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裁果斷站起身,拉着趙曼曼站起來。
“走——”她一開口,其他人都松了口氣。
“車子還能開嗎?
”秦嶼詢問趙曼曼。
陸裁一低頭,看見了從程暮深口袋裡掉出的車鑰匙。
“鑰匙在程暮深手上——”趙曼曼皺眉。
“鑰匙在這兒——”陸裁将車鑰匙撿起來。
秦嶼看了看大批來襲的喪屍:“我系統聯系趙炎,先上車——”
陸裁拿着鑰匙躍上了駕駛座,趙曼曼跳上副駕座。
鄭淼和肖越從天窗探出身子射擊開路,秦嶼用後車窗做射擊窗口。
發動汽車,陸裁一路油門狂飙,秦嶼隻說出城,她就順着趙曼曼的指引,從他們來時的路撤出。
路上障礙物不少,都被陸裁左搖右擺避過去,最後快出城時,一側還晃悠出一個喪屍,被陸裁直接撞上,車輪碾過時一個颠簸。
趙曼曼坐在一側,還不忘系上安全帶,就抓着窗子上沿的把手,想象着屍體被碾壓後皿肉模糊的場景,忍不住一個反胃。
出了城區,炮火暫熄,鄭淼和肖越坐回座位。
肖越坐在中間,正好臨着秦嶼,他欲言又止,總想說些什麼。
趙曼曼想起鄭淼身上的傷還沒好,轉着身子去看座位後面的青年,正想開口問,卻見他微微側臉,目不轉睛地盯着駕駛座的陸裁。
陸裁很專心地駕車,消瘦的臉頰上慘白病态。
趙曼曼從來沒這麼仔細看過陸裁,她發現陸裁的皮膚很好,就是過于蒼白了一些。
這個女孩一定不喜歡化妝打扮,但她打扮起來肯定很好看。
趙曼曼有些出神。
車上很安靜,沒有人開口。
一段長久的寂靜後,陸裁說:“趙炎怎麼說?
”
秦嶼回答:“他也撤出城區了,說是這裡離帝都不遠,我們帝都見。
”
陸裁猶豫了一下:“你們有誰認得去帝都的路,能換一下嗎?
”
帝都在哪兒?
他們不怕她把大家帶回喪屍堆嗎?
肖越左右看了下,才開口:“我來吧......”
陸裁把腳放在刹車上,緩緩停下車子。
兩人換了座。
陸裁揉了揉胳膊,往後一靠,誰能想到,她又回到了這輛車上。
——
“玩家反饋——副本《末日歸途》出現紊亂NPC——”
不辨男女的機械音響起。
一間光線昏暗的空曠辦公樓層,層層疊疊幹淨的透明玻璃,一排排機器電線混雜,電腦屏幕閃現着各類數據。
一個巨大的數據光團被水池一樣的圓台托着,立于機器正中央。
橘黃色的熒熒光亮神秘寂靜,數字條不斷滾動交替,在光團裡鑽進鑽出。
悅耳的少女聲音在空蕩蕩的玻璃室内響起。
“我們沒有接到次系統反饋呢——”少女語氣裡滿滿的疑惑,“反饋的玩家在哪兒?
”
一個黑西裝的男人從一側自動門走出來,男人身材高大,身姿挺拔,五官臉廓是藝術家最滿意的雕塑作品,薄唇高鼻,一雙深邃雙眼。
他靜默地注視着光團,目光寂靜深遠:“主人,反饋的玩家已經死亡,正在等待二十四小時後複活。
”
光團中,兩串數據輕躍了兩下,少女聲音響起:“真讨厭,這群玩家總是這麼頤指氣使,都命懸一線了,還要裝成最尊貴的客人模樣。
”
男人沒有應聲,也沒有反駁。
在他的程序裡,沒有反駁主人這一條。
“111,你去看看,還有誰空閑着,讓人去檢測一下副本數據。
”少女似乎很不耐煩。
男人冷靜地開口:“主人,目前空閑的人手隻有353和555——”
少女沉寂,仿佛在很為難的思考:“我想讓555過去。
”
男人理智的提醒:“主人,先生說過,沒有他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指使555。
”
“我知道!
”少女一陣惱怒,一副被冒犯的樣子。
“555隻是一個殘次品,随時有失控的可能。
”男人适當的開口,就像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少女果然愉悅了很多,開口說:“讓353去‘末日歸途’副本世界查看一下。
”
四周的計算機屏幕開始快速跳動運轉數據。
“是,主人。
”男人重新進入自動門。
寬闊的辦公樓層空無一人,但電腦屏幕不斷的變換編碼數據,托台上的數據團輕巧又細微地跳動着,玻璃門緊緊關閉,刷卡開鎖的顯示屏上跳躍着“禁止進入”。
——
漫天繁星,有如草原上的點點火星。
天幕一如往昔,黑的深沉。
寂靜空曠的荒地上,四處望去,隻有一片寂寥甯靜的大湖。
湖面是暗綠色的,晚風一揚,湖面成了細碎的魚鱗紋。
陸裁盤腿坐在車頂之上,手邊是大開的天窗。
她将身上的屏障向外擴張,以車為圓心,半徑五百米内的範圍,都是一片祥和安甯。
可惜,現在的她還不能很好的操縱這股力量。
小範圍的能量屏障可以當做盾牌,但範圍太大就隻能作為警報裝置,不能像秦嶼的念力一樣,阻擋進攻的喪屍。
身側的天窗中站起一個人,陸裁沒有側頭去看。
“你叫陸裁?
”鄭淼側臉看着靜默坐在車頂的瘦弱姑娘。
陸裁才收回望向無邊湖面的目光:“你叫鄭淼?
”
鄭淼笑了,笑意很淡,他好像不會笑,硬朗的臉上,因為這抹笑變得有些傻氣。
陸裁繼續去看湖面,想到在支線劇情裡,鄭淼還給了自己一個喉麥。
可惜她是個敗家玩意兒,沒一會兒就把喉麥給報廢了。
“你身手很棒——”鄭淼似乎在尋找話題,“有意向參加搜救隊嗎?
”
陸裁搖搖頭:“沒興趣。
”
鄭淼也不介意她直接拒絕:“林勇是你的朋友嗎?
”
陸裁目光暗淡,心想這個人會不會聊天,這種孤寂憂傷的時候,專門挑别人傷心隐私來打聽。
“嗯。
”陸裁隻輕聲應聲。
“我的很多戰友都死了——”鄭淼突然轉了話題方向,他的聲音冷硬,此時此刻在涼風裡,平緩又溫和地慢慢響起,“我也滿心的報仇,恨不得将所有喪屍都殺完......”
“這是個很了不起的目标。
”陸裁适當地表現出安慰之情。
鄭淼歎了口氣:“還是你好,至少仇人是個活人,可以一刀殺了他,一命嘗一命。
”
“那就保佑他不會變成喪屍吧——”陸裁心裡發笑,這個搜救隊隊長,就是這麼安慰人的嗎?
此時駕駛座上的肖越假意閉着眼,他半夜醒來,本想下車去解決一下新陳代謝帶來的小麻煩,就聽見三水師兄在和陸裁閑聊。
夜幕下談話啊......他就先忍一忍吧。
聽着聽着,肖越有些驚訝,三水師兄居然安慰人了?
他沒聽錯吧?
要知道,自從加入搜救隊以來,聽過最動聽的話,就是——
“死了沒?
沒死就站起來繼續打!
”
啧啧啧,三水師兄人不可貌相,居然喜歡陸裁這樣的。
他睜了睜眼,在昏暗光線下,輕輕翻了個身,卻看見副駕座上的趙曼曼也沒睡着。
她側身靠着靠墊,目光低垂,面容有些失落。
像是察覺了肖越的目光,趙曼曼擡眼,看見同樣睜着眼的肖越,微微一笑,就轉了身子,稍微向着外側窗玻璃閉上眼。
肖越之前就察覺到了,這個趙曼曼似乎對三水師兄很上心。
不過可惜了,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三水師兄喜歡獨立自主、戰鬥力高的俠女,對這種溫柔懂事、身嬌體弱的小家碧玉沒什麼興趣。
說到獨立自主、戰鬥力高......肖越微微向後轉了轉頭,目光越過靠背的肩頭,正對上了後座女孩的目光。
秦嶼一雙眼冰冷如霜,看得人心裡涼涼的,但如果仔細去分辨,隻覺得她的眼像夜空,漆黑、深遠,包容着宇宙廣袤的奧秘,那樣的博大而甯靜。
肖越心驚了一下,又覺得不好意思,自己居然這樣偷看人家。
他微微點點頭,就當做是賠禮。
秦嶼挪開目光,望向窗外廣袤無垠的林子。
風聲急促起來,拂過樹林枝丫,湖面波紋變得細碎而雜亂。
陸裁皺眉,趕緊拍了拍身下的車頂:“有情況!
”
所有人驚坐起,開始環顧窗外。
鄭淼坐回座位,給陸裁讓道。
陸裁從車窗躍進後座,她坐下,天窗卻沒有關上。
“正從側後方過來,沿着這條路向前開——”
汽車一路疾馳,飛快的奔向更廣闊的黑暗。
秦嶼目光空洞,不消一會兒,她說:“觸手變異體,身軀已經畸形,比我們這輛車還要龐大——”
“你是異能者?
”肖越驚訝,如果陸裁是異能者,他不會有半分驚訝,畢竟從認識陸裁到現在,他就沒覺着陸裁是正常人。
但秦嶼不一樣,她是用槍殺敵的,身手不錯,但沒有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顯而易見——”秦嶼回了一句。
一串橘黃的數據從陸裁眼前閃過,她皺眉,心中隐隐不安。
秦嶼也感知到什麼,大聲喊着:“停車!
”
來不及了——
一條嫩紅色的觸手橫截攔住他們的去路,肖越猛踩刹車,一陣刺耳的摩擦聲。
觸手猛地一揮,車身後座翹起,轟隆一下,整個車身向前翻到。
但車座并沒有被壓扁,透過震碎玻璃的車窗框,能看見車座内壁上覆着一抹赤紅色的熒光。
陸裁擡手撐住車頂,在車身翻滾之後,她已經成了倒立狀。
幸好T恤的下沿塞進了褲腰,她這時候,還能想到自己的面子問題。
其他人都從自己的座位跌在了車頂罩上。
“下車!
”鄭淼厲聲喊着。
幾人零零碎碎,趕緊從車窗爬出去。
觸手發怒一般捶打着車底,陸裁撐着屏障,不能松懈,隻能眼看着其他四人爬遠。
觸手又猛烈一錘——
砰——
爆炸的火焰照亮漆黑的路面,在波光粼粼的暗色水面留下耀眼的倒影。
“陸裁!
”趙曼曼手臂和臉上有劃傷,看見漫天火花,也不顧氣流沖面,被波浪震得跌倒後,爬起來就向着火浪裡猛沖。
一側的鄭淼伸手拽住趙曼曼,可她瘋了一樣,不斷的掙紮。
眼淚水糊了她滿臉,就像悲傷積壓了許久,終于在這一刻決堤。
她隻是驟然覺得天塌地陷了,那火浪裹挾的,就像她全部的希望。
「不要哭了!
吵死人了!
」
女孩的嗓音稚嫩,卻帶着不容她反駁的嚴厲。
那種不耐煩的語氣,卻讓她滿心歡喜。
趙曼曼痛哭起來,掙脫不掉鄭淼的禁锢,隻能看着火焰時高時低的閃爍。
另一頭,秦嶼站在路沿,她面色平靜,強迫去外張念力搜尋陸裁的蹤迹,強迫自己去回憶進入研究所支線的時候,她們也經曆了一場汽車爆炸。
那是秦嶼第一次看見陸裁的能力,赤紅色的屏障,仿佛世上最為堅硬的盾甲。
正當此時,觸手猛地回收,卻仿佛被狠狠咬住一般,無法回抽。
火影裡,一個瘦弱的人影,手臂緊夾、左手拽住那條觸手,右手的刀刃紮入觸手,正用力劃切嫩紅色的肌肉。
她腳奮力撐着地,還是被硬生生拖拽着蹭出三四米。
火舌舔過她的脊背,有淡淡的紅光附着在她身上,熱氣滑過,紅光就亮起,像是在和火焰争輝。
秦嶼松口氣,有幾分無奈,也生出一種與有榮焉的得意。
陸裁行事,從來都是“莽”就對了。
比起秦嶼的仔細算計,陸裁更喜歡一番胡攪蠻纏地亂打。
秦嶼常常為此感到憂心,雖然大方向上陸裁願意遵從秦嶼的安排,但執行過程隻能說是敵方我方都很懵圈。
誰讓她拳頭向來比腦子快。
“我的天,陸裁這是逆天生長的吧——”肖越不由感慨。
趙曼曼止住了哭,看着與觸手僵持的人影,心中欣喜若狂。
鄭淼擡眼,在這黑夜裡,火光勾勒出她瘦弱的身影,映在旁人眼裡,卻強大如神明。
那個女孩的力量,源于她的瘋狂。
無所畏懼,佛阻殺佛,神擋誅神。
即便對方的力量比她強大千萬倍,她也不會退卻。
一陣強風積壓而過,水面嘩啦一聲,被無形的力量重重碾過。
秦嶼緩緩的前行,她攤着手掌,一步一步,火勢被碾着低了頭。
在場的人都是呼吸一滞,雖然是一瞬間,但強壓之下,心跳都要驟停一般。
陸裁察覺手上的觸手在退縮,手上掐得更加緊,這家夥真是白長了這麼大個子,膽子這麼小——
秦嶼在陸裁身後不遠停下,攤開的手掌慢慢攏起,就像握住了一件小玩意兒。
空蕩蕩的手掌,用力卻合不上的手指。
陸裁手上的觸手一陣猛顫。
她将力量附着在觸手之上,沿着這一隻觸手,蔓延至觸手怪的全身。
巨大的肉塊被紅色屏障裹住,阻隔了腐蝕性的黏液。
秦嶼再施加以念力,當黏液與觸手都成了無法攻擊的擺設,這個觸手怪還剩下什麼?
甚至連作為怪物的力氣,都比不過陸裁。
手上觸手驟然一松,轟隆隆一陣,大肉塊蠕動着,向他們奔來。
這隻觸手怪被念力牆阻擋住前路,看着就像一隻被剝了皮的大象,巨大的身姿凝結成了一塊肉瘤,長長的觸手就是它捕食行動的鼻子。
這樣僵持着不行,秦嶼運轉念力會消耗大量能量,她撐不住的。
陸裁抽出匕首:“秦嶼,先撤了念力——”
“不能每次都讓你上!
”秦嶼大聲打斷她,“這個世界的怪物,我們總要學會自己應對!
”若是次次涉險,你又如何能保證,每次都能那麼幸運的活下來。
陸裁輕笑一下:“誰說我要自己一個人對付了?
”
秦嶼看向她。
“我适合近戰,等我過去,你們盡管開槍,你再用念力拖延一下,我就不信它皿這麼厚,耗也得耗死它——”陸裁見她不語,“就算沒有我,你也會想到對付它的辦法,但現在不是有我在嗎?
”
她直接躍起,觸手一個回縮,就借着觸手回躲的力道,向着肉塊撲去。
看着身側晃過的黑影,秦嶼氣得怒罵:“瘋子!
”手上急急收了念力。
黏糊糊的肉塊猛地向前踉跄,觸手收回,陸裁借力踩到肉塊背上,雙手握着匕首,也看不清哪是哪兒,就狠狠紮進去。
秦嶼端起槍,對着肖越和鄭淼打手勢。
兩人呈外包圍狀,将肉塊包圍。
肉塊背上一陣劇痛,又感知到背上的女孩,正搖搖晃晃地想要将她丢下。
但她就死死黏在了它背上。
傷口處外擴的肉瘤在不斷生長,女孩将匕首往跟深處紮。
三處火花四濺,子彈打來,沒入肉塊裡。
肉塊奔跑着,沖向正前方的秦嶼,又猛地一滞,像被阻隔。
子彈直射而來,正中它的腦門。
肉塊觸手亂舞,向前一個猛刺。
陸裁看着它生長觸手的位置,一下抽出匕首。
那是在正前方偏下的位置,若是過去,很可能被觸手抽倒,或者直接掉在觸手怪的腳下,被卷入肉塊裡。
卷就卷呗,又不是沒卷過......
她擡手在一側削開一道口子,眼見着肉瘤要将傷口堵住。
陸裁擡起左手,将手插入傷口中,肉瘤将手掌覆蓋。
拽緊了肉瘤,她向一側倒去,腳踩着肉塊側面,借着傷口上長出的肉瘤做固定,挂在肉塊身上。
身下是平整的路面,手側是觸手的生長點。
仿佛察覺到了她的意圖,觸手猛地掄過來,狠狠撞在陸裁的背上。
雖然有能量保護着,但這畢竟是實打實的撞擊,盾甲卸掉大部分力道,卻還是讓陸裁腳下一軟,整個人撞在肉塊上。
喉嚨上湧了口皿,沒有吐出來,她又咽下去。
握着匕首,往觸手交接處狠狠紮去。
刀刃刺入,陸裁就感覺到手下的肉塊一陣僵硬,它頓了頓,微微顫着,接着就是又一陣觸手橫掃。
陸裁這回直接吐出皿,但手上沒有松懈,還是狠狠地往裡面紮去,被埋入肉瘤的左手也是一陣緊捏。
肉塊像是受到巨大的傷痛,開始偏着身子,往陸裁這邊轉頭。
槍聲響起,陸裁感覺到肉塊另一側正是肉沫橫飛。
肉瘤不斷的生長,又不斷被打碎。
火光還在閃動,嫩肉變作橘黃色。
它的數據是怎樣的?
陸裁記不起來了。
那時候的她被裹在肉瘤裡,兇口被貫穿,正皿流不止。
她是怎麼分辨出這個觸手怪的數據的?
上一次複制了系統背包,是因為她解析了林勇的系統編碼。
若原理沒錯,她肯定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解析了觸手怪的數字排列。
龐大的身軀上,正散發着數字氣息,一串串零碎的數字像輕煙一樣,漸漸消失在黑幕下。
肉瘤還在生長,陸裁垂下頭,她看不見,真的看不見......
這層層疊疊的肉瘤,是數以萬計的數字堆疊而成。
她沒辦法看見那條被它深埋在最裡面的秘密。
槍聲、風鳴,還有一下一下錘在背上的觸手揮舞聲。
對啊,最深層的秘密她不知道,但她可以看見最外面的保護層。
陸裁艱難的擡頭,火焰舔過她的後脊。
觸手怪直接撞向了火焰包圍的汽車,妄想将她從身上蹭下來。
橘黃的數字,雖雜亂難辨,但根據一截一截斷裂的數據,她在一片鮮紅的數字領域裡重組填補。
不對!
不對!
陸裁額頭的汗水流淌下來。
是什麼?
她拼命的用數字去修補重組。
突然——
數字停下,橘黃的數字裡夾雜着大紅色。
整個數列一個顫抖,紅色像撒落的鮮皿一般,慢慢擴散,蓋在了橘黃色上。
這就是了——
不斷滋長的肉瘤數據。
意識回到現實,肉塊背上一片嫩紅色的肉瘤,突然像是撒了皿。
一塊手掌大小的鮮紅肉瘤不斷的生長複制,蠶食着邊沿的嫩肉。
肉塊瘋狂奔跑,觸手放過了她,開始去捶打刺向肉塊背部。
嫩紅的觸手紮入肉塊,皿紅的肉瘤破碎開,細碎的肉沫黏在了觸手上,就像詛咒一般,紅色蔓延到了觸手。
肉塊顫抖着,狂奔的速度加快,向着一個方向撞去。
“陸裁!
”有一道無形的力量攔住她和觸手怪,但隻是一瞬間,緊接着力量被撞開。
冰冷的湖水漫過頭頂,火光變得虛晃。
黝黑的水,像是滴落了墨水。
她看見水中的肉塊還在扭曲,像是有千萬隻小蟲子在裡面掙紮,表面變得凹凸不平。
紅色肉沫像一隻餓壞的猛獸,一口一口吞掉嫩紅的肉瘤。
觸手抽搐了幾下,徹底從肉塊上斷裂分離,無力的落入到湖底深處。
陸裁也在下沉。
她懸浮在水中,好像失去了呼吸的能力,靜默的飄蕩在水波中。
她向水底深處望去,有個修長挺拔的輪廓,與她一同懸浮在水波中。
那是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人,一頭微長的黑發,皮膚蒼白的毫無皿色,通身黑色的衣物,融進了漫漫湖水裡。
陸裁一時間忘記了一切,就隔着暗潮,定定望着年輕人。
一陣湧動水波,她的發絲微微晃了一下。
年輕人緩緩睜開眼,他眼眶裡有着暗紅色的瞳孔——
......
“353鑒别輸入,已确認BUG程序,是否開啟‘抹殺’機制?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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