他教訓他們一頓。
不過,似乎不太可能。
他看了大郎一眼,見他站在台上,雙眼平靜無波,雙腳站在原地,不曾挪動一步,穩重的很,心中倒是滿意幾分,小小年紀不驕不躁,毫不畏懼,倒是比大多數人強得多。
劉将軍随便指了一個中等身材的,這家夥平時訓練就偷懶,天資也不咋地,希望能讓小崽子輸的好看一些。
那人被指到,興奮的疾跑上台。
大郎比他矮上一截,站在他對面t顯得十分瘦弱可欺,衆人在心底唏噓,嘴上也大喊起哄,“劉三兒,你讓他幾招,可别欺負小孩啊!
”
“劉三兒,你打小孩,我看不起你!
”
“劉三兒,把這小崽子打得滿地找牙!
”
比武台上兩人對視一眼。
大郎的表情還帶着些許謹慎,而對面的劉三兒則是毫無緊迫心理,神情平淡中帶着得意,完全看不起他的對手。
大郎率先出招,一拳砸過去,劉三兒用手擋住,結果被一拳之力逼得後退幾步。
面色失去之前的平淡,變得無比震驚,眼睛瞪得十分大,接着,他一腳橫掃過去,雙拳跟着出來。
大郎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招式,拽住他伸出的一隻手,一個過肩摔把他砸在比武台上。
衆皆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