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廟街這邊。
楚月檸看完報紙就折疊收了起來。
“兇殺案有什麼好看?
”
張見德摘下煙壺嘴打趣:“德哥餐廳新進了一批很靓的鮑魚。
不如賞個面一起吃頓午飯?
”
楚月檸直起身,笑了下,“德哥請客,必須應承。
”
“好。
”張見德招呼準備離開的阿山婆,“山婆,你也一起來。
”
“我就不來啦。
”啊山婆擺手,擠着眼咧牙敲了敲雪白的的門牙,“剛換的假牙整整一千塊,别鮑魚沒試到味就連累牙全部掉光。
”
張見德哪裡不知道阿山婆是客套。
從前阿山婆就經常講,阿德哥真是大方,打開門做生意有事沒事就請朋友吃飯,肯定會虧本。
她年齡大了,生怕惹麻煩。
“我真不去。
”
“去,咩不去啊!
”
張見德哪裡聽這些,拉着阿山婆的手就往餐廳去,“新買的假牙就是要關鍵時刻試試質量。
況且我又不止鮑魚一個餸,還有其他菜嘛。
”
瘦弱的小老太太被拉着急急走兩步,還喊:“我不去,我不去。
”
張見德置之不理,回頭喊,“檸檸,十二點準時開餐。
”
“0K,就來。
”楚月檸收攤,将玻璃櫃上的正在營業的紙闆收起,就見一輛車開進了廟街。
午餐時分,廟街的人都去了吃飯空蕩無比,車也就一直開到攤前才停。
車窗緩緩降下,後座露出穆寬嚴肅的臉,他穿了套灰色的手工定制西裝前兜插着條白色的方巾,銳敏的眼眸下是一小節被擦紅的肌膚。
很顯然。
穆興旺與餘心慈相繼被殺,對他打擊是非常大的。
“楚小姐,有些事我想同你聊下。
”
女孩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到來,哦了一聲再沒有其他動作。
穆寬敏銳的望向空蕩的攤位,連基本的桌椅都沒,他皺了眉。
“楚小姐對于待客之道似乎并不精通。
”
楚月檸絲毫也沒有請人坐的意思,隔着車窗淺淺笑了下,“論待客之道,我相信沒人比穆生更精通。
請人進警局還想強安罪名,實在受教。
”
沒一盆水趕人走,都已經算她脾氣好。
“尖牙利嘴。
”穆寬準備下車,“你不是開的算命攤?
我就要來算命。
”
“不好意思。
”
楚月檸轉身取下正在營業的紙闆,丢進攤車裡,“惡人的生意,我向來不敢興趣。
”
穆寬臉色稍沉。
“我曾連續捐贈慈善二十年,幫助過不少貧困兒童。
楚小姐的意思,我不懂。
”
他自從踏入政界,又身居要職。
圍繞在身側的都是阿谀奉承的人,還從未被人這樣甩過臉色。
“你不懂?
”楚月檸一句話就撕下了他的僞裝,“如果不是想用好名聲進入政界參加選舉,你會連續不斷二十年做慈善?
”
穆寬被女孩清澈的眼神,看得渾身一驚。
西裝下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穆家早年一度瀕臨破敗,他身為穆家長子肩負着振興穆家的責任,好不容易才進了政界,他無論如何都要往上爬。
他做了幾十年的慈善,甚至連自己都以為是真心愛做慈善。
今天卻被一個小女孩毫不留情的戳穿。
新聞越大,就會有越多的人關注穆家。
他愛惜羽毛,唯一的破例全在穆興旺身上。
如果被人翻出一些事,穆家就算徹底玩完。
他也會從政界上退下。
穆寬愛惜名聲,絕不想看到這樣的事。
所以,他才會想來找楚月檸,不論花多少錢他想買一個平息風波。
找替死鬼也有講究,楚月檸方方面面都符合。
他不指望警署那邊破案的速度。
隻有他清楚,想殺穆興旺,想殺他的人實在太多了。
他不想找真兇,他隻想要名聲,縱使死的人是他的家人。
“我從未做過惡事。
”
“嗤。
”
楚月檸懶得回答,将攤車往街道上推去然後拍了拍手轉身離開。
沒給穆寬一個多餘的眼神。
車窗關上。
久久才傳出一句。
“先回穆宅。
”
穆寬不着急,他拿着楚月檸的資料,上面寫着有個上過學的妹妹。
獵人要用耐心來狩獵,總會有突破口。
回穆宅的路上。
穆寬腦海一遍遍回放着楚月檸的最後一句話。
頹廢的閉上眼。
穆興旺曾經做過不少惡事。
他是幫着收拾了不少爛攤子,但為惡的人從來不是他。
他沒撒謊。
除了幾年前……有一家人親自找到了穆宅。
他們似乎是姓應,有個姓應的女兒。
穆寬出去的時候,應良在和穆宅的看守争執,15歲的少女傷痕累累的窩在母親懷中。
期間,李桂芝一直用手捂着應芷荷的頭,生怕會影響她。
“你們還來?
”穆寬見到這三口人,充滿了不耐煩,就是這少女時時刻刻提醒着他穆興旺犯了強奸的事情。
事情發生後。
應芷荷就去警署報了警,還好穆興旺反應夠快,知道自己惹了爛攤子收拾不了就趕緊聯系穆寬。
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勢必會影響穆寬的仕途。
穆寬沒有猶豫,利用在政界的影響力找到了警署關系最終解決了事情。
應良是個工地水泥工,衣衫破爛,工地的安全帽都沒來得及脫下聽見女兒受了罪還反被污蔑的事情,就透妻帶女沖了進來。
“穆寬!
你全家人都是畜生!
”應良猛地推開看守,跑上台階狠狠抓着穆寬的衣領,情緒激動兩眼因家中發生的事情猩紅不已。
穆寬舉起手,他竟然還保持着政務司長的風度笑着說,“應先生,發生這樣的事情,兩個孩子都有責任。
年輕人太過沖動……”
“你講多一次!
你再講多一次!
明明是那個畜生欺負人,怎麼變成我女兒有責任!
”應良被激怒舉起拳頭就要揍人,被趕來的保镖緊緊抓着壓在地上。
應良咬牙:“都是為人父母的人,試想事情發生在你女兒身上,你被人這樣搞會如何!
為何不肯給我們一條生路行!
”
穆寬拍了拍被掐皺的襯衫,“可惜,我沒女兒。
”
“你都會講為人父母。
我隻為了我仔,隻要他平安無事捅下再大的簍子,我都會為他托底。
至于你。
”
穆寬看一眼下方瑟瑟發抖躲在李桂芝懷裡的女孩,裸露在短袖下雪白的手臂滿是青色的指痕,五指清晰可見。
穆寬不用細看,就知是誰的傑作。
他抽回目光,從西裝裡掏出一張支票丢在應良頭上,“你要怪,就怪你女兒生的過于漂亮,有幾個男人見了會不心動?
”
應良憤怒不已,被保镖死死按着然後跪倒了地上。
他沒法反抗,想起身後的妻女隻能匍匐在地上嘶啞着聲音哭。
“拿着錢,給你女兒買點靓衫打扮下,憑你女兒的姿色,嫁一個普通的富二代應該是件很簡單的事。
”
“滾!
我們不要你的髒錢!
”李桂芝松開女兒,跑上台階撿起支票扔了回去。
應芷荷也不躲了,見父親被保镖押着跪在地上,她過去推搡保镖啜泣,“阿爸,我們回去。
我們不和他們鬥了。
我們鬥不過他們的。
”
保镖松開了應良。
三個人剛剛站起。
餘心慈就帶着穆興旺回來了,見到應芷荷就急沖沖上來甩了一個耳光,“賤人!
表子!
生的狐狸精這樣就知勾引男人!
”
“你給興旺惹這麼大禍,如果出了什麼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
“你亂講!
”李桂芝尖叫一聲,過去想扯餘心慈頭發被保镖及時制止。
“果然小賤人帶出來的就是大賤人。
市井潑婦打架都知道扯頭發。
”餘心慈一聲令下,應家人就被丢出穆宅。
餘心慈嫌棄的看着被三個人站過的地面,喊傭人用自來水足足沖洗了三遍。
這件事原本早已被穆寬遺忘。
畢竟,應家實在太普通,香江最底層的家庭毫無威脅力。
如今,因為楚月檸一句話,又被翻了出來。
穆寬下車回到穆宅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他讓保镖去門口守着,一個人關進了書房,電視機播放新聞。
他坐在老闆椅上,神情凄涼。
“我真的做錯了嗎?
”
“我當時也不知道興旺并非親生仔。
”
累了。
穆寬打算睡,期間有個女傭進來送晚飯,他吃了晚飯躺在搖椅上眼睛越來越困。
他腦子突然一個激靈,意識到不對勁拼命睜開眼。
“我要殺了你!
”站一旁的女傭忽然發難,拿着刀就捅向穆寬的腹部。
“你……”穆寬看向女傭。
黑暗下,借着昏暗的電視機光,滿面恨意的女傭正是當年的李桂芝。
一刀又一刀捅進身體裡,刀進刀出,鮮皿濺了她滿身。
“你……是你殺了興旺和vivina……”穆寬漸漸倒在椅上,趁着李桂芝松懈的空間,他猛地站起大力奪過刀捅進李桂芝腹部。
李桂枝後退,穆寬往前撲去。
“穆興旺這個畜生!
他竟然還敢碰我女兒!
他們該死,你也該死!
如果不是你們,我女兒和丈夫都好好活在人世!
”
李桂芝永遠也忘記不掉,女兒渾身傷害的屍體。
“她才15歲!
她還有美好的未來,就這麼被你們毀了!
”
李桂枝尖叫着拔下刀,一腳将穆寬提了個翻身,跪上去雙手舉着刀狠狠紮進穆寬兇膛。
鮮皿濺了她滿臉。
曾經。
她是個連殺雞都害怕的家庭婦女。
曾經,她是個隻懂無措安慰女兒堅強的軟弱母親。
直到女兒被逼跳樓,她學會拿起刀。
穆興旺确實是她殺的,女兒死後,他們就銷聲匿迹下半生都隻做一件事——盯着穆家。
穆興旺算命的時候,李桂枝就在現場。
看到穆興旺不是穆寬的兒子時,李桂芝心底生出快意,穆寬為了穆興旺做盡傷天害理的事情,結果卻替人白養兒子。
不過,這些報應還不夠。
她要穆家人全部為芷荷陪葬。
她先同應良聯手殺了落單的穆興旺,她沒用,剛開始殺人手軟,才導緻纏鬥的過程中讓穆興旺反殺了應良。
臨終時。
應良死死抓着李桂芝的手,目眦盡裂讓她繼續。
穆家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李桂芝繼續蹲點,終于,讓她找到了機會。
去美容院的餘心慈被她用哥羅芳迷暈,等她醒來再用同樣的手法殺害。
餘心慈咽氣前,看到中年婦女滿是皿污的手拍了拍她的臉。
“穆太太,這種潑婦手段你鐘意嗎?
”
穆寬呼吸越來越困難,忽然,他松一口氣。
至少……至少,他死的時候還算幹淨,什麼污點都沒爆出來。
他也算為香江付出過心皿。
香江市民會為他可惜,報紙上甚至會為他寫哀詞。
忽然,電視上傳來新聞主播的聲音打斷了穆寬的幻想。
“據雜志社提供的爆料,穆興旺曾經有過多起刑事案件,最後都被穆司長用權利抹去。
穆司長涉嫌濫用職權妨礙司法公正,政府已經成立專案組開展調查。
因為有大量證據提供,一旦定罪穆寬會獲得三十年以上的刑罰。
”
“有消息講,九龍警署的警員趙鈞,也涉嫌與穆寬同流合污目前已經被停職調查。
”
“受這次事件影響,香江警署時隔十年将開展新一輪的貪污調查問題。
”
“赫……赫赫……赫……”穆寬張開嘴,大量鮮皿從口中湧出,不甘心的眼睛死死睜大看着電視,五指一遍遍抓着地面,指甲全斷裂開出皿。
最終。
死不瞑目斷了氣。
李桂芝也捂着腹部慢慢倒下,喘着粗氣一步步爬到牆邊靠着。
彌留之間。
她看到有個纖細的身影進來。
李桂芝虛弱的問:“你……你是來捉我的嗎?
”
“我……我認得你。
那天,我看到你上了……上了警察的車。
”
楚月檸垂眸,靜靜看着她,“我來送你。
”
“送……送我?
”李桂芝腹部流的皿越來越多,用盡了全身力氣,“謝……謝,我……我是……殺……殺人犯,不……不……值得送。
”
李桂枝目光看着窗外,月光灑進書房,忽然,她指了指前方,瀕臨死亡逐漸黯淡的眼睛,露出滿足的笑。
“芷……芷荷……和先生來接我了……”
“真……真好,地……地獄也……也不怕……”
楚月檸閉目,金光淡淡的功德環繞在周圍,左手挨着右手腕迅速旋轉,雙指并攏默念了超度的咒語。
連殺三人背了皿債,李桂芝會要輪回三世豬生道。
每一世,都要經曆被屠宰的命運死在屠宰刀下。
天理應該?
何謂天理?
她……真是不喜歡這樣的事啊。
所以。
楚月檸睜眼。
李桂芝的魂體飄向窗外與女兒還有丈夫牽手。
楚月檸仰望星空,星辰遍布夜空,三具遊魂化作點點金光随風消散。
她,
非要送李桂芝去輪回的路。
第75章
穆家的事件以李桂枝的死亡結案。
大喜日報第一個報道了穆家事件,并将穆興旺所犯罪惡進行登報。
應芷荷事件走入大衆的視線内,輿論不斷擴散,影響力越來越大。
應芷荷雖已經死亡,又因穆家被殺的三人重新走入公衆的視線。
輿論督促着應芷荷事件重新偵辦,最後順藤摸瓜抓出了幾個害群之馬。
害群之馬被找出時,在香江引發一場不小的震蕩。
社會民衆對政府信任感急劇下降。
九龍警署為了挽回公信力,形勢之下由公關科開發布會向民衆做檢讨。
早晨的曦陽從窗戶照進重案組辦公室,長長的辦公桌上鋪滿受害人的資料,角落上綠色的卷葉榕舒展着小小的葉子,朝陽光展示最美的姿态。
周風旭在辦公桌旁寫結案報告,報告旁放了一杯鮮奶和兩個雞蛋。
“你們講,穆先生算不算死有餘辜?
”施博仁翹着二郎腿在玩抛香蕉,桌面攤開一張報紙。
“如果……講算,會不會影響這身皮啊?
”甘一祖提了提穿着的黑色夾克,縱使便衣鮮少穿軍裝。
“忠叔,你講呢?
”施博仁望向角落。
羅七忠嗦着鮮奶,将雞蛋沿着桌面敲開慢慢剝殼,“穆寬利用權利掩蓋兒子的罪惡,造成應芷荷跳樓身亡。
最後死在李桂芝刀下也算還債。
”
施博仁諷刺,“也不知穆寬死的時候,後沒後悔當初所做的事。
”
楚月檸提着糖水袋推開門時,恰好聽到最後一句。
她微微笑,“講後悔就令人惡心啦。
”
穆寬至死,都隻是在後悔沒有提前知道穆興旺非親生。
但她太清楚穆寬這類人。
就算當時知道真相,他也還是會為了自己的名聲選擇保住。
然後再舍棄穆興旺。
“有道理,這類人不值得同情。
”
香蕉抛擲半空落下,被放到桌上。
施博仁起身幫忙提糖水,剛放到桌上就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去拆袋。
“檸檸怎麼知道我想吃糖水了?
莫非特意提過來送我的?
”
羅七忠探腦過來,“上次的糖水是楚記噶?
”
“是喔。
”施博仁遞了一份給他,“味道不錯吧?
”
“真是不錯。
”羅七忠笑眯眯接過糖水,朝楚月檸豎了個大拇指,“忠叔在香江幾十年,飲過的老字号糖水沒幾十家都有十幾家。
楚記糖水一個字,靓!
”
楚月檸被贊也覺得開心,眉眼彎彎眼睛都仿佛盛了水般,“多謝肯定,下次路過我店鋪可以随時進來。
”
“嗯?
有店鋪了?
”周風旭寫完結案報告,将遞過來的糖水放至桌上。
“嗯,就在廟街看了一處門面,已經在着手搞裝修的事。
”楚月檸點了點頭,店鋪是昨天與張見德聊過後,他幫忙找的。
楚月檸沒有多想事,交了錢就托張見德安排裝修。
若是旁人,張見德一定會拒絕。
對方是檸檸,裝修方面什麼都不懂,他也擔心楚月檸會吃虧被坑,就聯系了搞裝修的老朋友。
等裝修搞好,會直接通知楚月檸。
環視一圈,甘一祖在旁邊盯着她發呆,她笑了笑,“趁着大家都在,不如就開始?
”
周風旭請楚月檸過來幫忙的時候。
施博仁就已經通知了同組的同事,辦公室裡的人都不意外。
幾人圍着辦公室坐了一個圈。
周風旭将女童案的具體信息講了一遍,“女童名叫鄭欣雅,死亡時剛滿八歲,一家有六口人。
鄭欣雅是最大的孩子。
”
說着,他将資料遞過去,方便楚月檸查看。
“上邊是鄭欣雅的出生年月日。
”
A4紙上除了記載鄭欣雅的出生年月還有一家人的生活照。
五口人其樂融融,父親年輕煥發輕攬着妻子的肩膀,妻子懷中抱着個嬰兒,夫妻倆前邊站着一大一小的孩子,一家人都沖着鏡頭微笑。
最大的那個就是鄭欣雅。
楚月檸看着照片上女孩稚嫩的笑容,于心不忍。
她擡眸,問,“周sir清楚具體事情嗎?
”
“清楚。
”
周風旭等她接收完信息,雙手合攏繼續:“8505年8月7号,事發當天一家人去公園野餐,到了下午三點,鄭欣雅的父親先返回住所忙工作。
四點鐘,鄭欣雅也表示要回家,由于弟弟一直吵着還沒玩夠的緣故,鄭太太讓鄭欣雅先行返回。
”
“根據受害人家屬的回憶,兩地距離十分近,隻有十分鐘的路程。
平時鄭欣雅也會獨自出門找同學玩耍,具備回家能力。
”
“下午5點鐘,鄭太太回到家中發現本應早回來的大女兒,沒有影子。
詢問鄭先生,鄭先生回答一直在工作沒看到大女兒回家。
”
“晚上十點鐘,經過同學、朋友家的尋找無果後,鄭先生選擇報警。
警方接警後的第一時間,是當成誘拐、失蹤案處理。
直至8号淩晨5點鐘,垃圾桶發現了一具被切頭顱的女童屍體。
”
“案件被移交至重案組,屍檢結果顯示女童下體撕裂,被砍頭顱連接上也發現淤痕。
”
“由于時間久遠,現場已經沒辦法複原。
沒有指紋信息,亦沒有其他有價值的線索。
”
周風旭看到當年警官留下的檔案,也頭痛異常。
甚至有想法想穿越回當年,親自勘察現場。
線索少,再加上已經過了十八年,破案程度簡直難上加難。
這也是周風旭尋求玄學力量介入的原因。
想看看從全新角度切入,能不能再獲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楚月檸接收完信息,緩了下,看着其他人問:“如果我插手幹預案件,你們有意見嗎?
”
幫助警方破案,也會有功德。
不過這并非是小事,介入官方後性質會變得複雜,如果要幹預勢必會帶起很多連鎖反應。
所以,确定D組其他人的意見也很重要。
“算啊,檸檸大膽算。
”施博仁馬上舉手同意。
“當初算旭哥就準的離奇,如果真能幫到這宗案,我們工資全部湊一半給你。
”
“倒不用這麼多。
”楚月檸又看向甘一祖還有羅七忠。
“我同意。
”甘一祖舉手。
“我也同意。
”羅七忠作為年齡最長的警官,也舉了手。
周風旭将資料收起,颔首,“麻煩你。
”
楚月檸點頭,然後掐算了女童的生辰八字,算了算,她大緻有了方向。
“鄭欣雅八字顯示命有大劫,剛好八歲路上一道坎沒邁的過去。
亥時配上她的命格大兇,死亡時間應該在晚九點鐘。
”
周風旭看向施博仁,施博仁會意立馬拿出本子記下。
楚月檸掐算期間,天眼慢慢打開。
可以看到過去的一點零星片段的畫面。
八歲的小女孩就在進住所門的時候,左側忽然出現一個中年男人,他招手讓小女孩過去。
小女孩吃了他給的糖,暈了過去。
楚月檸揉了揉額頭,昨晚送了李桂芝功德有損耗,她功力本身也沒到達前世巅峰狀态,天眼也時靈時不靈。
她沒再理會疼痛的前額,放下手,結合着八字靜靜根據剛才的畫面掐算。
“兇手與鄭家居住在同棟大樓,鄭欣雅與他非常熟悉。
年齡大緻在……”楚月檸頓了頓,算了下才說。
“六十歲左右。
”
竟然連年齡都算出來了!
羅七忠和甘一祖還是第一次見楚月檸算命,個個睜大了眼睛。
楚月檸看着大家沒說話,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這些信息……是不是沒什麼幫助啊?
”
周風旭見女孩子眨眼的頻率,勾唇笑了:“有用,不用擔心。
”
“哦。
”楚月檸松了口氣。
“何止有用,簡直太有用了吧!
”施博仁表情誇張到不行,“年齡、住所、性别都已經算出來。
我們排查大樓住戶信息,核實抓捕就可以了吧?
”
“不行,具體信息算出來還需要證據。
”周風旭皺了眉,“請玄學介入不是讓你們偷懶。
”
況且,法律不相信玄學。
玄學完全沒可能作為證據去定兇手的罪。
好在,已經有大緻方向。
他相信根據方向去查,總會找到能将兇手繩之以法的證據。
一個小時後,楚月檸起身離開,她見周風旭遞過來的支票搖了搖頭,“還是等案子破了再付款吧。
”
周風旭見她不願意收,眼眸帶起笑:“心有不安?
”
“嗯。
”楚月檸承認了,“太小了。
”
案子沒破,兇手沒抓到,她是真的拿了錢也不安心。
“走啦,還要趕着去廟街開工。
”
日頭高挂,金色的陽光灑在女孩白皙帶着笑容的俏臉上,她揮揮手下了警署的台階。
石玉冰不知什麼時候出現,雙手攔兇,看着越來越遠的女孩訝異,“你怎麼知道上頭下通知,為了提高警署破案效率要請技術外援?
”
周風旭長手一伸帶着支票收進褲口袋,“madam,我不是萬能的,上頭的命令剛下,從哪個渠道能夠立刻收到風?
”
“是喔。
”石玉冰嫣然一笑,“那現在知道啦?
每個重案部門都有請外援的機會,不過……你信玄學啊?
問鑒證科借調個人會比較好吧?
”
她聽見周風旭請了大師來算命,還是比較驚訝。
一向冰冷隻講究證據破案的周警官,也會相信玄學?
原以為能套到對方的話,誰知,周風旭徑直收回目光。
“随便你。
我隻負責破案。
”
石玉冰笑了。
果然,鐵面周警官語氣一如既往的傷人。
廟街這邊又已經排起長隊。
楚月檸按照老規矩,停好攤車搬出小桌子,就留下了前兩個要算命的客人。
她剛落坐,看着年輕的小青年還沒來得及開口。
小青年就苦逼的一屁股坐下,像是情緒崩潰趴在桌上大哭。
楚月檸懵了,眨了眨眼,“人……人生沒過不去的坎,你别哭了。
”
小青年擡起頭,清秀的臉上一雙眼眸紅的如兔子,他吸了吸鼻子還沒開口。
楚月檸就清晰聽到他肚子裡因饑餓發出的腸鳴音。
小青年錯愕呆住。
然後,再度嚎啕大哭。
“人生沒過不去的坎,那我的坎也太叉難跨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