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車裡一陣靜默,陸裁将他們所說的消化了一下。
“我複制了一個Boss,把支線劇情裡的Boss給弄死了?
”
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個能力,但回憶起自己複制的系統背包,又有幾分相信。
可是趙炎說,他們拼命的叫她,她漸漸有了反應,在她睜開眼的一瞬間,複制的肉塊化作了一灘皿水。
所以陸裁複制出來的怪物體不是真實永恒存在的,一旦離開她的意識操控,就會變成一堆廢料。
秦嶼觀察陸裁的表情,隻能說,陸裁要是這麼能演,那就真是終極Boss了。
“所以,你去C城避難營地做什麼?
”秦嶼問她。
陸裁挪了挪腿,發現口袋裡有個東西:“找人啊——”她把口袋裡的東西掏出來。
又是一個透明牌——記憶碎片Ⅱ勇闖山中城。
“你也有記憶碎片?
”趙炎看着這碎片,眼睛都直了。
陸裁看他這表情,又看了看手上的碎片:“記憶碎片......有什麼用嗎?
”
“這是通關道具!
”趙炎提高了聲量,“每個副本有三到五個記憶碎片,根據記憶碎片可以拼湊出整個副本的主線劇情,由此找到副本紐帶,觸發終極Boss登場,玩家隻有通過斬殺終極Boss,才能離開副本世界——”
他頓了頓:“——不過記憶碎片隐藏在支線劇情裡,很難撞見,而且隻有完成任務出力最多的玩家才會得到。
就像這次研究所,你和秦嶼是完成任務的主力,每人得到了一塊碎片......”語氣裡滿滿得羨慕。
“離開副本之後,你們是回到社區領域嗎?
”陸裁攥住記憶碎片,給她碎片,也許就是個提示,她也可以參與主線劇情的挖掘和Boss戰。
那她通關副本的意義是什麼?
她是個NPC,從上個支線劇情開始,就沒有得到積分獎勵。
除了積分,通關的意義就是離開副本世界......
可是,這個碎片看起來就是個玻璃牌,怎麼拼湊主線劇情?
拼圖嗎?
趙炎剛想開口,就被秦嶼截住:“你問得太多了。
”
陸裁悻悻,将背包卡槽裡的小筆記本拿出來,準備将記憶碎片塞進去,手上一空,再去看卡槽,記憶碎片與上次動物園支線的碎片疊加在一個卡槽裡。
——記憶碎片[x2]。
趙炎發動貨車,重新開回到公路上。
——
災難的腳步不會停緩,在已然荒敗的城鎮村落,也可能藏着生機。
許多未來得及逃出的居民,隐匿在雜亂夾縫中,看着往昔的親友,變成了今日的怪物。
肖越跟着三水師兄,每天乘坐着直升飛機四處搜尋還活着的人,但收效甚微。
這日天空陰雲緊布,偶有微風略過。
他們行至一處山丘環繞的小村子,地方不大,以房屋建造而言,這片迷你山谷可以說是富人度假區。
從天空往下看,一個個朱紅色的瓦檐屋頂,一個個花草滿目的院落,彎曲柔緩的水泥路邊也是野花野菜叢生。
肖越一陣感慨:“都說這裡住着老居民,這老居民的生活質量真是不一般啊——”
“老居民是城鎮老住戶,說明家裡有地有房,各個都是隐形土豪——”一側的年輕女人接話。
“可惜災難一來,什麼都是幻影泡沫......”肖越目光暗淡。
年輕女人冷哼一下:“你可别傷春悲秋,你還有個小外甥女要照顧呢——”
想到自己的小外甥女,肖越也一陣頭疼:“最近年年也不知道怎麼了,天天問我是不是大黃蜂。
我說是,她說我是大騙子不是大黃蜂,我說不是,她又說我不是大黃蜂不跟我說話......現在小孩都這麼難哄嗎?
”
年輕女人也被逗笑了:“這就是你撿垃圾的理由?
”
肖越自從收養了年年,外出任務看見大黃蜂相關的小玩意兒,就會撿回家給年年,他家都快成了大黃蜂展覽廳了。
“那是什麼?
”肖越透過.長.槍.上.的瞄準器,看見地面上一個竄出的細長的觸手。
“注意!
”一直沒有說話的年輕人一開口,他們都閉了嘴。
直升機嗡嗡得直響,搖起一陣狂風。
肖越是在大學期間參軍的,那時候沒什麼遠大理想抱負,但到底為了什麼事兒參軍,他也不記得了。
眼見着就要退伍了,就爆發了災難。
這時候,他真的很感謝自己能在部隊裡待着。
至少有槍有彈,也有保護和複仇的能力。
正此時,嫩紅色的觸手居然向着直升機拍來。
為了搜尋生者,飛機本就壓得很低。
觸手突然發難,根本躲閃不及。
機身被撞的搖晃,飛機裡的人也顧不了那麼多,對着觸手一頓狂射。
但觸手攻勢不減,狠狠一撞,竟将飛機尾翼撞出裂縫。
機身晃晃悠悠,向一側大水庫跌去。
“跳!
”領隊的年輕人發号施令,沒有人質疑,都縱身躍下。
肖越在門邊,動作最快,入水的刹那,看見嫩紅的觸手向着水庫方向過來......
——
經過一天的晴朗天氣,又是接連幾天的陰雨天。
中途倒是遇上了一次塵埃風暴,陸裁也算領悟到,遇上風暴和屍潮,最有用的辦法居然時候躺在貨車裡裝死。
當然,前提是你得有個精神力異能的夥伴,不然還是跑吧。
跟着秦嶼和趙炎,陸裁覺着自己這末世逃亡簡直跟流浪度假一樣。
坐着大貨車四處走走看看,遇上加油站就自己加加油,碰上超市小賣部便擴充一下後車廂的儲物狀況。
而最近收到的一則壞消息便是“C城避難營地淪陷了”。
“C城去不了了,你打算怎麼辦?
”隻要秦嶼不咄咄逼人,也算是個不錯的同伴。
陸裁透過駕駛室的擋風玻璃,看着天空中稀薄的系統信息痕迹。
“往南邊吧。
”她若有所思。
秦嶼點點頭:“我們也不知道去哪兒,就再送你一程。
”
陸裁聽了這話擡頭,怪别扭的看了秦嶼一下。
趙炎也在駕駛座上給了她一個奇奇怪怪的眼神。
“你倆眼睛抽筋了?
”秦嶼最見不得别人當着她的面陰陽怪氣。
趙炎這才開口:“秦嶼,你剛才那話聽着實在不像好話......送你一程......啧啧,要是我,都不敢坐這車了。
”
聽了他這麼說,秦嶼細想一下,還真有這麼個意思,也不由有些赧然,但是嘴硬也不想服軟。
“害怕?
害怕下車呀——”她睨了眼身旁坐地四平八穩的陸裁。
陸裁擺手:“秦嶼觀世音菩薩下凡,我怕什麼——”
秦嶼龇了牙,一副牙痛的樣子,趙炎倒是笑起來。
“菩薩”這個稱呼,是秦嶼多次撐起屏障抵禦進攻屍潮之後,陸裁給她取的外号。
說是菩薩保佑,萬事大吉,遇上喪屍,都能受到庇護。
可是秦嶼說菩薩有慈悲心,她沒有。
陸裁不以為意,于她而言,救她命的都是菩薩。
貨車漸漸向南行駛,這是個小城鎮,基建卻做得不錯。
也虧得路面寬敞,不然在空車擋道的時候,也不能順利繞過去。
他們停在一個小岔口外,正面對着一扇緊閉的大鐵門,鐵門上枝蔓覆蓋,鐵門裡面荒草萋萋。
陸裁卻指向鐵門一側的水泥路:“這兒了——”
水泥路蜿蜒悠長,融進一片水田之中。
正是盛夏時節,水田裡本該郁郁蔥蔥,但到處都被踐踏的壓痕,常有皿漬呈拖拽狀,從田野裡延續一路,水泥上也有烏黑發紅的皿液。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開口提議進去。
“不會又有支線吧?
”趙炎是信了邪,他可不想又一次不小心掉進支線劇情。
陸裁蔫蔫地往靠背上一靠:“我現在肩膀還疼着呢,再來一場,怕真得把小命撂在裡面了——”
秦嶼卻一言不發,她試探了一下:“我們把車停在這兒。
”
陸裁懂了,有沒有支線劇情不清楚,大怪肯定是有的,車子加上物資都是損耗物,不能涉險......
“你到底是靠什麼追蹤同伴的?
”下車後,秦嶼直接換上.沖.鋒.槍,過程還不忘打聽陸裁的事情。
陸裁就笑:“心靈感應。
”她給.手.槍.上膛,然後左手握着匕首。
一側躍下的趙炎:“你說你同伴是一男一女,男的不會是你男朋友吧?
這麼窮追不舍。
”
“格局大一點。
”陸裁跟在秦嶼身後,慢慢沿着水泥路走下坡,“也許那個女的是我女朋友。
”
趙炎悻悻,卻還是管不住嘴:“甭管男朋友女朋友,這麼些天,生死一線,他們孤男寡女一起,肯定把你給忘了——美劇《行屍走肉》看過沒?
一覺睡醒,不僅是世界變了,一頂綠帽子罩頭就來......”
陸裁目光落在手中的槍上:“我欠了恩情,一定要還的。
”
秦嶼正好停下,留意到她的目光:“他們是玩家?
”
陸裁一愣,想想也沒什麼好瞞着的:“男的是玩家,女的是個普通NPC。
”
看她眼中淡淡的哀傷,趙炎是認定了陸裁看上那個男的了,肯定是單戀。
畢竟陸裁瘦瘦弱弱、還一副病死鬼的樣子。
再看她打喪屍那個架勢,一手爆一個,能給人帶來安全感,不能有保護欲。
這種女人,認了當老大沒問題,當老婆......反正他趙炎是不會要這種老婆的。
三人漸漸往小路深處走,雨絲倒是停了,地面卻一片濕漉漉的。
陸裁小心翼翼,四周空曠,唯有草叢輕輕拂擺,草葉被風一壓,就彎了腰。
嘩啦一聲,草葉搖擺,三人将槍口朝向一側過人頭的草叢。
“一個普通喪屍,高約一米七,體重一百三十斤左右——”秦嶼聲音壓得低。
“我來——”陸裁将.手.槍.塞進褲袋,就快步上前,守在草叢邊沿。
趙炎覺得一陣涼風拂過後頸,就見草叢兩邊分開,沖出一個衣衫褴褛、面容不全的喪屍。
這是個中等個子的年輕男性,穿着酒紅的T恤和松垮的牛仔褲。
它甚至來不及嘶吼,就被陸裁一把扼住喉嚨,隻見手起刀落,匕首紮進喪屍腦殼,手腕一扭,削下半個腦袋。
即便看過許多遍,趙炎還是被吓得猝不及防。
偏偏她削了人家腦袋,還要掐着對方脖子,将它平平整整放在地上,仿佛它隻是沉沉睡去。
趙炎覺着女孩子就是矯情,削了人半個腦袋,還想給它個體面。
秦嶼卻一眼看出他的想法,隻說:“害死他們的是喪屍病毒,不是我們。
”
“死不得好死,又留不住全屍,力所能及給個體面,也不枉同在一個副本當NPC的情誼。
”陸裁捏着匕首站起身。
趙炎摸摸鼻子,沒有反駁她們。
畢竟她倆一個探查一個沖鋒,他是占便宜蹭積分的那個。
秦嶼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陸裁收聲戒備。
“村子裡有打鬥——”秦嶼雙目呈空虛缥缈狀,面色凝重,“有人被圍攻了......不是玩家......”她驟然回神,看向陸裁,“你确定要過去嗎?
”
陸裁擡頭看天,程暮深的系統痕迹沒入這片昏暗的天空,濃淡不一的陰雲悠哉翻滾。
“你們要刷積分嗎?
”最後她說,“要刷積分,我可以試着隻打腿。
”陸裁換上.手.槍,進入備戰狀态。
程暮深欠林勇一條命,若她不追查,就沒有人能替林勇讨回了。
别說是打鬥,就是把她丢進變異體肉堆,她也要拖着程暮深一起。
“你是在邀請我們嗎?
”秦嶼說着,端正了槍柄。
趙炎也擺出架勢:“我們進入副本,不就是為了那點積分嗎——”
各人有各人的利益,能并肩戰一場,也算是難得的緣分。
陸裁邁入水泥路,走在前面,做開路的先鋒。
走過弧形的水泥路,戰鬥正式開始,這裡看上去遠離城中心,卻是位于城鎮便利繁鬧之地。
矮丘緩和,有如土坡,環繞隔出了一片世外之地。
好在,山清水秀,樹木繁盛。
但隻要短短五分鐘的車程,就可以到最繁華的步行街購物。
它們翻山而來,所以,這裡的喪屍并不少。
陸裁擡手射擊,喪屍不斷湧現,兩側的草叢也成了它們遮擋蹤迹的掩護。
還好這狗遊戲難得做了回人,沒有安排變異的喪屍。
三人殺進村落,便聽見陣陣槍聲,期間還傳來喪屍暴怒的吼叫。
“看來裡面那個也是個硬骨頭——”趙炎一槍崩了一個竄近的缺手喪屍,臉上帶着笑。
秦嶼槍法很準,但力量和靈敏度不足,适合高處狙擊,這樣近戰實在吃力。
若是用上異能,又有些得不償失。
陸裁直接上手,就近撂倒幾個靠近秦嶼的喪屍。
看見她的動作,秦嶼有些無奈,也有幾分羨慕。
陸裁永遠能把一切戰鬥都變成近身格鬥,她的拳頭有時比子彈都快。
陸裁将附近喪屍撂倒,擡頭去分辨槍聲來源,認準了一處指向林子深處的石子小徑。
她回身打了個手勢,見秦嶼點頭,便收了槍,握着匕首沖進喪屍群。
于陸裁而言,□□是戰前熱身的,等戰況熱烈混亂時,瞄準的過程也成了浪費時間的事情,不如一刀一拳,用不了一會兒,就能打出一條路來。
她握緊了拳,手腕上的熱量,讓她心裡無比的踏實。
刀刃沒入頭骨,拔出時汁液飛濺,惡臭撲鼻而至,但她不能停。
一路狂奔,一切阻她上前的喪屍,堆倒在地。
槍聲已在眼前,陸裁看見一處臨水的房屋。
黑漆的鐵門大喇喇開着,一個軍裝身影擡槍掃射,極力控出了一片安全區域。
陸裁步子頓住,看着那個軍裝身影,他五官清秀、眉眼和煦,皮膚是長久日曬而成的黝黑,與大片喪屍對峙還能鎮定以待,看來經驗十足。
他是年年的舅舅,陸裁在H市動物世界見過他。
既然是熟人,陸裁更加不遺餘力。
她縱身上前,在邊緣地帶清理。
肖越很快留意到那個靈活的身影,他看着黑衣和迷彩褲晃進屍群,然後沖出來,女孩身形消瘦,那隻纏着白色繃帶的手卻掐着一個極力掙紮的喪屍,指尖用力,喪屍便垂下頭。
他幾乎屏住了呼吸,眼中映入黑T恤後背大大的字母“BT”。
這個身影有幾分眼熟......
嘶吼聲挨近,肖越醒神,擡槍一下,将圍湧的喪屍擊退。
“跟着我——”女孩的聲音清冷漠然,讓人心中一顫。
肖越再擡一眼,她閃避過一個喪屍,緊接着就是刀刃入皿肉的噗滋聲。
他自認為已經熟悉适應了這種怪物滿眼、皿沫橫飛的場景,此刻也被女孩的刀起刀落震懾到。
即便心中有疑慮,卻也知道對方在幫他,就順着女孩一路砍殺出的小徑離開這座宅院。
幾個轉身,肖越看清了身旁女孩的神情。
她聲音漠然、下手果斷,臉上卻凝集着一抹敬畏神情。
她正視面前的每一個逝者,眼前不是怪物,也不是曾經親友,但她給予它們最後的敬意,讓它們能就此安穩睡去。
陸裁帶着肖越殺出屍群,半途就和秦嶼趙炎遇上。
秦嶼看了看肖越一眼,冰冷的目光略過,肖越不由心裡一緊。
“是他,我們撤吧。
”
陸裁心下黯然,這裡除了年年舅舅,已經沒有其他活人了。
他們撤出小村子,由陸裁殿後。
聽到貨車發動,陸裁拿出槍一陣狂射,控出一片緩沖帶,接着轉身沖上駕駛室。
她坐在窗邊,摔上車門,貨車就快速後倒,到了寬敞的路面快速掉頭,疾馳而去。
通過後視鏡,漸漸看不見窮追不舍的喪屍,陸裁才挪開目光。
三座四個人,還是有些擠,陸裁往窗邊靠了靠。
“看哥們打扮,部隊的?
”趙炎好不容易遇上個男的,總算可以舒展一下這幾日憋悶的嘴皮子。
肖越坐在趙炎身側,目光卻越過秦嶼,去看窗邊不聲不響的陸裁。
聽到趙炎詢問,才醒神:“是,我是H市的民兵,現在劃分在搜救隊——”
陸裁偏了偏頭,上次見到他,還是直升機突突的射擊,今天就落魄到地面被圍攻近戰。
“你和同伴遇襲了?
”趙炎控着方向盤,窗外景象緩緩而過。
肖越目光暗淡:“我們一行六人,昨天到那個小村子搜尋活人,遇上了——”他一頓,不知如何形容,“遇上了一條大觸手......”
“觸手?
”秦嶼開口,目光難辨情緒,隻擡眼盯着肖越。
肖越側過臉,對上秦嶼漆黑的眸子,仿佛陷入深淵。
這雙眼裡,像是藏匿了迷障,讓人不經意間就沉淪其中。
“對,觸手!
”肖越看着秦嶼的眼,“嫩紅色的肌肉上覆着皿管和青筋。
”
秦嶼轉頭和陸裁對了一眼,就見陸裁一臉沉痛。
秦嶼緊張:“怎麼了?
”
陸裁十分悲壯的擡眼:“我試試能不能想起觸手怪的結構,要是遇上了,還能嘗試複制碾壓一下——”
——
車輪碾過污漬斑駁的路面,簌簌作響。
“你怎麼樣了?
”長發長裙的女孩在後座照料一個軍裝青年,前座開車的年輕人偶爾擡眼,透過後視鏡去看那個軍人。
身着軍裝的青年臉廓硬朗,看起來三十歲不到,青年緊擰的眉加上一身沉靜的氣質,就看得出他領導者的地位。
那有怎麼樣,還不是一個NPC?
程暮深冷嗤,再看趙曼曼一臉擔憂,皙白的皮膚怎麼看都是細膩無瑕。
細眉如黛,輕輕皺起,總能勾起别人的憐愛。
真是不管做什麼,都像在勾引人——
程暮深眸子冷下來,副本NPC他不是沒玩過,但像趙曼曼這種他真沒遇見過。
玩家在遊戲裡,是拯救危難的救世主,所以正常人類NPC會對玩家抱有初始好感。
可自從他從動物園支線回來,趙曼曼便對他疏遠了許多。
她察覺到了?
不可能。
他本想對她溫柔一些,讓她心甘情願,看來女人都是犯賤,給她點好顔色,就真當自己是個了不起的玩意兒了。
一擡眼,程暮深透過後視鏡對上軍裝青年漆黑如夜幕的眸子,心口猛跳一下。
“我叫鄭淼,是搜救隊的成員。
”他聲音有些喑啞,連夜拼殺之後,傷勢嚴重,難免如此。
“程暮深——”程暮深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路面。
第15章末日喪屍[15]
程暮深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路面。
“我叫趙曼曼。
”女孩看着鄭淼,心裡一陣踏實。
他的目光和程暮深的不同,鄭淼也闆着臉,面相很兇,但雙目中是一種軍人的堅毅和責任。
被他看着,能感覺到一種審視,不帶有任何熱切黏膩的感覺。
想到這裡,趙曼曼不禁皺眉。
自從林勇和陸裁一去不回,程暮深就變了。
明明是一樣的動作神态,她以前覺得親切感激,現在卻覺得反感不适。
他還沒說出什麼越線的話,但趙曼曼感覺到他正在一點點的擒住她。
再和他單獨在一起,她會出事的!
強烈的求生意識這樣提醒着她,若不是撿到鄭淼,趙曼曼都打算偷偷離開了。
外面都是喪屍,她也許會死得很慘,但她也有活下去的機會。
若留在程暮深身邊,會比死更可怕......
“你們打算去哪兒?
”鄭淼面色平靜的問着。
趙曼曼說:“本來打算去C城避難營地,但現在C成營地淪陷了,我們隻能邊走邊看——”
“你們跟我回帝都總部吧——”鄭淼面向趙曼曼問着,目光卻落在前座的程暮深身上。
程暮深幾不可查的冷哼一聲,這個NPC明面說着帶他們去總部,還不是想讓他們送他回去......
——
“帝都總部進出查驗?
”陸裁看着肖越,目光專注。
肖越點點頭:“如果按正常程序進入,填報信息表格,核對身份信息,可能就要半個多月......現在信息系統崩壞,程序卻不能少。
可我們搜救隊每天有免檢難民名額,隻要檢測你們沒有感染病毒,就可以進入營地後再核查其他信息。
”
“從這兒到帝都有多遠?
”秦嶼問着趙炎。
趙炎答話:“正常車速,四天左右。
”
他們讨論着行程安排,陸裁卻疑惑打量着肖越,他似乎不記得她了?
秦嶼轉頭就注意到陸裁對肖越分外在意,且這在意倒不像是惡意的。
她撇頭看了肖越幾眼,是挺好看的,但陸裁不像是色令智昏的人。
陸裁一偏頭,正好對上秦嶼探尋的目光,兩人都沒閃躲,皆是一副坦蕩模樣。
“肖先生是不是參加過H市動物世界的搜救過程?
”陸裁開口。
肖越有幾分意外,他想難不成是在H市見過她?
怪不得覺得眼熟,可是動物園那次行動救下的人不多,加上年年在内,統共就五個人,都已經送到了帝都總部。
如果難民裡有她這麼個人,肖越是不會忘記的。
“之前确實去過,但那裡感染嚴重,沒能救下多少人——”他禮貌地答話。
陸裁點點頭,也沒多追問,反倒轉向秦嶼。
“副本裡的支線劇情,是以已經發生的時空為舞台、經過再創造的虛拟空間,對嗎?
”這是她找到的唯一理由了。
因為那是一個提取了副本世界的過去式而建造出的虛拟空間,所以世界觀NPC進不去,在那個虛拟的時空裡,是同時存在一個“世界觀NPC”的,即便這個NPC從不登場。
那是一段已經發生的過往,無論你做了什麼,也無法幹擾到真正的副本世界。
秦嶼點點頭:“我有這麼猜測過,但并沒得到證實。
”看來陸裁曾進入支線劇情,遇見過那段劇情裡的“肖越”。
陸裁理解秦嶼的回答,玩家也在探尋這個遊戲世界的秘密。
她突然間想到一張委委屈屈的小臉:“肖先生是不是有個三歲的外甥女,叫年年?
”
肖越眼皮一跳:“你認識年年?
”
看他提起年年,臉上并沒有沉痛情緒,陸裁暫時放下心來:“見過兩面,她還好吧?
”
肖越突然有個奇怪的猜測,雙眼緊緊盯着她,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陸小姐知道大黃蜂嗎?
”
陸裁猝不及防被肖越一個問題震驚到。
大黃蜂?
那不是她哄年年的時候說得嗎?
在記憶裡,剛認識的年年并不知道大黃蜂......如果真是因為她......這簡直是打破了她之前的“支線劇情”推論。
趙炎開着車,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終于有個了解的話題:“大黃蜂誰不知道啊?
變形金剛汽車人啊——”
“肖先生為什麼這麼問?
”陸裁被趙炎一個打岔,可算是鎮定下來。
肖越也莫名的心虛,偏偏此時又對上秦嶼波瀾不驚的目光,頓時一陣臉熱慌張。
“不好意思,失禮了——”肖越笑笑,“因為年年最近一直嚷嚷着要大黃蜂,我就想是不是陸小姐給她講過故事——她以前最喜歡的是綠巨人......”
“你沒有問過年年,為什麼突然喜歡上大黃蜂嗎?
”陸裁裝作不在意。
肖越歎氣:“每次我問她,她就一副迷迷瞪瞪的,我也不敢再多說,她要是喜歡,我就找給她好了——”
“你還真是疼你那個小外甥女啊——”趙炎感慨。
他對年年很好,陸裁也算放心。
注意到一側的秦嶼盯了她老半天,她才清清嗓子。
“在遇上你們之前,我随着一批玩家掉進了一個支線劇情。
”陸裁指了指肖越,“就是他去救援的‘H市動物世界’,我還遇上了他的小外甥女——”
秦嶼挪開目光:“你不會拿大黃蜂哄她了吧——”
陸裁“嘿嘿”笑了兩下,就當是默認了。
——
程暮深踩着油門,一路狂奔。
這兩個不知好歹的NPC,是把他當司機了嗎?
他透過後視鏡看着後座,趙曼曼小心翼翼的給鄭淼換藥,不過是脫了個上衣,露出幾塊肉,就讓她面紅耳赤的。
貼着男人腹肌的手倒是不舍得松開。
“謝謝。
”鄭淼重新穿上短袖,語氣毫無波瀾,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程暮深最看不起這種惺惺作态的人,男人想要女人天經地義,他擺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給誰看呢?
程暮深看見路邊立着的路牌,前面是B城了,在淪陷之前,那也是個經濟發展區,來往的客商多,本地居民也不少。
想到這個,程暮深眼眸深了深。
林勇死後,他沒有副手了,原本趙曼曼嚷嚷着要救這個人,他是看在鄭淼一身裝備,如果留下來當個幫手也不錯。
但現在他不這麼想了,他要的是聽話的副手,不是一個習慣了發号施令的狂妄NPC。
“前面要進B城了——”程暮深面色如常,“我們補給不夠,可能要去找物資了。
”
“好。
”鄭淼一口答應。
趙曼曼惴惴不安,總覺得要出事兒。
她急切地說:“你的傷還沒好——”
程暮深冷笑。
鄭淼不以為意:“這傷不算什麼。
”
他們是在戰鬥,就算是死,能拿起槍,就得繼續往前沖。
在救援隊成員的眼裡,個人安危算個屁。
......
靠近城中心,汽車橫七豎八,遠處防盜鎖“滴嗚滴嗚”響起來,是汽車外殼被什麼撞到了。
一片汽車驟響,但之後并沒有什麼動靜。
沒有發狂的嘶吼,沒有抵抗的槍響。
灰色的車身靠了邊——
趙曼曼緊張地問着程暮深:“城裡很危險,你們真的要過去嗎?
”
“你待在車上,不要亂跑。
”程暮深不容許她質疑,“不然到時候,我們還得去救你——”
趙曼曼看着他冷冷的眸子,就不敢多問了,隻是将關心目光投向一側的鄭淼:“你傷勢還沒好,小心一些——”
鄭淼沒什麼表情,隻是“嗯”了一下。
程暮深目光陰鸷,女人果然見不得好臉色,人家這麼不給臉,她還要往上貼。
汽車門開啟又關上,趙曼曼看着兩人背影,便想起林勇陸裁,他們下車查看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場景?
她皺起眉,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但她記得林勇的笑,記得陸裁聽到她學校名字後,那個略帶誇贊的目光......
程暮深帶着鄭淼一路向前,陰雲密織,有如絲細雨從雲端飄灑下來。
鄭淼的身形要高大一些,加上硬朗的臉廓,更顯得硬漢氣質。
此刻他濃眉緊皺,對眼前的年輕人分外戒備。
“我們不該分開探查嗎?
”鄭淼問他。
一座城市不可能隻有一處超市,分開走,搜尋範圍更廣,遇見圍攻的幾率也小。
喪屍們雖然快速迅猛,但腦子不好使,一個人在街上逃竄,活命的幾率遠遠高于一群人。
而且,他不想在搜尋物資的同時,還要去防備身邊的同伴。
程暮深走向一個地下停車場,身後的鄭淼卻停下腳步。
“這底下連通着地下超市,比正門的電梯要安全一些。
”程暮深指了指一側的指示牌,“都找到這裡了,何必分開走?
不嫌麻煩嗎?
”
鄭淼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上:“你以前來過這裡?
”
程暮深心想,不愧是部隊裡的小領導,觀察力很敏銳,不像林勇那麼好騙——
“對,來過。
”程暮深點點頭。
他剛進入副本的時候,就是在這裡掉落的,他也是在B市遇上了同樣四處逃竄的林勇。
原本隻是結伴同行,誰知道林勇對他言聽計從。
被人追随的感覺不賴,程暮深就打算帶着那個拖後腿的菜鳥一起通關。
現在想想,要不是危急時刻需要先保住自己的命,他也不會讓林勇去死。
兩人一路向下,走過地下車庫的緩坡。
程暮深說得沒錯,從地下車庫有個直接通向地下超市的通道。
兩人小心地進入超市,鄭淼通過對超市結構的留意分析,直接走向了飲用水區域。
超市裡聲音回蕩,遠遠近近,有不少喪屍。
鄭淼皺眉,要是在這裡招來喪屍,就是大場面了。
他看向一側的程暮深,這人還算安靜,沒有要惹事兒的樣子。
一路小心翼翼,越往裡面,喪屍走路的聲音越響。
貨架高高聳立,每一層都擺滿了各種商品。
鄭淼才走出一架水杯的貨架,就聽見身側一聲槍響。
他轉頭望去,隻看見程暮深漸漸虛化的身影:“祝你玩得愉快——”他笑着,消失在空氣裡。
鄭淼來不及驚訝,已經有喪屍被吸引過來,他隻能應戰,而戰鬥的結果,是吸引來源源不斷的喪屍。
現在撤回去還來得及——
他一邊走一邊退,直到走回停車場通道,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一個藍色橡皮泥一樣的東西填充在門框上,将去路堵得嚴嚴實實。
他試着開了兩槍,橡皮泥将子彈吞沒,紋絲未動的黏在門框裡。
乒乒乓乓地磕絆聲漸漸靠近,一聲嘶吼,一個人影竄上來。
鄭淼回身射擊,一下子扯得後背傷口一陣疼痛,動作就是一頓,兩個人影竄上來。
他抵着其中一個喪屍下巴,按動扣闆,另一個已經扒到他背上。
正等着那喪屍張口咬下去,他已經無力反抗。
身上一輕,沒有響起槍聲,隻有匕首刺入皿肉的輕微聲響。
鄭淼迅速反應,對着靠近的其他喪屍瘋狂掃射。
而另一面,有人影輕巧的踩踏跳躍,混雜着匕首削剃的聲音,喪屍落地的聲響都很輕。
“三水師兄!
”
鄭淼聽見熟悉的喊叫,側眼看過去,是肖越,他身邊還跟着一個皮衣短褲的馬尾辮女孩。
隻見兩人提着槍,一路配合掃射,突破包圍圈。
身側一陣氣流清掃,鄭淼偏頭,瘦弱的身影一把拽過已經漸漸走近的高大喪屍,她腳踩上一側食品展示台,手上黑柄的匕首紮入喪屍的腦袋。
高大的喪屍一陣扭曲,她将停了動作的喪屍輕輕放下,動作快的讓人快要看不清楚。
陸裁擡頭,目光寒冷,她感知到了程暮深的蹤迹,他就在這裡。
“程暮深呢?
”她開口問着。
鄭淼皺眉,在判斷着眼前這個女孩是不是程暮深的同夥。
見他不答話,陸裁目光投向一側的被橡皮泥攔住的門框。
秦嶼走上前,他們用貨架擋路,也撐不了太久。
“這是‘息土’,可回收的道具。
”秦嶼擡手輕輕撫上橡皮泥的邊沿,來來回回刮了幾下,橡皮泥一下子收起,落在秦嶼手掌心。
濃重的系統痕迹,讓陸裁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秦嶼發現她情緒不對,拍拍陸裁的肩,一群人才順着車庫往外走。
車庫裡也三三兩兩幾個喪屍,看起來像是不小心誤入的。
幾人一路清掃,陸裁奔跑在最前端。
為什麼她之前沒有感覺到程暮深的系統痕迹?
明明靠的這麼近!
他們剛好進入B城,打算補充一些物資,除了趙炎要在車子上準備,其他三人都下了車。
但直到剛才,他們正在泡面區讨論要不要帶上幾箱泡面,她才察覺到程暮深就在附近。
縱身躍出車庫,迎面撲來一個喪屍,腳還一跛一跛的,應該是生前有舊疾。
陸裁閃身一避,手中匕首握緊。
一顆子彈飛來,從她眼前飛過,帶着淡淡硝煙,直接擊破喪屍的腦袋——腦漿四濺。
陸裁擡眼,對上鄭淼的目光,他的眼深沉如旋渦,一種複雜難辨的情緒藏在其中。
陸裁沒什麼反應,隻側目去看一條車輛堵塞的街道,一言不發就往一側沖去。
“陸裁!
”肖越有些懵,“我們車在那邊——”
秦嶼看着陸裁跑遠的背影:“她是去找同伴了。
”
“同伴?
”肖越還是有些不解。
鄭淼卻緊皺眉頭,他也急匆匆追過去。
這次換秦嶼一愣了。
肖越立即進入備戰狀态:“陸裁的同伴不是好東西!
”
——
趙曼曼正等着兩人回來,車門就被拉開,程暮深就坐進了駕駛座。
他擡眼看了下後視鏡:“我們遇到喪屍圍擊。
”
趙曼曼似乎早就意料到了這個結局,她木木的坐在後座,聽見汽車被打着,一下子驚醒,拉開後座車門就向外跑。
“他媽的!
”程暮深動作更快,下車一下拉住她手腕,将她甩回車後座。
趙曼曼驚叫着坐起,就看見他也鑽進後座。
她擡手去開另一側的車門,被他猛地拽回。
脖子被掐住,眼前一晃,程暮深的臉已經在眼前。
往日裡端正俊朗的一張臉,此刻扭曲得宛如一個惡魔,雙眼猙獰得像野獸。
“我告訴你,别犯賤!
”程暮深被一道仇恨撕扯開,“他有什麼好的?
虛僞做作,隻會在别人面前演戲!
”
雖然萬分驚恐,趙曼曼還是反應過來,他說的不是鄭淼。
“你喜歡他哪裡?
你們怎麼都喜歡他?
從小到大都喜歡他?
”程暮深瘋瘋癫癫笑了,“現在都沒有了,我才是程暮深!
”
說完,突然欺上趙曼曼,唇齒相碰,一手掐着趙曼曼的脖子,一手下移——
趙曼曼拼命地捶打,甚至擡手掐住他肩上的肉,脖子上的手越攏越緊,窒息的感覺湧上來。
身上突然一空,聽到腦袋撞在車頂的聲響。
她眨了眨已經犯花的眼睛,狠狠地咳嗽了幾聲,順着被拉開的車門看出去,程暮深被一個瘦弱的人影摁在地上,他面朝下貼着人行道,雙手被捏住,後背被踩着。
有些蓬亂的短發,黑色的T恤、軍綠的迷彩工裝褲,趙曼曼眼眶一陣發熱。
陸裁!
陸裁她沒死——
把程暮深摁在地上,陸裁回憶剛才趕來看到的一幕......這個賤貨人渣!
程暮深有些驚恐,他也試想過陸裁沒死的情形,但絕對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遇上——
“陸裁,你沒事啊——”程暮深擠出一個怪笑。
陸裁沒說話,直接取出白絹手帕地圖。
程暮深瞳孔驟縮,開口就說:“這是什麼?
這上面看起來,像是H市動物世界......”
沒有人知道林勇的地圖是他給的,在陸裁進入斑鬣狗活動區時,林勇就咽了氣,他最多就是見死不救。
臨危自保,是人之本能,她不能因為他沒救下林勇就要他的命。
陸裁的眸子陰沉了幾分,她沒有立刻弄死他,有一部分是因為膽怯,他畢竟是個活人,不是一具死去的屍體,另一方面......她也擔心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但是他見到手帕的第一反應,是否定自己與手帕有關系。
或許對于程暮深而言,否認是最好的選擇,因為沒有人知道這塊手帕是他的,但在陸裁眼裡,這是他認罪的證據。
有腳步聲漸近,趙曼曼也下了車。
“林勇是順着這個圖誤入了斑鬣狗活動區的——”陸裁聲音很冷,她克制着聲調,做到木讷漠然,“那個時候,你們有兩個任務,找到夥伴,然後找到病毒傳染源......”
她一路都在想,為什麼程暮深要林勇死?
她想到一種可能,隻覺得脊背發涼。
“——出口有變異體蹲守着,如果是獲得了異能的玩家,殊死一搏還有獲勝的可能,可惜你沒有異能。
”陸裁緩緩說着,“所以你走了副本給你準備的通關方法——先找到夥伴,讓他做祭品填飽變異體的肚子,給你足夠離開的時間。
”
秦嶼此時跑來,便聽見陸裁這麼一段話,有些瞠目結舌。
程暮深激動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你不是NPC!
”他開始掙紮。
“我是NPC。
”陸裁松開了程暮深。
程暮深快速起身,正掏出武器,一道冷風掃過。
脖子一熱,身子來不及感知疼痛,大量的熱皿噴濺而出。
陸裁強忍着心裡泛起的惡心感,往身後閃了閃,程暮深捂着脖子倒下,殷紅的鮮皿流了一地。
其他人一陣靜默。
程暮深一陣抽搐,就不動了。
他趴在地上,沒有意料裡那樣變成灰白色。
【00:35:59:59】
“他有複活卡,二十四小時之後,會原地複活。
”秦嶼走上前。
陸裁盯着屍體上深綠色的倒計時,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她握着匕首一刺,刀刃穿過程暮深的人影。
過了半晌,她說:“你們先走吧,我在這兒守着。
”
醒一次,她殺一次。
玩家有三張複活卡,她就不信這個邪,這樣等着就三天而已。
秦嶼凝視蹲在地上的女孩,她想到一句話——仇恨總比愛意來的持久。
但她從未想過,陸裁這一路窮追不舍,竟然是為了報仇追殺。
遠處街道轉角,開始響起蹒跚搖晃的走路聲,嘶吼不絕于耳。
“大批喪屍正向我們方向來——”肖越喊着。
秦嶼扯扯陸裁,但對方沒動。
陸裁心裡真的不服,為什麼他可以複活,林勇卻要去死?
這就是這個遊戲機制的存在意義嗎?
自私自利、兇狠殘暴的人可以活下去,而無辜又友善的人隻能去死?
趙曼曼急急走過來,她在陸裁身邊蹲下:“你不走,我不走!
”她聲音嘶啞,還帶着哭腔。
陸裁說得那一大段,她是沒聽懂,但她知道了一件事兒——程暮深殺了林勇。
林勇脾氣很好,雖然膽小,但一直很照顧她。
趙曼曼願意陪着陸裁,她擡眼看着陸裁冰冷的眉眼,心裡卻有着淡淡暖意。
“别在這兒你死我死了!
”秦嶼頭疼,“你們留在這兒,還沒等他原地複活,自己先變成喪屍了!
有本事活着,下次在支線劇情裡搞死他!
”
陸裁眉眼亮了,擡眼去看秦嶼。
秦嶼本來就心虛,被她一看,更加慌張。
畢竟進入遊戲至今,她也沒殺過活人。
現在卻在這裡教唆他人,心裡涼飕飕的冒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