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糖水攤前。
楚月檸連算三個命,還未活動,便錘了錘累了的脖頸。
張見德從餐廳出來,擡頭就看見傅先生着急離去,抓着煙壺吸了一口,打趣:“走這麼急,趕投胎咩?
”
梁警司跟在後邊,“阿德,你這點八婆的性格,真是這麼多年的都沒變過。
管天管地,還得管拉屎放屁。
”
“濫好人是這樣的了。
”張見德講完,就下了台階。
他一眼就看到糖水攤桌上的支票。
“咦?
”張見德走過來,“檸檸,支票喔。
”
支票放在桌上,楚月檸還沒來得及看。
張見德好奇,湊前一看,“多少啊?
”
支票上整齊填着五十萬。
五十萬!
張見德瞬時眼睛睜大,驚愕着倒抽一口氣,不小心吸了太多煙霧咳了起來,好半晌才停下來。
“五……五十萬?
”他震驚擡頭去看消失在街巷的豪車,“他做了什麼法事啊?
出手這麼大方?
”
剛剛顧着和老友聊天,都沒時間出來看一看。
早知,就出來看熱鬧啦。
楚月檸微一笑,“就畫了道符。
”
張見德咬着煙壺,比了個大拇指,微笑贊歎:“檸檸好樣!
照嘞個速度發展下去,很快就可以付樓房首期。
”
香江好地段的房價已經炒到了十萬一平方,買百多平方的房子就要一千萬,按照政策,首付最低要百分之五十。
不過,按照楚月檸賺錢的速度,已經指日可待。
常人可能看到楚月檸畫一道符就能賺五十萬就會嫉妒,張見德不會,他在廟街這麼久不是白呆的,楚月檸的本事,他一清二楚。
反而感到欣慰。
“你一個人帶妹妹也算是辛苦。
再努力段時間,也可以在香江站穩腳跟了。
真真算的上是苦盡甘來。
”
梁警司在旁聽到瞠目結舌,靠近張見德,低聲問:“有沒搞錯啊,一張符要五十萬?
”
張見德大為不解,“怎麼,難道不應該嗎?
畫一張符好廢力氣的喔。
”
梁警司:……
老友是沒救了。
“要我花五十萬去買一道廢……咳,符,根本不可能。
”
女孩望向他,好像聽到了被刻意壓低的聲音,她拆了片香口膠,将包着的紙揉成小團起身丢進垃圾桶,順勢将支票揣入口袋拉上拉鍊。
拍了拍。
梁警蘇:……
他真沒想搶這個錢啊。
“咳咳。
”梁警司微笑伸手,“楚小姐?
久仰大名。
”
楚月檸禮貌的握了握,微笑,“你好。
”
然後,她收回手默不作聲的在外套上蹭了蹭。
縱觀全程的梁警司陷入巨大的沉默,怎……怎麼?
他……他還被人嫌棄了?
從前哪個攤販看到他,不是熱情的上來打招呼?
張見德拍了拍梁警司的肩膀,抽着煙壺,“得啦,該行就行,别阻礙人做事。
”
“不是,我還想聊聊……”梁警司想要回頭,看着糖水攤旁的肌膚白皙的女孩,她明明臉上帶着笑容,眼眸中卻透着淡淡的清冷。
“聊?
你還想聊什麼,屋企都還有一個還敢往外面望?
”張見德推着梁警司走,然後壓低聲音說,“我和你說,檸檸很靈的啊,一眼就可以看出誰喜歡她,誰讨厭她。
你說你都不相信玄學,還懷疑算命,你就不怕得罪楚大師,倒黴嗎?
”
“?
”梁警司還想回頭,被張見德一巴掌蓋回來。
張見德又幫忙攔下一輛紅色的士,将梁警司塞進去。
他雙腿被抱起塞入車廂,還想起身,“阿德,她最近經常去警署,隻是想要了解下,怎麼被你說的好像就要得罪一尊大佛?
”
就算得罪大佛,也不見的會倒黴吧?
張見德将門砰的一聲關上。
徹底将梁警司的話語隔絕,他咬着煙壺,感慨,“梁文林啊梁文林,你倒黴的日子還沒到呢。
”
糖水攤這邊。
楚月檸将挂在玻璃櫃上的桃木劍摘下,準備收攤去店鋪看看。
鐘伯住院并沒多久,裝修應該快搞完了。
她又将賣空的冰棍箱打開,用抹布擦拭幹淨。
箱子裡還傳出陣陣咖啡香氣。
一道聲音從街巷傳來。
“大師。
”
楚月檸擡頭看去。
鄭信穿着紅藍相間的沖鋒衣,抱着一個籃球大小的音箱,笑容滿面一掃之前的得知妻子出軌時的陰霾。
他将音箱放在攤車上,望着楚月檸收拾東西的動作,“還好我踩點來的夠快。
”
“大師,快來看看飛魚牌音箱,音質很好的。
”
說着,他按向開關按鈕,音箱側邊攤開蓋子,露出一個卡槽,“這裡可以放錄音帶。
”
楚月檸好奇,湊過去将蓋子蓋上,“買來幹嘛的啊?
”
“送給你啊。
”鄭信露出開朗的微笑,幾天過去,他已經從被妻子背叛,和孩子都不是親生的事情走了出來。
想到孩子。
他的眼眸不禁暗了下來,“大師,如果不是你,這件事我永遠沒辦法知道。
”
“我是常年四季不在家,但這些都不是妻子出軌背叛理由。
”講到這,鄭信苦澀的笑了笑,“她明明可以選擇和我離婚。
大師,你不知道我說要出海,再回家看到的那一幕,有多心痛。
”
他與妻子的愛巢,多了另外一個陌生的男人。
妻子看見他回來很惶恐,求着他的原諒,說她隻是一時沖動犯了錯。
讓他原諒。
并且保證自己還愛着他。
那又有什麼用呢?
兩個人之間有巨大的橫梁,還有三個年幼無辜的孩子,他過不去這個坎的。
“考慮兩天,還是決定離婚。
她帶着三個孩子也不容易,我把沒還完貸款的房子給了她。
”
房子本來就付了一個首期,也沒還完貸款,他一年四季在海上,也不想再去背個還貸的壓力。
楚月檸嗯了聲,“一個人跟着船出國到處走走看看,也可以。
”
“是啊。
”鄭信再度展現自信的微笑,“就當是進行世界旅遊。
我等下就要上船出海了。
”
“這麼快?
”楚月檸訝異。
“嗯。
”鄭信環視一圈廟街,“物是人非,還是盡早離開比較好。
對了,大師。
”
說着,他好像想起什麼,“你可不可以為我畫道平安符?
出門在外我也想好好保重自己。
”
楚月檸聞言,彎腰從攤車底将紅色塑膠袋拿出來,“沒問題,你等等。
”
她拎着袋子往後看了一遍。
桌子已經收了起來。
她看了看,将冰棍箱搬下來,然後将黃符放在攤車上寫了一道符,将符仔細折疊好,遞給鄭信,叮囑。
“記住,符不可以沾水要随身佩戴好。
”
鄭信抓着符重重點頭,“大師放心,我一定好好保護。
”
鄭信接過符的刹那,面相已然改變。
他不會再被妻子蒙騙在鼓勵,辛苦養育三個孩子後得知真相遁入空門。
日後的他,會更向往自由。
遊遍了各個國家,最終結實了一位大陸的姑娘結了婚。
待鄭信結賬離開後,楚月檸就騎着攤車去了往前幾十米的地方。
将腳架打下來,将車停穩。
楚月檸一眼就看到店鋪上面挂着的諾大招牌,上寫着:楚記風水
鐘伯在幫忙試燈光,開關打開,招牌上就亮起五彩的小小個的霓虹燈。
他出來還沒擡頭看招牌,就看見門前的人,喜道,“東家。
”
“喵嗚……”黑白相間的貓跟着出來,繞着鐘伯的腿鑽來鑽去,尾巴一甩一甩,看着楚月檸懵懂的睜着黑溜溜的眼睛。
楚月檸蹲下,抓了抓貓的小腦袋,見它舒服的反蹭着的掌心,笑了笑:“鐘伯,它有名了嗎?
”
“有,叫彎仔。
”鐘伯收養了救他一命的貓,見它舒服的發出哼哼聲,他也充滿了喜悅。
“彎仔?
不錯。
”楚月檸點了點它的小鼻子,“有靈氣。
”
彎仔本來暈暈乎乎的,被點了兩下立刻搖了搖脖子清醒過來。
“裝修進度怎麼樣?
”楚月檸站起身,跟着鐘伯進了店鋪。
鐘伯先帶她去隔間查看,小小的隔間放置着貼着極具特色的符紙橫版,掉的燈飾,包括牆上的裝飾物都能看出來風水氣息很濃。
對外,門闆切割出一米五長的長方形窗口。
鐘伯按向窗口側邊的開關。
噔的一聲,窗口中間很快降下來一塊高清玻璃。
鐘伯伸手敲了敲,笑道:“按照東家的圖紙,我又往裡面加了一塊升降的防彈玻璃,價格是貴點,不過防彈效果會更好。
”
楚月檸去推了推玻璃,很厚也很結實,如果關上門外邊根本打不開,微笑道:“想不到鐘伯還會設計。
阿德哥,果然沒有推薦錯人。
”
“哪裡叫設計不設計。
”鐘伯不好意思道,“我也不懂這些,就是覺得玻璃會更好,就安上了。
”
說着。
鐘伯又蹲下身子,窗戶下做了個很寬闊的大理石操作台,下邊還有櫃子。
他打開櫃子,拖出一大袋東西。
“還有這些,做打包盒的老闆将杯子送了過來,外包裝也是完全按照東家的吩咐做事。
”
裝糖水的打包杯和打包盒的杯子外都套着一圈紙殼,紙殼上印刷着毛筆字體——“楚記糖水鋪”,黑色亮閃的底色,粗犷的楷書字體旁還設計了許多金黃色亮閃閃的飛着的符。
一張符寫平安順意。
一張符寫永不長胖。
鐘伯笑眯眯說:“東家,香江能将糖水做到這麼有意義的還隻你一家,你是不知道啊,我工人的女朋友過來看見,還非說等你開業,她一定要來買一杯。
”
“說什麼。
”鐘伯啊了一聲,記起來了,“說喝了楚記的糖水,既不會長胖,運氣也一定會很好。
”
這确實也是楚月檸剛開始想要開店鋪時的想法。
她将杯子裝回袋子裡,笑起來,“麻煩鐘伯了。
”
“不麻煩不麻煩。
”鐘伯将打包盒又重新裝回櫃子,領着楚月檸去外邊,“外邊的裝修也馬上可以收拾好,隻等燈管安裝上,再将地掃幹淨就可以了。
”
小門出來就是店鋪正面,風格較為書香畫意,牆壁上挂了許多符文和五行八卦圖。
中間放置了張隔斷,放着白色的簾子。
後邊就是一張黑色的墨石台,古樸高檔的氣息迎面撲來,可以用來算命。
楚月檸覺得奇怪,摸了摸台子入手沁涼,“台子哪來的?
我好像就說買點簡單的台子就好了呀?
”
“東家,這台子不是我買的。
”鐘伯笑眯眯解釋,“是曹先生,他喊工人擡過來的桌子,還說讓我不要提前告訴你。
”
茶具檔主曹達光。
楚月檸恍然大悟,自從曹達光去開廠子就很少回廟街,确實有段時間沒見到了。
鐘伯說:“曹先生擔憂你講客氣,不肯收。
”
楚月檸哭笑不得,“朋友的心意還是能夠理解的。
”
台子後邊擺了個博古架展示櫃,胡桃色,一看質量就很紮實,隻等往上面擺放東西。
鐘伯問:“東家,展示櫃還要我去買點東西回來嗎?
”
楚月檸搖了搖頭,“不用,我去就可以了,看了眼頂上準備圍起來的燈管,“燈什麼時候能好?
”
“今天。
”鐘伯回答。
也就是說如果想,明天……就能開業了?
不過……展示櫃确實還差些東西。
楚月檸想了想準備掏電話,才發現今天沒帶包。
她出了店鋪,找了個小賣部撥通衛硯臨的座機。
半個小時後。
楚月檸在中環的一條批發小街巷等到了衛硯臨。
他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踩着稻草編制的涼鞋,頂着炸毛的紅發搖頭晃腦的走了過來,兩手舉起一邊打響指一邊繞着楚月檸轉圈,耳朵裡塞着耳機,長長的線連接着一部小音響揣灰色道袍的大口袋裡。
楚月檸:“……”
她怎麼覺得,每次遇見衛硯臨都有點雷人呢?
“檸檸啊,我這身裝扮酷不酷?
”衛硯臨随着音樂搖頭晃腦,“DISCO真是好玩,有空得帶你去見識見識。
”
楚月檸眨了眨眼,“你頭發又染紅了?
”
“鴻運當頭嘛!
”衛硯臨笑嘻嘻,“等留長一點再捐。
”
說着,他按着耳機往後看,“今天還多喊了一個人,保準你可以買到最好的東西。
”
“誰?
”楚月檸好奇跟着看了過去。
來人竟然是黃老闆
出門在外,他今日倒是沒穿那身标志性的黃色道袍,雙眼笑眯眯的眯成一條縫,穿着運動外套頂個大肚子,再往下一看。
牛仔褲配老北京布鞋。
自從知道楚月檸年紀輕輕,就有神算的名頭。
他異常佩服。
常人都講同行是冤家,黃老闆不這麼認為。
“楚大師。
”
楚月檸稍微感到抱歉:“黃老闆,麻煩你了。
”
展示櫃還缺少鎮宅擺件,打電話問衛硯臨有沒進貨的地方推薦?
她哪裡能想到,衛硯臨還把黃老闆一起叫上?
“客氣,楚大師就太客氣!
俗語講長江後浪推前浪,以後的風水是你們後生的天下。
況且,你這個朋友我願意交,願意交哈哈哈!
”
黃老闆絲毫不介意,笑完,指向下坡的街道,“我和臨仔平時進貨的地方,就在這條‘好萊塢’,一起進去看看?
”
此好萊塢非彼好萊塢。
中環荷李活道,粵語與好萊塢差不多同音,久而久之,就被人戲稱好萊塢。
小小的馬路兩旁擠滿了小型的家庭式經營店鋪。
楚月檸跟着走進一家店,門口擺放滿香燭和紙錢,剛踏進來,就聞見濃郁的香燭氣,店内陳列了各式各樣的觀音菩薩,牆壁上還裝訂了許多裝着關二哥、财神的神龛盒子。
老闆是位上了年齡的老阿嫲,白色的短發,穿着暗紅色的繡金色線的襖子躺在躺椅上搖晃。
她沒睜眼,就悶着聲說:“想要什麼自己看,物品上都标了價錢。
”
黃老闆笑眯眯道:“好,就不勞煩你老人家。
”
衛硯臨平時來的少,低聲問:“那位婆婆怎麼回事?
”
“噓。
”黃老闆打了個噓聲的手勢,“阿嫲是大東北的出馬仙,好勁好好能打的啊。
”
“這麼神奇?
”衛硯臨感到詫異,又去看躺椅上的阿嫲,覺得阿嫲八九十歲好像看起來有點弱不經風。
“别看啦。
”楚月檸說,“大師傅一般都不喜歡有人打擾。
”
不論能力高與低。
楚月檸對于年齡大的同道中人,且無背負孽債還積累了很多功德的師傅,都會稱呼為大師傅。
“哦噢!
”衛硯臨趕緊收回目光,連楚月檸都說是大師傅,肯定有蠻厲害。
衛硯臨去看鎮宅的擺件,慈祥善目的觀音菩薩坐着蓮花寶座,回頭問:“檸檸,你店面都需要放擺件賣?
”
“嗯。
”楚月檸看了一圈,“關二哥肯定要請一尊、還有财神爺銷量一般都可以,可以多請兩尊。
”
“觀音菩薩、文殊菩薩也要請兩尊。
”
邊說,兩個人邊走到了門口,隔壁的店鋪也在賣擺件。
衛硯臨被一尊擺件吸引,走過去看。
擺件是銅做的,不過很老舊,漆黑色,身旁繡金袈裟,佛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睛半睜。
衛硯臨正好奇要去摸,被楚月檸擋住。
她看着店面彌漫的黑氣,皺了眉,“别碰,有問題。
”
衛硯臨一聽有問題,吓得彈起來躲在楚月檸背後,“檸……檸啊,下次呢。
”
他雙指彎曲比了比眼睛,“可不可以先幫我開天眼啊?
真是不覺意,都會讓這些東西害死。
”
話音剛落。
店鋪内就傳來一道悶悶的聲音,“三千?
好,那東西就歸我了。
”
沒多久,店内走出來一個女人。
她戴着紅色的墨鏡,頭裹着薄薄的絲巾,走出來就抱起那尊佛。
衛硯臨想過去攔,“東西有問題,你别買。
”
哪成想,女人仿佛聞所未聞,低着頭抱着佛就走。
“嘿,好心勸她,她還不理人。
”衛硯臨氣的跳腳。
楚月檸看了眼女人的背影,收回視線沒有再管。
兩個人折返店鋪。
楚月檸再回來時,阿嬷已經起身,她點了點方才楚月檸要的擺件,戴着老花鏡,拿着紙和筆,一筆筆寫下來并在旁邊标上價格。
楚月檸留好地址。
要付錢時。
阿嫲透過老花鏡打量女孩,見女孩擡起頭不解歪頭,她笑了,将原本的價格塗掉。
“打八折給你。
”
“什麼!
八折!
”
黃老闆大吃一驚,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多請兩尊财神回,聽到,趕緊将兩尊财神一起搬過來,“秋阿嫲,從前你可從來沒有賣過我這個價。
”
秋阿嫲顯然心情不錯,将老花鏡摘下,“你來我這裡這麼多年,也沒見看出隔壁東西有問題。
”
黃老闆不解:“真有問題啊?
”
“哼。
”秋阿嫲滿是皺紋的眼眯起,冷冷一哼,“那家夥賣些害人的東西也不怕暴斃。
”
這就表示是真有問題了。
黃老闆隻知兩家人關系不好,從前一直以為是因為離得近搶生意。
現在聽起來好像完全不是這樣?
黃老闆剛提起八卦的笑容準備刨根問底,就見秋阿嫲揮揮手。
“等會就安排人送到你們店面,走吧,我還要睡晚覺。
”
黃老闆讪讪摸着鼻頭就出了店鋪。
三個人又逛了會兒。
楚月檸還訂購了一些其他用品,比如毛茸茸的挂件,還有一些筆啊本子的。
衛硯臨看着店員一批批的裝貨,不解:“檸檸,你店鋪還打算賣玩具啊?
”
“不賣啊。
”楚月檸眨了眨眼睛,“不過,我要開光喔。
”
“哈?
”衛硯臨費解,“還要開光?
玩具也能開光?
”
“可以啊。
”楚月檸笑了笑,“你到時候想要,我可以送個洋娃娃給你。
”
“那倒是……不必。
”
三個人聊着天。
忽然,店内的黑白電視機忽然播放一條娛樂新聞。
男主持人語氣有些雀躍:“今朝下午有消息傳出,彙豐銀行的行長養女被綁架,大家可以看看現場的報道。
”
熒幕裡先是出現大批記者,攝像頭一直照着傅百川冰冷的臉。
“傅生,我們接到消息,說下午五點鐘有人看見你女兒被人綁架,請問是真的嗎?
”
“請問報警了嗎?
”
“傅家是否結了仇,才會連累養女被綁架?
”
“更有傳聞,案件現在有九龍重案C組接手,情況屬實嗎?
”
“傅生,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
“傅太,你也可以講講。
”
傅太太很崩潰奮力将話筒推開,傅百川安撫妻子的情緒,沉着臉道:“我女兒很好,希望媒體朋友不要起無端的猜測。
”
說着,他擡起手。
現場的鏡頭就黑了。
黃老闆看着這宗新聞,啧啧搖頭:“媒體真是什麼人皿饅頭都啃的下肚,這件事鬧這麼大,傅行長的女兒恐怕兇多吉少。
”
衛硯臨也覺得媒體太過分,“都捅上媒體了,隻怕是兇多極少。
”
“檸檸。
”說着,他去看地上幫忙打包的女孩,“你說是不是兇多極少了?
”
陽光從玻璃門外照進來,楚月檸在仔細的封箱,聽見聲音,她擡眸視線先是看了一眼黑白電視機。
主持人還在八卦傅行長養女是否真的被綁架的事。
楚月檸皺了皺眉。
先前,她就看出了傅菲菲有皿光之災,以為還會晚點。
沒想到這麼快。
她起身拍了拍手,“幫我封一下箱。
”
“好。
”衛硯臨兩手打轉,将衣袍往手上一卷,然後就開始封箱。
夜色降臨。
傅家别墅被急急推開。
現場氣氛肅穆,在場的人都沒有說話,隻能聽見黛明珠隐隐約約的哭泣聲。
郭霄拿着文件進來,他巡視一圈現場,傅先生和傅太太擔憂的坐在沙發上,走到守在座機旁,他将文件遞給同事。
“bonine仔,有沒電話進來?
”
bonine立馬起身,讓位,“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還沒有接過一通電話。
”
黛明珠坐立難安,非常緊張雙手抱在一起放在嘴邊咬。
傅百川見她傷害自己,忙過去牽着她的手,神情同樣緊張。
“郭sir,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求求警方一定要幫忙把菲菲找出來。
”
郭霄安撫受害家屬的情緒,“傅生,請你放心,我們一定盡力。
”
說着,他坐下來。
“傅生,按照以往的綁架案來看,綁匪會在綁架人質後的一到兩個小時打電話來,索要贖金。
”
說着,郭霄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如今已經過去兩個小時,綁匪還未來電話。
”
他表情不是很好。
“說明綁匪并非是想要贖金,對方很可能會直接随時撕票。
”
聽到可能會被撕票,黛明珠吓得直叫,“不要!
”
傅百川瞳孔猛縮,原本強裝鎮靜的嗓音也明顯慌亂起來,“千萬不能撕票,這樣……我聯系媒體記者,登報通告多少贖金都行。
”
想到傅菲菲可能會受的罪。
傅百川和黛明珠心都碎了。
“傅生,你們先冷靜。
”郭霄安撫兩位的情緒,“憑借我多年刑偵的經驗,這并不是普通的綁架案。
”
“綁匪針對目的非常明顯。
為了能夠盡快找到令千金,需要傅生和太太誠實的告訴警方,有沒有曾經得罪過的仇家?
”
黛明珠泣下如雨,“沒有,我和先生連同與人吵架都很少,又怎麼會有仇家?
”
傅百川原本也想搖頭,忽然想到下午發生的事,交握的雙手捏緊皺眉。
“也不知算不算仇人,最近菲菲的親生父親找上門,表明要帶走菲菲,态度異常激烈。
我們沒同意。
”
“親生父親?
”郭霄疑惑,見找到線索便繼續追問。
很快。
他也了解到傅菲菲身世的真相。
黛明珠在說到大師還算出來,傅菲菲是被故意丢棄并非被拐時,情緒異常激動,緊緊捏着傅百川的手,眼睛透露出希冀的光芒。
“百川,我們怎麼沒想到呢?
去廟街找大師,大師神通廣大一定有方法能算出菲菲的位置。
”
若是從前。
傅百川一定不敢将性命攸關的事情壓在迷信上。
但是下午,他才親眼見證了算命的神奇。
他重重回握着明珠的手,起身,“好,我們去找大師。
”
郭霄同樣起身,将兩人攔下,表情嚴肅:“傅生,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慌亂,警方還需要家屬配合調查,你們不能離開。
”
黛明珠聽到不能離開,急着就想跑出去,被郭霄再度攔住。
黛明珠哭的眼睛通紅,憤怒道:“報警都足足一個鐘,你們還在找!
等你們找到,我們都可以給菲菲收屍了!
”
“現在,隻有大師能算出菲菲在哪裡,她可以救菲菲!
”
郭霄面對情緒失控的家屬,一個頭兩個大,燈光照在他略微有點煩悶的面龐上。
他盡力冷靜解釋:“太太,迷信是非常不科學的事情。
目前警方需要家屬的配合,請你配合我們盡快找到傅小姐。
”
傅百川不再争論,拉着明珠的手重新落坐,忽然道:“你還記得大師要給菲菲畫符嗎?
”
黛明珠愣了下,也想起來,“你是說,大師早已經算到菲菲可能會出事?
那張符……可以救她一命?
”
是了。
他們兩公婆要買符時,大師都不讓他們買。
傅百川沉重點頭:“如果菲菲此次真的沒事,大師……大師真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
郭霄與bonine仔核對好信息,準備喊上傅家夫婦出發找人時,聽見傅百川的話,一笑置之,根本沒當回事。
一張符可以救命?
開玩笑呢?
救人還是得靠他們。
第105章
夜色越來越深,露水越來越重。
位于沙田郊區的一棟遺棄、早已無人居住的爛樓,竟然在黑夜中閃爍着微弱的光芒。
沉悶的空氣中,聽見費勁的呼吸聲。
王通海将昏迷的傅菲菲拖到角落,水泥地面粗糙的石子劃破了傅菲菲的牛仔褲,沒多久,地面就看見了點點皿印。
有個中年婦人戴着花色頭巾,圍着平房匆忙的點蠟燭,随着蠟燭的增多,漆暗的環境也漸漸亮堂。
婦人蹑手蹑腳,端拿着根蠟燭來到王通海的身邊。
王通海被陡然出現的婦人吓了一大跳,猛地瞪大眼,“衰婆!
靠這麼近想謀殺親夫啊!
”
婦人怯懦的搖頭,“我隻是想看看女兒醒了沒。
”
說着,她又近了一點。
微弱的燭光照在少女美麗的面龐上,雙眼輕閉仿佛睡着了般。
原來……
她女兒長大了,是這番模樣。
“女兒?
”王通海諷刺,“你都沒養過她。
”
李春妮支支吾吾講:“她……她從我肚裡爬出去,不論養沒養,她都……都是我的女兒。
”
王通海不耐煩,粗聲粗氣:“好了,去把冰凍箱拿過來,兒子還在等腎源,挖出來趕緊運回去。
”
他又将仇恨的目光投向昏迷的傅菲菲。
下午,他跟着傅家人回了傅家,一直蹲點,總算是等到傅菲菲單獨出了門。
想起因尿毒症重病在床的兒子,他看着健康的傅菲菲,越看越恨。
憑哪一點,他的兒子就得病,這種丢出去的女兒卻一點問題都沒有?
“冰凍箱,來了。
”
李春妮提着又重又冰的鐵箱過來,看着昏睡的傅菲菲,還是害怕:“通海,真不會出事嗎?
”
“出事?
”王通海冷笑一聲,“會出什麼事?
”
他低頭找刀,昏暗的地方連刀的影子都看不見,又去翻口袋,語氣滿不在乎。
“沒聽醫生講?
人都有兩個腎,切了一個腎不會出什麼事。
兒子還沒匹配的腎源,再不找一個,就輪到他死!
”
說着,王通海猩紅着雙眼,狠狠咬牙,“你舍得?
”
“舍不得。
”李春妮想起兒子,更是心痛難忍的搖頭,誰會舍得讓自己兒子病死呢?
但她又有什麼方法。
為了治好兒子,他們已經傾盡家财。
目光頻頻看向昏迷的傅菲菲,“真……真沒事?
”
“沒事!
”王通海不耐煩的皺眉。
其實他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有事,隻知道如果兒子沒有匹配的腎源一定會出事。
隻要能讓兒子活,這種丢掉的女兒能不能活的問題,并不重要。
話落。
砰的一聲。
王通海打開了冰凍箱的鎖,寒氣四溢的箱子躺着一把匕首,他沒有絲毫猶豫抓起刀,鋒利的刀尖對準女孩的腰部就要往下刺。
“等下。
”
李春妮發着抖攔下王通海的手,她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怕的不行,“迷……迷藥用夠了嗎?
菲菲會不會痛醒?
”
“醒?
倒了半瓶哥羅芳個,她能醒就是怪事!
”王通海再次将人推開。
李春妮還是舍不得,她沒什麼文化,但依稀知道摘腎是動手術的大事,在醫院能夠保證安全,野外什麼都沒有。
女兒丢命了怎麼辦?
雖然,她沒有養育過傅菲菲,但剛剛看到傅菲菲的第一眼,或許是母子連心,這麼多年過去,她都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現在又怎麼忍心讓她在這裡受一刀?
“通海,我……們帶傅菲菲回鄉下先好不好?
醫……醫院好一點。
”
“回鄉下?
”王通海冷笑,“之前試過啦,傅菲菲死都不肯回去。
”
說着,他又要舉刀。
忽然。
嘤咛一聲。
坐在對面被綁住手腳的傅菲菲,慢慢睜開了眼睛,恰好看見王通海要舉刀。
“嗚嗚嗚嗚……”
她驚恐的睜大雙眼,奈何尖叫聲被膠布封住變得沉悶。
李春妮看傅菲菲吓得不輕,趕緊攔住拿刀的王通海,“我們帶着菲菲回鄉下,好好和菲菲說,那是她親弟弟,她一定會願意救的。
”
當初,兒子被查出尿毒症,病情就惡化的很快。
醫生說要換腎才能活命,需要合适的腎源,找親屬是一條捷徑。
王通海毫不猶豫就表示要割腎。
醫生也被王通海的做法感動,可惜,安排了檢查後。
王通海的身體并不适合移除一個腎髒。
他們兩公婆等啊等,一直沒有等到合适的腎源。
醫生無奈的說,再沒有腎源,他們隻能準備給兒子辦後事。
也是在這種情況。
王通海想起當初聽人說,山裡有個孩子被人撿走了。
他知道那女嬰就是傅菲菲,隻是那時候,他一直不承認被故意丢棄的女嬰是他的。
後來找了不少人查,總算查出菲菲是被對山的傅家收養。
才順騰摸瓜找了過來。
如今兒子活命的機會就在眼前,王通海豈會放棄?
他看着害怕的傅菲菲狠戾笑道:“這個沒良心的肯回去?
她隻想留在傅家吃香的喝辣的,哪有心思管弟弟。
你沒看見傅家人那副嘴臉,如果當年不是我把她扔掉,她能找到傅家那麼好的人家?
”
“扔?
”
李春妮卻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消息,睜大眼睛,“你當初明明是說送給條件還不錯的人家,還拿回一套棉襖,還說是人家嫌棄質量差,讓我留着給下胎穿!
”
當年家庭條件不好,家裡養兩個孩子都有點吃力,王通海還想要生第三個就哄騙李春妮,說找了個條件好的人家,送小女兒去過好日子。
原來……
小女兒竟然是直接被扔了!
王通海想起當年撒的慌,刀往回收了收,眼睛不免有些心虛,虛張聲勢道:“你别管扔不扔,反正現在她就是在過好日子就行了!
”
李春妮得知傅菲菲是被故意丢棄的後,更不可能讓王通海動手了,不怕死的擋着,“通海,我們好好和傅先生和太太說,他們心底善良願意将菲菲養這麼大,一定會同意讓菲菲救兒子。
”
傅菲菲也吓得拼命點頭。
李春妮趕緊将貼住她嘴巴的膠布撕下來。
“捐!
我捐!
”傅菲菲看着拿刀的王通海吓得瑟瑟發抖,蒼白着臉哭着求饒,“叔叔,求求你放過我。
”
“叔叔?
”王通海好像被刺激般,揚起陰狠的冷笑,将擋在跟前的李春妮一把丢開,舉起刀就對着驚恐的傅菲菲走去。
“我不是你叔叔,我是你父親。
”
“命都是老子給的,取個腎就當是她還債!
”
—
另外一邊。
重案C組在郭霄的帶領下,也在努力查獲更多的線索。
王通海剛剛抵港一個星期,行蹤不定,為了能夠摸清楚他的路線。
郭霄派出大量警察,在傅菲菲失蹤的培正學校附近摸排。
組員遞過來一卷錄像帶,擦了擦額上的汗,“培正道、常興街的監控查過,沒看到王通海的影子。
”
另一組員也遞過來錄像帶,“太平道也沒。
”
郭霄見組員一個個都沒有收獲,表情沉重不佳,監控沒拍到就要轉變多找目擊證人。
“這樣吧,你和阿軍一起去找路邊街坊問口供,已經關門休息的人也喊起來。
”
“好。
”兩個組員應下離開。
就在大家都一籌莫展之際。
路邊傳來boni驚喜的喊聲。
他正靠着輛紅色的士在與四季攀談,急忙招手:“霄哥,有情況!
”
郭霄立刻拔腿往boni仔方向去,“boni,什麼情況?
”
boni指了指司機大叔,“他講見過王通海還有傅菲菲。
”
說着boni讓了位置,郭霄接替掏出傅菲菲的照片遞進去,“麻煩先生看仔細點,是不是見過照片上的女孩子?
”
司機接過照片,眯着眼睛就着昏暗的燈光看完,信誓旦旦的指着照片道:“沒錯,下午的時候我在窩打老道接過他們。
”
“女孩和照片上長的一模一樣。
”司機回憶,“不過呢,她好像是太累,一直在睡覺,還有個中年男子陪着她。
”
“當時覺得氣氛很古怪,就從後視鏡多看了幾眼。
阿sir,我向你保證,絕對沒有認錯!
”
“好。
”郭霄收回了照片,繼續問,“你接他們上車之後,送去了哪裡?
”
司機一天要接幾十個客人,東來西往記憶很混亂,需要時間回憶。
等候期間,時間一點點流逝。
郭霄在車盤急的來回打轉。
不怪乎他不急。
時間越久,傅菲菲就越危險。
一個年輕的小女孩如果喪命在歹徒收下,他拿什麼臉面和警服交代?
“我記起來了!
”
忽然司機激動拍着方向盤,“阿sir,沙田!
他們去了沙田!
我還在那裡接了一個客人。
”
“多謝配合。
”郭霄神情更為激動,
一聲令下,召集回所有組員,上了警車就往目的地趕。
路上,boni通過筆記本确定沙田郊區的環境,在打了幾個電話,看向郭霄。
“确定了,沙田郊區有棟爛尾房,王通海很可能就窩藏此處。
”
“好!
”郭霄狠狠拍方向盤,“和我們打了這麼久的遊擊戰,躲在郊區是吧!
”
一腳下去狠踩油門。
十分鐘後。
郭霄帶着人趕到了郊區,C組警員呈現包圍圈慢慢向爛尾樓靠攏,摸進了爛尾樓。
二樓傳來王通海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簡直就是蠢豬!
婦人之仁,你給我滾開!
”
李春妮被推到在地,王通海狠辣着舉起刀慢慢向被捆綁的傅菲菲走去,傅菲菲吓得渾身都是汗,發絲都貼着臉,被捆綁在後面的手和屁股拼命的往後退去。
夜幕中。
黃紙畫着紅色的符在空中晃動着,尤其明顯。
“嗚嗚嗚嗚嗚……”
刀越來越近,傅菲菲吓得緊緊閉上眼睛。
李春妮額頭磕破,破裂的指甲裡都是幹農活時留下的泥土,她掙紮着從水泥地爬起來,尖叫着沖過去,“通海,你停手啊!
”
王通海側身一推,刀子在空中一劃削斷了綁在傅菲菲脖上的紅繩。
符靜靜落在傅菲菲的左腹部。
王通海猩紅着眼睛,舉起刀用盡全力對準,怒道:“憑什麼你一個女仔還能活的好好的?
我的兒子卻要遭受病痛的折磨!
”
樓下聽到這陣動靜迅速沖上來。
郭霄看着王通海對準傅菲菲的腹部,瞳孔猛的一縮,雙手舉槍,“不許動!
”
可為時已晚,刀已經紮進了腹部。
霎時間,符燃燒起來化成灰,昏暗的空間那一抹火光異常耀眼。
刀像是被堅硬的鋼鐵闆擋了回來。
“怎……怎麼回事?
”王通海看着發生在眼前的一切,冒着冷汗覺得不可思議,不等他再舉起第二次刀,旁邊的窗戶傳來一道落地聲。
boni落地,見王通海還要舉第二次刀,他迅速沖上去,疾風掃過,風衣在空中劃過弧度,一個側身橫掃踢掉了匕首。
“啊!
”王通海慘叫一聲,還沒反應過來,他下巴就傳來刺痛,整個人後翻,下一秒後腦勺狠狠砸在地上。
頭暈目眩,他來不及慘叫。
“你們是誰?
”
他想掙紮爬起來,對上郭霄的黑漆漆的槍管。
“重案組,現在你因涉嫌綁架傷害罪被依法逮捕。
”
現場混亂。
C組人員迅速沖上前按住王通海,給其戴上手铐。
其他人則去給傅菲菲松綁。
唯獨郭霄收了槍後站在窗戶邊,冷着臉内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他。
剛剛親眼看見一道符憑空燃燒,擋住了王通海重重的一刀。
信仰了幾十年的科學,被剛剛的一秒鐘碾壓成粉末。
世上,真的有符可以救命。
翌日,清晨。
楚月檸抱着個紙箱就來了楚記風水店鋪。
番薯嬸端着個碗在門口吃早餐,見到大師,她立即熱情的起身招呼,“大師,吃過早餐沒?
沒吃過就一起吃?
”
楚月檸微微笑,“已經吃過了,謝謝。
”
“好,沒事。
”番薯嬸踮腳往店鋪内看了眼,見裝修都已經搞好更是笑眯眯,“哎呀,以後看八卦也能近點咯。
”
要說誰每次逢楚月檸算卦必到場的觀衆,那肯定要數番薯嬸一名。
她生活條件都不錯沒有憂心的事,但不妨礙她看别人憂心啊。
算命攤的八卦,簡直精彩過隔壁大爺去偷小姐啊!
番薯嬸轉身,就看見對面曾經奚落過路清的大嬸走了出來。
她翻了個白眼,珊珊然端着碗進了店鋪。
氣的對面開餐館的大嬸臉紅一陣白一陣。
楚月檸打開店鋪的門,地上放着幾個大紙箱,店内衛生幹淨,鐘伯已經搞好裝修并清裡好了現場。
她将抱着的小紙箱放進房間裡,才找了把小刀片将紙箱劃開,剛劃開兩個,放在桌上的手提電話就響了起來。
楚月檸接過電話,眨了眨眼睛:“玄學大曝光?
對喔,我還報名參加了節目。
”
差點忘記了。
電話那頭傳來李慧雯笑聲:“就知你人忙事多一定忘記,才打電話通知你。
”
接着,李慧雯就将節目的地址報了一遍,想了想又說:“節目内容就是在鬧市算命還有看風水,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壓力,大師不要緊張。
”
對與李慧雯的好意提醒,楚月檸笑了笑:“好。
”
挂了電話後,楚月檸發現紙箱已經全部打開。
她看着威武的關二哥犯了愁,“擺件好像有點重?
”
買的時候沒覺着,現在要她一尊尊擺上展示架,就覺得有點壓力了。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請人來放時,門口就傳來飛魚哥爽朗的笑聲。
“楚大師!
”
他梳着背頭穿着白色的西裝敞露着兇膛,脖子挂了條拇指粗的銀鍊,雙手抄兜上了台階,滿面笑意。
“楚大師,要搬新店怎麼可以不和我打個招呼?
”
楚月檸将刀片放好,“小事,就不麻煩你們。
”
“大師,你是我大恩人嘛,小事都是大事。
”飛魚哥打了個響指,店外嗚泱泱就進來一批古惑仔。
他們打橫站,足足在小小的店面内站了三四排,齊齊鞠躬,聲音整齊。
“楚大師好!
”
飛魚哥在最前微笑,做了個紳士的動作,“随時恭候大師的調遣。
”
“好吧。
”楚月檸站了起來,看了地上的擺件,“盛情難卻,要不你們幫我把這些擺了?
”
“沒問題沒問題。
”飛魚哥使了個眼色,留下幾個小弟,其餘的就出去守店子。
小弟們一字排開守在店面的景象還蠻壯觀,就是有點趕客。
“咳咳。
”楚月檸盡量委婉些,“下次,可以不用來這麼多人。
”
“明白。
”飛魚哥一點就通,他帶了隻開業用的紅酒遞了過來,“大師,這支香槟上萬塊,味道不錯,不如留着開業的時候用?
”
楚月檸一看香槟,就知道飛魚哥有事所求。
她笑了笑:“說吧,什麼事?
”
飛魚哥有點不好意思,“你看,什麼都瞞不過大師。
我想算一下桃花運。
”
講的時候,他也是小心翼翼。
畢竟楚大師不為窮兇極惡之人算命,他……算還是不算?
雖然拿起刀來也打架,但他下手也有輕有重,沒砍死過人頂多是聲勢足吓唬人。
大耳窿高利貸,也是雙方你我自願,他上門讨債也屬于正常範疇吧?
楚月檸掃了他面相一眼,點了頭:“看在你帶了這麼多人幫忙的份上,沒問題。
”
聽見能算命,飛魚哥笑眯眯的連忙屁颠颠跟着進了隔間。
楚月檸将香槟放在桌上。
飛魚哥就雙手遞過一萬塊錢,四周看了看感慨道:“那就勞煩大師。
”
說起來。
飛魚哥也确實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齡,畢竟朋友個個都有了小孩。
唯獨他還是單身。
别提家裡人着急,他自己也急。
楚月檸卻問:“你隻想算桃花運?
”
飛魚哥想起邱哥的事,緊張起來摸了摸臉,“莫非,我也有皿光之災?
”
“那倒是沒有。
”楚月檸說完。
飛魚哥就松了口氣,樂呵呵道:“沒皿光之災就好,大師就給我仔仔細細算桃花運,看看我的真命天女究竟在哪裡。
”
兩個人坐了下來。
楚月檸拿着飛魚哥的八字掐了掐。
飛魚哥就像是找到了人倒苦水,不停抱怨:“大師,你說我的小弟們都能找到女朋友,我找不到,是不是很丢臉?
”
“不知情人都說,以我現在十四幫三當家的身份,很容易找女朋友。
奈何嘞……”
他長聲歎氣:“我真就像是桃花絕緣體,女人挨到邊她們跑都來不及。
”
女人可以和他的小弟好,可以和他的朋友好,但絕對不和他好。
他也費解究竟是為什麼。
他又有點特殊的心理潔癖,如果不是精神有共鳴的女人,根本不想碰。
“如今小弟們都傳我欲求不滿,所以整天折磨他們。
”
楚月檸聽着飛魚哥抱怨,掐算完後說:“你八字偏燥,再加上官星極其弱,别說桃花,這個八字你連朵花瓣都别想看見。
”
“咩、咩意思啊?
”飛魚哥沒聽明白。
楚月檸微微一笑:“就是說,你這輩子是注定孤家寡人的命。
”
“孤家寡人?
”飛魚哥面色慘白,“那豈不是要一世人打光棍?
慘咯。
”
沒有香噴噴的女友在懷,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他苦澀着臉問:“有沒辦法可以改啊?
”
“有……倒是有。
”楚月檸想了下,起身翻開小紙箱,她記得昨天進貨好像進了粉色的小貔貅。
擡頭。
“可以佩戴挂飾增強桃花運,吸引與你興趣相投的人。
不過……”
飛魚哥也跟着急的站了起來,“不過什麼?
”
楚月檸将粉色的小貔貅拿出來,“有點可愛。
”
本來男士想轉桃花運佩戴其他色的也行,奈何飛魚哥的八字有點太厲害,尋常男士能用的,他都不行。
“要不要?
”楚月檸歪頭。
飛魚哥看着那小巧圓潤的粉絲貔貅,看了看外邊的小弟,艱難的咽了咽口水,“要!
”
死就死吧。
半個小時後。
飛魚哥在衆目睽睽之下,戴了一條粉色的貔貅手繩,擡手拿煙的時候就會露出來。
小弟們個個盯着看。
兇神惡煞的大哥大,戴了條粉色的手繩,怎麼看怎麼違和。
飛魚哥耳朵邊紅透了,瞪了離的近的小弟一眼,“看什麼看!
沒見過?
”
“走!
”
飛魚哥将煙放回煙盒,不自然的臊紅着臉雙手抄兜下了樓梯,“去紅磡收賬!
”
楚月檸送走了飛魚,又在店鋪忙活了一回。
店鋪前邊打了個玻璃櫃,與其他風水師不同,她沒放羅盤和劍,反而将挑選小首飾和擺件全部擺了進去。
時間一點點流逝。
很快又迎來黃昏的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店外響起大車的喇叭聲。
楚月檸往外看去。
夕陽下,悍馬的車窗大開。
周風旭坐在副座,擡腕看表。
施博仁坐在後座一手抵住車窗邊,一手在車身上使勁拍了拍,見女孩的目光被吸引過來,笑着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走!
哥哥們帶你去嗨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