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虛的黑色漫無邊際,她置身其中,找不到方向。
“你要逃出去嗎?
”一個聲音時遠時近,也不知從哪個方向而來。
陸裁并不答話,閉上眼去感受這個空間每一處細微的變化。
“你不知道自己将要面臨的是什麼——”那個聲音裡滿是關切。
她卻依舊置之不理,現在的情況,要麼是她受傷陷入了昏迷幻想,要麼就是遊戲意識(或與之相似的一種存在)在幹擾她。
沒弄清狀況之前,她絕對不會貿然開口。
“如果你執意如此,這個世界會因為你被抹除——”聲音起了變化,有一絲嚴厲的意味。
抹除?
陸裁皺眉。
聲音繼續說:“因為你嚴重偏離軌道,遊戲程序已經出現錯亂,隻要這種錯亂繼續加深,這整個世界都會被抹除!
”
“你也會被抹除嗎?
”陸裁終于開口,隻是語氣裡滿是好奇。
聲音一滞,随即滿滿的愠怒:“我是主宰這個世界的系統意識,即便世界不存在,我也不會消失——”
“你能抹除我嗎?
”陸裁完全不聽它把話說完,直接發問。
“你——”聲音咬牙切齒。
陸裁笑笑:“你能抹除我就不會趁着我睡着和我廢話了——”她停頓了一下,“你控制不了我了,你在害怕——”
“是的,我在害怕——”聲音突然軟和下來,“我喜歡這個世界——”
喜歡滿世界的的喪屍嗎?
“這個副本世界多麼有意思,我猜你的老闆也不願意舍棄這個世界,它隻是缺乏一個合格的管理者——”陸裁饒有興趣地說着。
聲音像是被戳中短處,有些惱羞成怒:“世界系統和副本世界是相互綁定的!
”
“哦,你老闆想換了你,你要失業了。
”陸裁确信,與這個“世界系統”聊天,不能被它的話語牽着走。
她能猜它有個老闆,完全是因為接受了“遊戲”這個設定。
根據她的推測,自己所處的這個世界,是一個有“支線劇情”和“主線劇情”的副本世界。
那這個“遊戲”一定還有其他的副本世界。
而控制這些遊戲副本的力量,她暫時稱之為“遊戲運營者”。
假設“運營者”有着關閉遊戲副本的能力,完全可以測評這個副本世界後,啟動關閉程序。
但它們沒有,或者說還沒到關閉的時候,所以陸裁的存在,對運營者而言,隻是一個“小漏洞”。
但是現在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個“世界系統”,和她一對一的交流着。
它們......或者說是它,想私下“勸退”陸裁。
世界系統這麼熱切的聯系她,那就說明陸裁的存在,與它的安危息息相關,甚至到了能左右它存在的地步。
它說“我是主宰這個世界的系統意識,即便世界不存在,我也不會消失”......
既然“世界”與“系統”是分開存在的兩件事物,那麼将要消失、或者要被替換的,隻有這個“世界系統”。
按照人類的職務處罰方法,管理者是第一責任人。
如果“運營者”也采用這個方法......
陸裁笑了,想要借着她對這個世界的情感,讓她落入陷阱嗎?
笑話。
她睜開眼去看,既然是世界系統構造的非現實世界,肯定有突破口。
陸裁盯着黑暗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盯着漆黑的空間,漸漸的,黑色變淡了。
陸裁心頭一跳,盯着那處看。
漸漸有些眼花,無數條橘黃色的數據,交錯融進了那一片灰色。
每一串數字都不一樣,一串數字中的某個數字還會一跳,變成另一個數字。
陸裁緊盯着這些不斷交織變換的數據,橘色慢慢蔓延開,将整一片黑色都染成橘黃色。
無盡的黑色瞬間變成了數以萬計的龐大數據彙合處,陸裁看見一處鮮紅的數據,她下意識的靠近。
但此時她懸浮在各種數據中,就像在外太空漫步,身體飄忽不穩。
她奮力靠近鮮紅的數據,準備伸手去抓,就聽見世界系統的警報:“數據異常,無法修複,數據異常——”
她不管不顧,擡手抓住那串數字,整個人頭重腳輕,向前跌出去。
橘黃的數據都消失不見,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她一直在下墜下墜——
猛地睜開眼,一頭冷汗。
她看見灰白色的天花闆,和冷白色的吊燈。
一陣急促的撞門聲在屋子裡回蕩。
是了,她被喪屍化的金虎抓傷了,帶着小奶娃娃跑到了一間餐廳的廚房。
陸裁艱難的挪了挪身子,肩膀還是劇痛,但灼熱感已經消失了。
“你醒了——”小姑娘湊上來,眼睛都哭腫了。
陸裁撐着身子起來,才發現整條右手臂都裹着白色的繃帶,就連手掌也不能幸免。
“這什麼玩意兒?
”陸裁看着方向不規則、薄厚不均勻的繃帶,語氣有些不善。
小姑娘很得意地湊上來:“年年呼呼,就不疼了——”
陸裁看着小姑娘熱忱的目光,終究還是将那句髒話咽下去。
她查看了一下肩上的傷口,竟然愈合了,隻餘下一個淡紅的疤痕,就像散落的玩具肢體,被重新縫起來一樣。
又一聲撞門聲,陸裁看了眼牢牢鎖着的門,猜測這群喪屍都有在無聊時撞門的愛好。
“你叫年年?
”她問。
小姑娘點點頭:“年年平安......”
小姑娘口齒不清,帶着濃濃的卷舌音,但表情認真。
陸裁收回目光,去細細打量這個廚房,四處封閉的壞處,大概就是不知今夕是何年......看着地上趴着的兩具喪屍,她起身挪着步子走近。
在它們衣服口袋翻找了一下,她扒出兩個手機,按亮屏幕,顯示都是“4:15”。
陸裁挨個解鎖,果斷把需要輸入密碼的手機塞回喪屍的褲袋。
拿着另一部手機坐回年年身邊,她查看了一下設置,确定時間顯示是24小時制的。
所以是早上4點多了。
手機電量是70%,她鎖屏之後塞進口袋。
“餓嗎?
”陸裁問年年。
年年捂了捂肚子,然後擡臉點點頭。
好在這裡是餐廳廚房,應該能找到一些食物。
陸裁開始在櫃子裡搜刮,翻出一些小甜點、煎牛排以及意大利炒面。
原來是一家西餐廳。
牛排炒面放置時間太久,陸裁隻拿了冰箱裡存放的甜點。
“吃完就睡一下,四個小時後我們離開。
”她對年年說。
年年接過甜品,并不太清楚四個小時是多久,還是乖乖地點了頭。
——
天色漸亮,天邊通紅的朝霞散盡,大地從暗夜的寂靜中醒來,陽光照耀着滿目瘡痍的人間。
景區内的休息區,商店都變得破敗不堪,玻璃門都被撞碎,欄杆有的斜倒、有的扭曲。
四個人從商店裡閃身出來,都背着滿載的背包,小心翼翼地彎着身子,在遮擋物間穿梭。
領頭的是個白膚瘦弱的男生,格子襯衫和灰白褲子上沾滿了污漬和皿迹,他端着.沖.鋒.槍.走在最前沿,注意着四周的風吹草動。
林勇從喪屍爆發之後,就一路靠着花草樹木的遮掩到達了咨詢站。
結果咨詢站的線索沒拿到,反倒救了一群NPC遊客。
他帶着這群遊客躲進了一家快遞代收點的門店,裡面有雜七雜八的貨架作遮擋,店門外還有網狀的鐵門防禦。
等天黑之後,林勇發現晚上的喪屍似乎更加靈敏迅猛。
一晚上鐵門外聚集了許多人影,他們不停撞擊着鐵門,但攻擊性不強,隻是久久不散。
在代收點躲避了一夜,直到天亮,彙集的喪屍才慢慢散去。
被他救下的遊客中有不少婦孺,在緊張饑餓之下過了一夜,大家已經精疲力竭。
林勇是玩家,雖然不用睡覺,卻不能扛餓,他的精力體力,都靠大量食物維持。
在大家提議之下,林勇挑了三個年輕人跟着自己出去尋找食物。
他們找到一個便利超市,收獲頗豐。
此時林勇正領着他們往回撤。
他留意着前方有無喪屍,卻沒注意身後幾個人互相傳遞着眼神。
那三人之中,最為壯實的男人穿着皮衣,頭發染成焦黃色,定型成反梳上翹的發型,經過一夜逃命奔波,發型已經散了,唯有那焦黃色在晨光中耀眼生輝。
黃毛看着林勇手上的.沖.鋒.槍,滿眼的獰笑貪婪。
他自小就在街頭厮混,但混到如今也隻是個狗腿子。
别說槍了,就連砍刀都沒摸過。
但眼前這個一看就是在溫室長大的大傻子居然能有槍。
一路看着林勇直沖向前射擊喪屍,他心裡不是滋味兒。
還好,現在讓他逮着機會了。
他也不想要林勇的命,就想拿把槍玩玩而已。
在如今這個環境裡,有了槍才能有活下去的機會。
此時林勇正凝神細聽,遠處似乎響起一陣槍聲,但他聽不真切。
他帶着三人進了一條窄巷,再繞一圈,就能回到躲避的代收點了。
黃毛就近抄起一根木棍,向着林勇後背狠狠打去。
砰——
一聲悶響,林勇後背一陣酸疼,跌到一側扶住牆面。
三個黑影沖上來,一左一右将他制住,他正頭暈目眩,便感覺黃毛站在身前,一把奪過了他的.沖.鋒.槍。
林勇才知道對方的意圖,腦子裡千言萬語,彙聚成一句話——
這個傻X!
黃毛拿着.沖.鋒.槍,仔細看着槍身,兩眼睜得老大,滿滿興奮的光。
“我來得可真不巧——”女聲帶笑,自頭頂的窗台傳來,“不過友情提醒,大部隊來了,你們還是快點兒躲一下比較好。
”
林勇兩眼犯花中,聽見這個聲音,腦子突然一陣清醒。
陸裁?
陸裁!
!
他側臉仰頭去看,女孩一身破爛的衣服,一頭淩亂的短發,最為起眼的,在她右手臂上,嚴嚴實實裹了一層繃帶。
更誇張的是,女孩懷裡抱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
真的是陸裁!
她怎麼進支線劇情了?
她一個世界觀NPC居然進支線劇情了!
黃毛他們也聽見動靜了,奔跑撞擊的聲音遠遠傳來。
他們臉上有些難看,正準備想跑,頭頂女孩從窗口躍出來,靠着兩邊的借力點落地。
“這槍不是你們的,拿别人東西可不是好孩子,對不對,年年?
”陸裁笑語晏晏地看着他們。
年年奶聲奶氣地應聲:“壞孩子沒有小紅花!
”
“賤——”黃毛話沒說完,正準備擡槍,眼前黑影一晃,手上一松,還沒看清眼前清醒,就覺得喉嚨被勒住。
一旁扶牆的林勇眼見.沖.鋒.槍.要掉地了,手心向上一攤,沖.鋒.槍.消失,出現在林勇手上。
陸裁餘光瞥見林勇的動作,才知曉玩家的武器是可以召回的,看來是自己多事了。
又想到自己那把.手.槍,不禁皺眉。
說是給她的,但什麼時候林勇想要回去,隻需擡擡手,是不是就給拿回去了?
她收回思緒,将目光落在眼前的黃毛身上。
他掙紮着跪下,雙手緊緊拽着陸裁的手腕,臉漲得紫紅。
陸裁皺眉,猛地松了手。
經過一夜,自己的力氣似乎大了很多。
“我們快走。
”她示意林勇,便快速轉身離開。
林勇端好槍,從系統拿了瓶回皿藥,倒了兩粒往嘴裡塞。
邊塞還邊想,陸裁的身手好像越發敏捷了......
“是屍潮嗎?
”林勇将藥瓶往半空一丢,藥瓶消失,感覺後頸的疼痛感也慢慢淡去。
陸裁單手摟着年年,動作依舊利索:“不是。
”
不過是剛才闖出廚房,動靜大了些,招來了不少喪屍。
“我帶了一批遊客,在那邊的快遞代收點裡——”
陸裁看到了,搖搖晃晃一個鐵栅門,一副随時會壽終正寝的樣子。
“這個門擋不住的。
”陸裁看了看四周,“這裡地勢封閉,一旦攻破,連逃跑的地方都沒有。
”
林勇也皺眉:“那怎麼辦?
”
“你守着這裡,我先把屍群引開——”說完,她打算離開。
林勇将她叫住:“把孩子給我吧——”他看着陸裁跑跳間還要帶着個小孩子,實在太吃力了。
陸裁感覺到年年抱着自己的胳膊收緊了一些,她看着林勇:“說實話......我信不過你。
”想想表達不到位,“不是信不過人品。
”
眼下實在不适合閑聊,聲響漸近,她抱緊年年轉身借着雜物,爬上高地。
林勇聽見兩聲槍響,知道她又幹掉兩個喪屍,不由的冷哼了一下,回身拍門。
這扇門的優點是款式舊,開關閘口在内側牆上。
等他壓低身子竄進去,便與裡頭的人一道推櫃子将大門抵住。
最後剩下一條可容人出入的窄縫,林勇正打算用個儲物櫃堵上,就看見黃毛撲過來。
“林哥!
救命!
我錯了——”話還沒說完,一個人影橫沖而來,将他撲撞在鐵栅門上。
黃毛的臉漸漸扭曲,凄厲喊叫的聲音在屋子裡回蕩,還有猶如野獸覓食咀嚼的聲響。
“救我——”
林勇用力一推,将最後一條窄縫也擋住,整個人靠在儲物櫃上。
他從“KB遊戲”降臨至今,從未殺過一個人,這“人”自然包括副本世界的活人NPC,但這不代表他聖父心泛濫。
黃毛起了貪念在先,可惜他沒有“玩家”身份加持,就注定為自己的貪念付出代價。
在這場名為“生存”的遊戲裡,本就是不平等的。
第5章末日喪屍[05]
陸裁三兩下爬上了二樓陽台過道,身後的門是外開的,正好抽了一根大概是喪屍撞斷的鐵棍将門抵住。
她掏出.手.槍,再回頭便是黑壓壓一片攢動的人頭。
那個妄想搶林勇.沖.鋒.槍.的黃毛驚慌地沖過來,他趴在鐵栅門上求救。
陸裁聽見黃毛大聲喊着:“林哥!
救命!
我錯了——”
她瞥了眼後頭鋪天蓋地的人頭,心想着林勇那憨憨别這時候把門給開了,這麼多的喪屍,一條小縫就能将店面給攻破了。
身後的門“砰”一聲,有喪屍聞聲而來了。
她沒有理睬,就盯着樓下看,隻看見一個喪屍向黃毛撲去,黃毛整個人貼在鐵栅欄上,緊接着,追上來的喪屍如野狗争食一般,猛撲過去。
慘叫聲在廢墟裡回蕩,凄厲而不甘。
陸裁看着那被撞的搖搖晃晃的鐵栅門,再看圍湧沖擊的屍群。
向着最密集處放了一槍,最裡圈搶食的喪屍抽搐了一下,四肢松懈倒地。
屍群裡有幾個喪屍循着槍聲擡起頭。
夏季屍體腐爛得快,又經過一天的撕扯狂奔,它們臉上的腐肉連着皮,要墜不墜。
她瞄準最近的那個喪屍,一聲槍響,從她這邊看清,火花重合着遠處四濺的腦漿。
接着一大群喪屍向着陸裁的方向撲來,最初的幾個堵在牆角,仰着頭張大烏黑的嘴,露出全白的眼睛,向着二樓上的陸裁一陣嘶吼。
陸裁就對着底下放槍,砰砰槍聲不斷,卻隻是給後來的喪屍加了墊腳石。
後一批踩着前一批,拼命往上爬。
遠處的喪屍都奔過來,他們并沒留意到那扇鐵栅門。
黃毛被啃食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他腹部已經被挖食一空,皿水還是暗紅色的,躺在褲子上,直滴到地面。
他扭了一下脖子,臉上少了大塊皮肉,露出森森白骨,嘴巴往外淌着黑色的黏液,白色的眼睛盯着瘋狂撲騰的喪屍,最後卻緩緩轉了頭。
黃毛看着緊閉的鐵栅門,靜靜呆滞了一下,接着扭曲着臉一聲咆哮。
他猛地往鐵栅門撞去。
陸裁擰眉,瞄準黃毛,一槍将他腦袋打爆,再看圍欄外越爬越高的屍群。
她放了兩槍,屍堆外側中彈的喪屍身子傾斜,便滾了下去。
正在此時,身後的門嘎吱一下,門闆上的釘子似乎松動了。
陸裁也不猶豫,縱身踩上欄杆的扶手,往外一躍,踏上一個矮棚棚頂。
喪屍将她認作了目标,目光随她而動。
陸裁落在棚頂,堪堪站穩,就感覺到棚頂的震動。
它們發了瘋一樣的沖向矮棚,根據這個震感,可以判斷這矮棚也不是十分堅固。
陸裁奔跑起來,還得留意着棚頂之下的喪屍,她不能将它們留在鐵栅門之外。
她覺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個挂在狼口的肥肉,引着一群餓狼般的喪屍四處晃悠。
棚頂眼看到了盡頭,好在一側靠着一個天橋走道。
她跑近時,天橋一側的灰暗走道裡竄出一個灰毛猴子。
陸裁旋身避閃了一下,腳下一晃,險些沒站穩。
她定睛去看,猴子龇牙咧嘴,一雙白瞳在它臉上瞪得老大,一條腿都扭斷了,還張牙舞爪地向陸裁撲來。
陸裁擡手一槍,又聽見身後一隻“吱吱哇哇”的怪叫。
她後退緊靠一側天台,對着商店竄出的灰影快速射擊。
猴子在人類口中可謂是聲名狼藉,強盜、蠻橫、難纏,畢竟他祖宗都敢大鬧天宮。
比猴子更可怕的,大概就是喪屍猴子了。
所幸數量不多,若是來了猴群,她怕是雙拳難敵四手,便要把自己撂在這兒了。
一槍将最後一隻猴子擊落,心髒才稍稍落了地,身下棚頂就是一顫,明顯歪斜了一下,她險些滑下去。
下邊那群喪屍撞斷柱子了。
陸裁抓住跳橋欄杆,用力一蹬,摟着年年翻過欄杆。
雙腳剛踩上跳橋的地磚,棚頂便一聲巨響,坍塌下去,壓倒一片人頭。
估摸着離快遞點有些距離了,她便沒再放槍,轉身就竄進一側的建築。
她得繞回快遞點,至少得從林勇那裡知道這個支線劇情的任務。
鋪天蓋地的嗡嗡聲自屋外天際傳來,陸裁微微側了身子,看見直升機的尾巴。
聽見巨響,喪屍們就像有了新目标,呼啦呼啦地追着天空巨怪的影子狂奔。
有在室内轉悠的喪屍也被聲音刺激,撲到走廊。
陸裁顧不上思考這直升機是不是軍方的人,隻能先闖出這條走道再說。
她一股腦往前沖,眼看這條走廊要到盡頭了,喪屍都被直升機的聲音吸引到這附近,她隻要動靜小一些,潛回去不是問題。
往前疾沖,隻有幾步之遙,哐當一聲是人撞上鐵門的聲響。
陸裁急忙停下腳步,兩個搖晃的人影從她前面一側露天的樓梯沖上來,推搡着撞在走廊扶欄上。
它們别扭地偏了個頭,直直望着陸裁,緊接着張嘴開始嘶吼。
“砰——”
她快速開槍,身後也是一陣踢踢踏踏地腳步聲。
不僅前後夾擊,護欄外的廣場上也聚集了一群喪屍。
她别無選擇,轉身閃進一側大開的鐵門。
進門後回身就是甩上鐵門,一個喪屍沖過來,直接腦袋卡門縫,整個腦袋被狠狠一夾,龇牙咧嘴的臉愣是一陣放空。
陸裁對着卡門喪屍腦袋開了一槍,然後一腳把它踹出去,後面的喪屍緊跟而上。
聽見聲響,她回身靠着鐵門抵住,與門外喪屍僵持住,随即又是一陣陣撞擊。
她看見門邊的木杆拖把,又看見牆邊的消防栓。
這門是屋内從右邊拉開的,開口幾乎是貼着牆。
她一手拽過拖把。
拖把頭抵着消防栓,木杆穿過鐵門把手的拉環,将門抵住。
“姐姐,你是綠巨人嗎?
”年年突然開口。
陸裁退開,門被撞的搖晃,但這根木棍也不知能撐多久。
“不,我是大黃蜂。
”她回身掃視一眼着屋子,“還有,你該叫我阿姨。
”
這裡是一間辦公室,辦公桌上擺着一沓文件,一台筆記本電腦放在桌面。
在辦公桌後方,有個插銷木門,木門上釘着個貼牌——緊急出口。
“大黃蜂?
”三歲的孩子好奇心旺盛,即便身處生死攸關,也能瞬間轉移注意力。
她認真回答:“他是汽車人,個子很小,但很能幹。
”
陸裁到辦公桌邊,掀開筆記本電腦,按下開機鍵,趁着電腦開機,就在桌面翻找,希望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畢竟鐵門被木棍撐着,還能擋一會兒。
緊急出口的木門後面是個什麼場景,她就不知道了。
在桌子上一陣狂掀,零零散散的文件落了一地,她并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
此時電腦屏幕亮起,幸好沒有設置什麼開機密碼。
打開鎖屏,毫無意外,此刻正是斷網中,隻能在桌面和計算機文件裡翻找。
她在D盤的動物園體檢彙報文件夾裡看見一份電子文檔——斑鬣狗病情報告。
又是斑鬣狗......陸裁将文檔打開。
她粗略的看了下,報告記錄第一天是5月14日。
看了一下計算機右下角,今天是5月85日。
——5月14日,三号最早出現發熱、流涎、白瞳的症狀,四号和五号發熱嚴重,一号力量增強、已注入鎮定劑。
——5月15日,一号已死亡,三号開始狂躁,四号和五号出現流涎。
——5月15日,三号已注射鎮定劑,四号出現白瞳,五号傷口腐爛。
再往後,還有一份病毒分析。
——未知新型病毒,外形呈彈狀,螺旋形核衣殼,表面有包膜......
看得陸裁有些腦殼疼,繼續往下滑。
——人體病毒檢測分析。
陸裁後脊一涼,他們不至于将這個病毒注入人體了吧?
這不是動物園嗎?
怎麼還搞起了人體實驗?
撞門聲越發劇烈,陸裁掏出手機,直接快速拍了幾張圖片。
又在桌面翻了一下,沒再看到有用的資料。
她将筆記本合上,拉開抽屜掃蕩了一下,竟找到了一個小手電筒。
她開着試了一下,光亮很強,電量應該充足。
“年年,這個拿好——”她輕輕說着,将手電筒遞給年年。
年年一手圈着陸裁,一手捏住手電筒:“我是小黃蜂,我會變得很能幹!
”
陸裁:“......好吧。
”
她舉起.手.槍,敲了敲木門。
一陣安靜。
屏息慢慢抽開插銷,她推開一條縫,裡面漆黑一片。
“年年——”她說叫了一聲。
年年打開手電筒從門縫裡晃了一下,毫無動靜。
陸裁緩緩将門推開,隻聽見門闆“吱呀”一聲,聲音空洞而尖利。
她小心邁出門,回身扶着門,木門背面居然也有一個插銷,但看樣子應該是新裝上的。
陸裁看了眼晃悠的鐵門,還是輕輕将門關上。
她示意年年用燈光左右照了下,是個橫向筆直的走廊,左右都看不見頭。
辦公室的插銷是防止緊急通道的人進入辦公室,那這一面的插銷,就是防止辦公室的人進入走道?
這真的是緊急出口嗎?
用手電上下牆面掃着,她終于看見一個老舊的貼紙,示意安全出口往右面走。
陸裁小心往前走,她步子放得很輕,燈光晃着,耳邊除了年年輕緩的呼吸聲,聽不見半點聲響。
她走了五六米,到了一個轉口,出現一些破舊的櫃子和堆積擋道的桌椅。
燈光晃了一下,陸裁呼吸一滞。
剛剛櫃子邊上靠着的......是個人?
空氣靜止,她的思緒卻設想了無數可能。
她回憶剛才所見,确信不是眼花,也不是喪屍,趕緊抱着年年回轉身,冷白的光打在一張年輕幹癟的臉上。
“啊——”年年一聲驚叫,手電筒一晃。
陸裁被驚得撞到一邊的凳子,手電筒被年年抓着,燈光急晃,她覺着有黑影罩下,有時閃過的燈光照到那張幹癟的臉帶着獰笑靠近。
頭頂的走廊燈啪嗒一亮,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沖來,撞在桌椅上。
同時撞門聲混着嘶吼,也從走廊那一側傳來。
陸裁站穩,看見斜靠在櫃子上的人一身白大褂,他已經撲倒在地上,太陽穴上有槍孔,他手上正握着一把小型□□,手臂上的白衣袖子被染成暗紅色。
再擡頭,一個身穿白色防護服的青年已經完全屍化,正嘶吼着往前沖,卻因為桌椅攔截被擋住。
她擡手一槍,了結了他。
看着亮堂的走道,這燈是聲控的。
在堆積的桌椅那一側,有一條走廊,燈光有限看不見盡頭。
而那邊發出的撞門聲,她再熟悉不過。
裡面居然關着一個喪屍?
她靜等了一會兒,确定沒有其他聲響,就踩着桌椅翻過去。
随着聲控燈亮起,她發現這條走道并不長,左右兩邊各有兩扇門,左邊第一扇門緊緊關着,喪屍狠狠撞擊的聲音就是從這裡面傳出的。
其餘三扇房門都虛掩着,裡面黑漆漆一片,陸裁猶豫了一下并沒往裡面走。
但借着走廊的光,可以看出來,喪屍房隔壁是個實驗室,對面是個辦公室,斜對面鐵架林立、應該是個資料室。
她繼續走,在這天走廊盡頭,是一扇木門,門已經歪歪斜斜,不用猜也知道,那邊也有它們可愛的小夥伴。
陸裁讓年年把手電筒打過去,廊道烏黑一片。
她靜靜等了一會兒,暫時沒有危險,就摟着年年爬上桌椅。
正爬着呢,身後來時的廊道上一聲響亮的哐當聲,是她們進來時的門被撞開了。
陸裁想翻白眼,這個門裝上插銷是為了防止正常人逃跑的嗎?
心裡吐槽,但動作快了很多。
她帶着年年穿過歪斜的木門,繼續往前走,照明燈歡迎儀式一般,一路亮過去。
身後嗚咽聲此起彼伏。
她一路疾沖,廊道終于到了盡頭,最前面是個左拐的路口。
陸裁一轉身,頭頂的照明燈亮起,她面前是一個裝了防盜門的樓梯轉口。
通向樓下的樓梯防盜門已經鎖起來,兩個臉色幹癟烏黑的喪屍圍聚在樓梯上。
它們聽見聲響,原本安靜面壁的腦袋扭曲的轉過來,猛地沖向陸裁,卻被防盜門攔住......
随着它們的動靜,樓下又湧上來五六個喪屍。
陸裁留意了一下,它們都穿着西裝套裝,左兇口别着小條工作牌。
它們是動物園的工作人員?
身後乒乒乓乓桌椅散落的聲響,她急忙拉開通向樓上的防盜門,下樓樓梯的喪屍圍湧到扶手邊,一個個漆黑腐爛的手掌伸過防盜鐵欄。
陸裁帶上身後的防盜門,可惜沒有鎖,隻能虛虛關着。
她三步兩跨的躍上樓梯,燈光亮起,她看見樓梯口上的“3F”标記,同時一個輕微啤酒肚的矮個中年男人拐着晃出來。
它似乎反應遲鈍,白色眼珠子盯着陸裁看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長大嘴巴開始嘶吼。
一聲槍響,陸裁步子都沒停,拐上四樓。
四樓是個天台,在天台入口裝着個鐵門。
陸裁過去抽了一下鐵門插,沒有上鎖,鐵門一側的牆壁上有一個消防栓。
她把年年放下,打開消防栓。
因為在超市上班,他們都經過消防培訓,這個消防栓怎麼使用也都學過。
抽開消防水帶,她将水槍頭從鐵門門縫丢到天台。
水帶接口扣上消防栓後,有些不放心就用水帶又在消防栓上纏了幾圈。
她抱起年年拉開鐵門縫隙,擠進天台。
先是警惕地轉悠了一圈,沒有發現喪屍,反倒是樓梯内響聲震天。
“摟緊了!
”陸裁說着,走到天台邊沿,三面看了一下,底下都有喪屍在亂竄,她挑了個緊挨着一個連廊的那一面,将水帶丢下去。
連廊纏着紫藤,頂端遮掩的也是一根根镂空橫條。
雖然存在風險,但隻要沖過連廊,就能到達對面緊密相連的商店鋪子。
四樓高度12米左右,消防水帶規格是20米和25米。
現實經驗告訴你,消防設施要到位,不僅能滅火,還能從喪屍堆逃命......
她爬上欄杆,捏着水帶腳蹬牆面,慢慢往下,懷裡的年年緊緊閉着眼。
有鐵門被撞開的聲音從天台傳來,陸裁自顧自的下降。
“嗡嗡嗡”的機械音響起,一陣強大氣流把陸裁撞得晃了兩下,她捏緊了水帶,皺起眉。
頭頂上,黑色的機械怪物自左邊飛到右邊,她在狂風裡側頭看了眼,兩架狙擊槍口露在側門外,機身正在緩緩側過來。
天地有眼,可别把她當喪屍給崩了——
作者有話說:
病毒直接用了“狂犬病毒”的特征,沒敢亂扯亂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