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假警的人是誰?
!
”黃子揚往受案大廳椅子裡一坐,氣急敗壞道,“給老子把人抓起來!
”
謝遇知随手扯了下領帶,繞到接警台後面,臉色嚴肅。
接警台女警看到這張閻王臉,趕緊側身讓出位置,小心翼翼地問了句:“謝副支隊,黃隊,你們這是怎麼啦?
發生了什麼事啊?
”
黃子揚雙臂别在兇前,挑眉:“報警那小兔崽子嚴重擾亂了我們公安機關工作秩序!
查,一查到底,不按規定把那小子抓起來拘留以正法紀,以後市局的臉往哪兒擱?
”
謝遇知瞅他兩眼,扶着椅背微微彎腰挪動鼠标,調出中午時分接警台的所有接警記錄,問接警的小姑娘:“佳和别墅的報警電話是哪個?
打回去,了解下具體情況。
”
這時候,宗忻跟陳林說着話進來,徑直走到謝遇知旁邊,擡手搭在謝遇知肩膀,盯着電腦屏幕問了句:“查到人了嗎?
”
“還沒有。
”謝遇知看着宗忻搭在自己肩膀的手,瞳孔微微一縮。
“報警的那個人說他叫趙洋。
”宗忻說。
接警台小姑娘都愣住了,聽着他們的對話,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脫口道:“不是啊……”
謝遇知和宗忻同時看向她:“什麼不是?
”
小姑娘忙擺手解釋:“不是不是,我是說報警的那個人,不叫趙洋,叫郭應文。
”
“郭應文?
”
宗忻和謝遇知互看一眼。
黃子揚說:“我去查。
”
·
長安深藍執勤警車穿過鬧市,停在街角的公師傅賓館。
謝遇知從警車上下來,提步往賓館走去,昏暗路燈下他身姿筆挺,線條硬直,掠過微微反光的鼻梁能看到他冷峭不帶任何情緒的眉眼。
老闆娘趕緊打招呼,當看到進來的是倆警察,她心裡一咯噔,瞬間變了臉色,戰戰兢兢迎上去,沒什麼底氣地問了句:“兩位警官,你們……有什麼事啊?
我這裡合法經營的……”
黃子揚往前走兩步,“你們這裡是不是住着個叫郭應文的人?
”
老闆娘點點頭,老實點頭:“是有個郭應文,前天走團購定了間經濟實惠房,雙人床的,他怎麼了嗎?
”
“郭應文涉嫌報假警,我們依法對他實施逮捕拘留,他住在哪間房?
”
黃子揚表情嚴肅,铿锵有力道。
老闆娘緊張地攥着手,“警官,一小時前,這個郭應文已經退房了。
”
“退房了?
”
黃子揚眼珠子一瞪。
“都是中午退房的,十二點,到時間就退。
”老闆娘也不知道怎麼好,慌裡慌張的,“人已經走很久了……”
“他住過的房間收拾過了嗎?
有沒有換新的人住?
”謝遇知語氣冷硬地問道。
老闆娘搖搖頭:“那倒沒有,還沒收拾出來。
”
謝遇知利落點個頭:“帶我們去看看。
”
老闆娘很配合,拿着房卡就帶謝遇知上了2樓,走到走廊盡頭最後一個房間,她把房卡插進去打開了門。
“就是這間,還沒收拾。
”老闆娘說。
經濟實惠房,也沒什麼東西,配套設施少,隻有一個電腦桌,桌上擺放着老舊的台式電腦,另一邊角落放着台電視機,窗簾全部拉死了,屋裡光線略暗,至于床上的被褥還算規整,不亂。
“老大,什麼都沒有。
”黃子揚看了一圈,沒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
謝遇知靜默片刻,目光一一掃過房間裡的所有角落,兩床被褥都使用過的輕微痕迹,很明顯這間房裡住了兩個人。
“老闆,”謝遇知看向老闆娘,“另一個人也做身份登記了嗎?
”
老闆娘一怔:“這……沒有,我們這種小賓館基本都是隻登記一個人的身份證,不過,和他一起住過來的也是個小夥子,長得挺精神的,留個寸頭,皮膚有點黑。
”
黃子揚聽完立刻脫口道:“老大,這長相,和小白花說的那個趙洋,樣貌完全吻合。
”
謝遇知點個頭,剛要回應,忽然注意到了桌子上閃着藍色光點的電腦屏幕。
電腦好像還開着,沒關。
他走過去,手搭在鼠标上輕輕一滑,電腦屏幕立刻亮起來。
果然沒關。
不僅屏幕沒關,還有個聊天窗口,明晃晃的挂在屏幕上。
對方的名字;琛哥。
聊天内容:
琛哥,我見到方尖了。
對方發送了個很驚訝的表情包過來。
他和那個絕色小警察在一起,那小警察,還碰嗎?
對方:之後再說。
此刻,看到這些對話内容的謝遇知腦子非常亂,下意識就擰緊了眉毛。
有人認出了他,就在京台市公安局門口的小菜館,不僅認出了他是方尖,還想對小花動手!
這些喪心病狂的變态……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難道暗網的人跟到京台了嗎?
不對,如果是沖他來的,那對話内容為什麼還牽扯到小花?
他們是沖小花來的?
這個心思一動,謝遇知就徹底無法平靜了。
那個琛哥……
謝遇知掏出手機,将電腦畫面的聊天内容直接拍下來,傳輸給了秦展。
“暗網,查一下這個琛哥是什麼來頭。
”
發過短信後,謝遇知回頭去看賓館老闆娘,随口又問了句:“人退房之後,往哪個方向去了?
”
老闆娘搖頭:“不知道,我沒注意。
”
謝遇知臉色一沉。
老闆娘見謝遇知臉色這麼難看,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什麼殺人犯,心裡打了好半天怵,才哆哆嗦嗦道:“不過…不過我好像聽他們說,要去西郊的坡峰嶺…”
謝遇知聞言看了眼黃子揚,簡單利落撂下個字:“走!
”
·
坡峰嶺
京台最偏遠的一個郊區,資源貧瘠,沒什麼可開發的旅遊項目,基本屬于半野生郊遊場所,所以山路崎岖很不好走,也沒有相應的安全設施。
警車爬到開闊的山腳,就很難再繼續往山上開了,一行人不得不棄車,開始徒步爬山。
為了提高搜索效率,他們特地拉上了犬技,還把犬技部門功勞赫赫的兩條猛将閃電和丁虎也帶上了。
一路跋涉,宗忻的臉色看上去已經很蒼白。
謝遇知停下,一把把他薅到自己身邊,問他:“還行嗎?
”
宗忻擡眼,兩人視線瞬間對視到一起。
“咱們得快點,坡峰嶺沒有人工修建的棧道和樓梯,正兒八經上山下山的路也沒有兩條,全得靠自己摸索,等天一黑就是兩頭瞎,什麼也看不見,萬一到時候咱們跟趙洋那些人碰上,可能會很危險。
”謝遇知調轉視線,環視一周,對着宗忻微微彎腰:“上來,我背你吧。
”
宗忻默默看了眼不遠處的犬技同僚,拒絕的話就在唇邊,馬上脫口而出。
“謝副————有發現!
”
這時,牽着丁虎的犬技小丁忽然回身沖他倆揮手。
“丁虎好像發現了什麼。
”
“這就過來!
”謝遇知回應一句,結結實實紮馬步背對宗忻,拍自己的腰,命令道:“快點,上來!
”
宗忻:“……不需要,我體能很好,最近身體養得已經非常好了,晨跑一千米不帶喘的。
快走吧,别讓小丁等急了。
”
說完,沒給謝遇知表現的機會,提步快速迎着小丁和警犬丁虎那邊走去。
眼看媳婦完全不給自己表現機會,謝遇知頓時覺得郁悶,隻好也跟了過去。
“你們看這裡。
”小丁屈膝往前邊土堆一跪,指着被丁虎刨出的小坑,“好像有什麼東西。
”
宗忻湊過去看了看,“好像……”他回頭,喊謝遇知,“是人。
”
謝遇知加快腳步走過來。
等其他人一起過來,把土坑扒開,土坑裡面果然埋着個女人。
“死因是子彈貫穿心髒。
”宗忻仔細檢查過死者屍體,摘掉手套遞給一旁的刑警,起身道,“年齡應該在27-35歲之間,被一槍打死的,殺人犯槍法很好,射擊距離大概有十幾米。
”
犬技小丁滿臉佩服地表情:“小宗警官,你法醫系轉刑偵口的吧?
這麼厲害看兩眼就知道死因了。
”
宗忻擺擺手,“不是,這個緻命傷口很明顯是子彈穿孔,經常練射擊的人一眼就能辨别。
”
小丁:……
一年到頭摸不了兩次槍,全年都在摸狗頭的人,不配和技偵口大佬們說話!
宗忻也沒再這個話題上繼續,反倒是檢查完屍體後,後退了二十米的距離,以土堆為中心點轉了一圈。
小丁看看站在旁邊的謝遇知,納悶道:“謝副隊,小宗警官幹嘛呢?
”
謝遇知很有趣地笑了下,“查找附近有沒有殺人犯留下的線索。
”他雙手插兜,提步往宗忻站的相反方向走過去,現在不是秋天,已經過了一個冬,地上落得樹葉早就已經分解和泥土融合,這幾天京台天氣都非常好,沒有下雨路面幹燥,不會輕易留下腳印之類的東西,想通過鞋印之類找到點蛛絲馬迹,應該很困難。
他走到另一邊,回頭和宗忻遙遙相對,随便踢踢腳邊幹涸的地面。
别說輕輕踩的腳印,就是他用鞋用力撅都撅不出丁點兒痕迹,看來,想靠腳印判斷兇手往哪個方向潛逃了不太靠譜。
應該,還能找到些别的線索。
謝遇知擡起頭,開始觀察身邊的樹和藤蔓之類的東西。
光秃秃的樹枝樹幹,藤蔓也都枯死了,還沒到春天,除一些常綠的松樹,山上幾乎見不到點翠。
謝遇知一邊走,一邊看着那些枯枝敗葉,忽然,眼睛掃過地面,他看到幾片枯葉有被踩踏過的痕迹。
對!
天氣好,地面幹燥,人走在山路上不會留下明顯腳印,可也正是因為地面幹燥,鞋底才更容易沾上塵土,沾上塵土的鞋底踩在幹枯的樹葉上就會留下非常明顯的鞋底印記。
謝遇知彎腰,撿起那片留有鞋底印的破敗樹葉,鞋印腳尖的那頭,正對着他所站位置的正前方。
“小花————”
謝遇知回頭,猝然發現,宗忻不見了。
不遠處,小丁拉着丁虎帶了幾個警察,也在查找線索,越走越遠。
謝遇知捏着樹葉,臉色頓變。
“小丁!
”謝遇知踏步流星向着小丁和警犬丁虎那邊走去,“小丁,宗忻呢?
”
小丁聽到謝遇知喊他,趕緊回身,笑着往旁邊一指回道:“就在那兒,剛還跟我們說話呢…”
看着空空如也的前方,小丁的臉一下子青了。
“不是…人呢?
小宗警官?
小宗警官————”
人去哪了?
那麼大一個人,半秒鐘之前還跟在說話的宗忻,怎麼突然憑空消失了呢?
小丁打個激靈,條件反射性脫口而出:“糟了!
”
·
嗤喇!
一道刺眼的白光讓宗忻的雙眼瞬間失去視覺,眼前變得漆黑一片。
第75章
他立刻擡起手臂去擋眼睛,等慢慢适應了周圍的光線,才開始打量身處環境。
四面都是牆壁,空間很狹小,白熾燈搖搖晃晃懸吊在頭頂,看樣子好像是個密閉倉庫之類的地方。
宗忻挪動下身體,想找找出口,剛一動後頸立刻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疼得他忍不住嘶氣,緩了好大會兒才慢慢扶着牆壁靠坐起來,開始回想這段時間裡都發生了些什麼。
他在土坑三點鐘方向的斜坡那裡發現一些可疑足迹,跟犬技小丁打完招呼,便下到坡底去查看,然後被人從身後偷襲,緊接着就失去了意識。
現在自己被關在這種地方,也就是說,當時刑偵隊裡沒有人發現他不見了。
宗忻擡手看看手腕,腕表已經不知去向,煙盒和手機也是,褲兜裡除了謝遇知買給他的一把紫皮糖,什麼都沒有。
他搖頭笑笑,淡定地扒了塊紫皮糖塞進嘴裡,攀着牆壁勉強站起來,在密閉的空間來回走兩圈。
地面有輕微颠簸,宗忻附耳貼着牆壁聽了會兒,什麼動靜都沒有,他擡手在牆壁上輕輕敲兩下,頓時明白了,這四面牆壁都裝了隔音闆,還是隔音效果很好的那類。
他低頭,擡腳用力踩了踩地面,果然有些軟。
這不是倉庫,是車廂。
他現在在一個密封的車廂裡,根據車廂的高度判斷,這輛車應該是4.2米的江淮帥鈴S5冷藏車,車廂被人改裝過,他待的這段車箱在最裡面靠車頭這側。
宗忻扶着車箱内壁,緩緩坐下來。
什麼人敢在那麼多警察眼皮子底下打暈他?
現在又要把他帶到什麼地方?
他擡眼,看看搖晃的白熾燈泡,又看看密封起來的隔斷牆,忽然,計上心來。
·
黃子揚火急火燎開車回到市局,警車還沒停穩就急不得地跳車竄了出去直奔李副局辦公室。
“現在人怎麼樣?
”李副局一聽,人也坐不住了,抓起帽子跟着黃子揚往外走,“他帶了多少人?
”
“沒有,一個人也沒帶!
”黃子揚語氣着急,“對方手裡有槍,老大赤手空拳就去了,現在怎麼辦啊?
”
“怎麼辦?
!
”對于謝遇知私自行動,李副局心裡是很生氣的,但是又想到盛陽情況可能也很危險,難免對謝遇知就又抱了些希望,再大的氣性也壓了回去,邊走邊道,“人現在往什麼方向去了?
調集警力,帶上家夥增援。
”
黃子揚連連點頭,“是,是,根據抓捕到的人犯供述,轉移小宗和那批受害人的是一輛江淮帥鈴冷藏車,車上拉的冷藏進口動物奶油和黃油,天黑之前會在淮安服務區暫停換車,我們…”
“一定趕在他們換車之前把車攔下,務必把盛陽和受害人成功解救出來!
”
李副局大手一揮斬釘截鐵,橫眉倒豎一看就是殺伐果決的主,堅毅又霸氣。
“是!
”
時間緊迫,情況危急,黃子揚也沒多想拔腿就走,急匆匆去調集警力,走到半路才突然反應過來,剛才李副局說盛陽……
盛陽是誰?
黃子揚腳步一滞。
盛陽?
那不是……
一個不靠譜的念頭從黃子揚心底油然而生:被歹徒擄走的人是小白花,所以,小白花……是盛陽?
!
小白花是京台市刑偵支隊前副支隊長盛陽!
操
黃子揚立刻掏出電話,準備把這件驚天地泣鬼神讓人驚掉下巴的大事告訴謝遇知,食指剛戳到手機通訊錄裡備注的老大倆字,他又忽然改變了主意。
現在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等把小白花救回來,再私底下告訴老大吧。
想到這,黃子揚把手機重新揣回去,蹭蹭蹭加快了腳步。
·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來電信息将以短信的形式通知他。
”
謝遇知把手機扔進雜物匣,咬牙罵了句操。
宗忻的手機打不通,這種情況八成是手機卡被人拔了,現在四點鐘,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天就會黑,不論如何,他都要趕在對方換車之前趕到淮安高速服務區,以他現在手裡掌握到的有限線索,如果趕不上,那對方一旦換車,他就會徹底失去宗忻的下落。
牧馬人在高速風馳電掣的行駛着,完全顧不得限速抓拍。
謝遇知的心裡跟火燒似的,看着被他遠遠甩在後面的私家車和貨車,仍舊覺得自己車速太慢。
小花身體那麼弱,一點點折磨在他身上都要被無限放大。
上次在吊弄杯關吊腳樓,普通人被關一夜出來頂多會頭暈惡心,小花卻差點丢了整條命,一想起來這些,謝遇知就覺得要發瘋。
他就不應該因為宗忻靠小丁那邊近,就忽略了安全風險。
他就不該離開小花超過半米,應該随時随地把人捂在手掌心裡保護着。
操,媽的,那些逼人!
謝遇知一砸方向盤,氣得肺都要炸了。
他不管不顧别開一輛擋在前面的奔馳,簡直就是在高速公路上狂飙。
後面奔馳車主被迫壓線,罵罵咧咧拿起手機報了警:“喂,我要報警!
有人在高速公路上飙車,嚴重懷疑是酒駕……”
·
車廂隔音效果很好,完全聽不到外面任何聲音,宗忻隻能通過車廂晃動來判斷車輛行駛狀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宗忻安安靜靜靠着車廂沒有任何動作,直到輕微的颠簸感徹底消失,他才裝作沒有醒過的樣子重新躺回原處。
車停下來,就說明他們現在應該到了某個對罪犯來說相對安全的據點。
不多會兒,果然有人過來拉開了隔斷車廂的門。
來人走進車廂,立刻擋住了白熾燈大半光亮,他盯着宗忻看了半晌,提起褲腿蹲下來,伸手摩挲着宗忻側臉,忍不住啧啧兩聲,“一個男人長這麼好看,以前我還不理解琛哥為什麼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現在多少有點懂了。
”
被一個陌生男人摸臉,宗忻在心裡厭惡地皺起了眉頭。
“趙哥,貨都已經轉移完了,剩下的這個…”馬仔也跟着趙洋走進車廂,低頭看了眼躺在地上仍舊昏迷不醒的宗忻,問道,“也轉移過去嗎?
”
趙洋撩起單眼皮,有些不愉快地看向馬仔,右耳戴着的鑽石耳釘随着他的動作亮眼地晃了一下。
“不,這個條子我親自帶着。
”趙洋慢慢站起來,吩咐馬仔,“瘦子,一會兒找兩個人把他背出去。
另外,德叔那邊說什麼時候過來了嗎?
”
馬仔唯唯諾諾:“德叔……德叔知道你跟琛哥告發他在雲貴盤山公路搞死馮巧的事了,揚言要給你點顔色看看。
”
宗忻聽着他們的對話,心中一動。
原來雲貴盤山公路那場車禍,是騰纾德蓄意設計的!
騰纾德出于什麼動機要殺害馮巧?
又為什麼針對他和謝遇知,蓄意制造那起交通事故?
“仗着是琛哥身邊的老人,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
”趙洋站起身捋捋寸頭,從鼻腔中發出聲嗤笑,“我是看在生死夜的弟兄們叫他一聲德叔的面子,才答應琛哥帶他一起回去。
這段時間,他在國内幹的那些勾當,給琛哥帶來多少麻煩?
緬北那邊要的貨全他媽被京台市局的條子給繳了,一堆人跟着他擦屁股,琛哥對他早就煩透了!
”
“那,咱們還等嗎?
”馬仔試探地問了句。
趙洋嘲道:“等,不就是多浪費點時間嗎?
我倒要看看他能給我什麼顔色看!
”說完,他垂目看了眼躺着的宗忻,微微蹙了下眉毛,問馬仔,“這都三個小時了,人還沒醒,你沒把人打死吧?
”
馬仔忙道:“沒有沒有!
我掌握着力道的,不過,對方畢竟是條子,體格肯定比一般人好,我下手稍稍重了那麼一丢丢。
這麼久了,人應該也快醒了吧?
”
趙洋擺擺手,“算了,沒打死就行,我去個衛生間,你看好人。
”
馬仔連連點頭,目送趙洋離開後,他才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回頭去看宗忻。
宗忻雙目微閉,靜靜躺在那裡,漆黑的短發發梢反射着微光,皮膚白皙,細膩的跟擺在櫥窗裡的白瓷器似的,脖頸欣長,臉型輪廓犀利,下颌線棱角分明毫無緩沖,尤其是那雙輕抿的薄唇,讓人忍不住湧起一股想要親上去的沖動。
這對一年到頭忙于奔命連個女人都見不着的小馬仔來說,簡直就是抵擋不住的誘惑。
馬仔忍不住吸溜口水,心說:這條子長得可真美,不知道上了是不是和女人一個滋味?
邪惡的念頭一生出來,他就猴急的不可耐,一邊解開褲|腰|帶|一邊警惕的往外面看,冷藏車近處沒有人,幾個兄弟隔得很遠正湊在一塊兒打撲克,沒人注意到他這邊,馬仔立刻關上車門,脫|了|褲|子|和上|衣,臉上|猥|瑣|的表情越發遮掩不住了,欺|身|就朝着宗|忻|壓|下去。
就在他壓住宗忻,動手亂摸的時候,宗忻擡腳猛的踢向馬仔下三路,旋即眼疾手快捂住馬仔的嘴,迅速扼住了馬仔的咽喉将人一招鉗制住。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馬仔一時之間隻能捂着褲|裆|痛|地蜷縮在地上,口中嗚咽直翻白眼。
宗忻照着他的脖子一刀手劈下去,馬仔瞬間跟死了似的躺下去一動不動了。
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車廂裡發生了什麼事,吆五喝六的出着手裡的牌。
片刻後,宗忻把自己的衣服和馬仔互換,拖着穿了自己那身白襯衫的馬仔打開車門下了車。
好在他們的車停的離服務區大廳遠,光線不太好,打撲克的馬仔隻看到他拖了人出來,也沒發現什麼不對,還往這邊喊了一嗓子,貼心德提醒他:“瘦子,趙哥的車在西邊,你往哪兒走呢?
”
宗忻往他們這邊看了眼,也沒搭話,扯過被自己打暈的馬仔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拖着人調頭往西邊走去。
“哎————”打牌的馬仔裡有個人喊了一聲,起身跟了過來,“瘦子,你怎麼回事?
跟你說話呢!
”
不遠處一輛白色SUV,車身高大寬敞,兩個望風的馬仔靠着車頭東瞅西撒的,看到往這邊走過來的‘瘦子’和‘瘦子’後面跟着的另一個馬仔,互相點個頭,打開後備箱門後倆人就上了車。
後面跟上來的那個馬仔拍拍宗忻肩膀,遞給他根繩子:“哎,把人捆了,畢竟是條子,身手應該不錯,回頭要是醒了反抗起來,咱們多費事。
”
宗忻低垂着頭把繩子接過去,幸虧這個瘦子帶了頂棒球帽,帽檐往下一遮,能擋住大半邊臉。
給他遞繩子的馬仔靠着車身點了根煙,狠狠吸上一口,歎氣:“聽說,這次國内的貨被搞得一團糟,琛哥心情不好,已經殺了好幾個陪舞女郎,這條子是趙哥抓了給琛哥解悶兒的,琛哥的東西,你可千萬别精蟲上腦給碰了啊。
”
宗忻利落地的反綁起瘦子的雙手,把人往後備箱裡又推了推,聲音含糊地回了句:“知道。
”
馬仔吐個煙圈,半開玩笑道:“你個色皮,這回這麼正經?
”他彈彈煙灰,回頭瞅了眼被綁得結結實實背對着他的那個‘條子’,拍拍宗忻肩膀,嘲道:“瘦子,這條子身形跟你還挺像。
行,先這麼放着吧,咱們去看看另一輛車上的貨。
”
宗忻低頭,把棒球帽又往下拽拽,問道:“貨?
”
“嗐,不就是在坡峰嶺找到的馮春來手裡那批蜂後嗎?
當時有個女人偷跑被趙哥發現給打死了,現在人數跟金三角賭場那邊要的對不起來,一會兒咱們還得找個充數的,走吧。
”馬仔夾着煙,明明在歎氣,聲音裡卻透着克制不住地興奮。
找個充數的……宗忻跟在他身後,擡眼看了看服務區,這些人是想在服務區随便找個女人動手代替那名已經死去的被他們稱之為蜂後的受害人。
現在,他必須想辦法盡快聯系到服務區的交警協同抓捕!
不過……
淮安服務區不屬于重點升級卡口服務區,交警身上應該不會配槍,而坡峰嶺發現的那名女受害人身上的緻命傷卻是槍傷,這夥犯罪分子裡,有人身上肯定配了槍。
一旦警察和他們正面對上,戰線拉長,那不止這三十多個受害人,就連整個服務區的人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這些窮兇極惡的罪犯可不會顧其他人的安危,到時候警方執法就将會變得很被動。
宗忻琢磨一圈,最終放棄了聯系服務區交警的想法。
不能尋求警方的支援,他就隻能再另外想辦法。
“瘦子,趕緊的啊,怎麼走這麼慢?
”前邊的馬仔回頭,發現他遠遠落在後面,停下來等他,“快點!
”
宗忻根本不想跟那個馬仔走太近,前邊路燈很亮,走得太近很容易就會被對方發現他根本不是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