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以後，商陸回憶起來，暗自惱了許久。

　　當初理智清醒的解釋有千千萬，他卻像是失了智，唯獨選擇了一個聽起來就不太聰明的回答。

　　簡直是将自己的把柄親自送到了敵方的手邊。

　　但顯然，辛稚夏不這麼認為。

　　她對此的回應是，“得虧你的選擇不太聰明，不然後續的發展一定好不到哪裡去。
”

　　聽到某人給他遞來的台階，商陸臉一紅，頭也不回地順勢走了下去。

　　當然，這都是後話。

　　-

　　如今的局面是，辛稚夏意味深長地看向商陸。

　　商可愛是很可愛的。

　　而且她清醒地知道，自己對他嚣張的依仗，有一部分來自某人尚未絕對清醒的戀愛腦。

　　人嘛，就喜歡這種可以恃寵而驕的環節。

　　半晌，辛稚夏摸了摸下巴，故作認真地點頭分析。

　　“說的也是，你是回到房間沒多久就被傳進來了吧？
别說喝什麼甯神茶，估計複盤都沒能做完。
這倒是也合理。
好的，你的半個理由算是過關了。
”

　　商陸複雜難言，不知如何回應。

　　如果林木在此，一定會将此時的複雜完美地轉換為語言的表達。

　　“恭喜，您發送的粉紅色愛心泡泡，被對方一個巴掌扇沒了。
”

　　辛稚夏熱絡地邀請對方入座，不忘開口接着問道：“另一半理由。
是在這個副本内，其他玩家都是你以往的敵人，不好入手吧？
”

　　商陸坐下來後，理智回籠，情緒也穩定不少。

　　推了推眼鏡，十分客觀地分析道：“也不全是。
因為按死亡空間的安排，本次副本裡，我最大的敵人可能是你。
”

　　辛稚夏歪頭，“？
？
？
”

　　以為對方目露不解，還是在詢問找她合作的具體理由。

　　于是，商陸接着語不驚人死不休，“所以我來找你合作了。
最大的敵人成為合作夥伴，想必遊戲也會簡單不少。
”

　　辛稚夏嘴角一抽，不由開口道：“為什麼你最大的敵人是我？
”

　　商陸似乎早有想法，對答如流。

　　“就像你說的。
首先是因為上個副本的原因，目前我處在留有影響的階段，你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到我。
其次是其他人跟我的不算是正面矛盾，同樣過節也不多。
最後是除了你以外，他們沒有赢過我，甚至有人對我産生了恐懼。
”

　　言罷，溫和一笑，笑得一臉人畜無害。

　　“……”

　　辛稚夏被迫沉默。

　　說他自戀吧？
分析得頭頭是道。

　　說他得罪人吧？
語氣一本正經的。

　　辛稚夏不禁開始懷疑某人的情商，幽幽地開口反問，“你的意思是，你跟我的矛盾是正面問題，我們的過節不少是吧？
”

　　商陸自覺好像有些不對勁，但還是格外誠實地點了點頭。

　　辛稚夏将唇抿成一條直線，若有所思。

　　随即狡黠一笑，回應道：“比起合作，我更愛交易。
”

　　商陸聽到有些熟悉的話語，腦中不由想起自己對小白的叮囑。

　　“在合作關系上，利益捆綁最有效。
以後有人找你合作，你要抱着做交易的想法。
”

　　深知兩人在[奧丁小鎮]中相處的細節。

　　如今話語像是回旋镖一樣打回來，商陸懷疑辛稚夏下一步的準備是坑自己。

　　即便如此，他還是打算跳下坑去。

　　“可以。
”

　　辛稚夏似是早已知道他的打算，挑了下眉，回得極快。

　　“那麻煩來點誠意，口說無憑。
”

　　商陸也像是預料到這一幕，微笑颔首，從手環中取出“一頁紙”還有“一支筆”。

　　一旁的辛稚夏就這麼看着，商陸在其上寫了些字，随後便将“那頁紙”遞了過來。

　　在商陸眼神示意下，她順手接過來查看。

　　字迹熟悉。

　　内容驚人。

　　上面需要寫雙方的姓名，承諾的内容，以及要付出的代價。

　　“一頁紙”作為承諾類道具，就像是合同的存在。

　　隻不過……

　　商陸的要求僅是讓她幫助自己，定下的報酬卻豐厚，懲罰亦是雙倍的報酬。

　　因為上述要求并不具體，因此能鑽的漏洞實在太多，相當于她所要付出的代價極小。

　　完全就是一個不平等條約。

　　看到内容後，辛稚夏不由眼神一閃。

　　某人甚至完全不防備自己，寫上了自己的真實姓名。

　　[商甯朗]。

　　辛稚夏微微蹙眉，随即擡眸看向對方。

　　商陸見狀，不由沉吟片刻，“不滿意？
”

　　言罷，作勢要把“那頁紙”拿回去。

　　辛稚夏搖頭，聳了聳肩，語氣勉強地回答：“看在你主動大出皿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你讨價還價了。
不然，豈不是顯得我有點小氣。
”

　　“你滿意就好。
”

　　商陸輕笑出聲，将“那支筆”也遞了過來。

　　辛稚夏略作打量，直覺“這支筆”也不一般。

　　筆身通體銀白，上面刻有繁複的墨黑花紋，隐約泛着銀光。
入手微涼，像是自發産生的寒氣。

　　“這筆？
”

　　商陸神色自若，淡淡一笑。

　　“是道具。
不用擔心，我平常也就拿來寫字用。
”

　　辛稚夏見對方回應自然，便也放下心來，将自己的名字簽上。

　　簽上名的下一秒，“一頁紙”泛起白光，像是複制粘貼一般，瞬間出現同樣的“一頁紙”。

　　兩人分别收好各自那一份。

　　見交易成功，商陸坦言道：“其實在講出你的真名過後，我就打算告訴你我的真名。
”

　　潛台詞：我隻是晚做了一件該做的事。

　　辛稚夏對此倒沒什麼理所當然的感覺，隻是覺得商陸真的是十分可惡的存在。

　　這垃圾合同，是另類的道德綁架。

　　一切都取決于她的良心有多少。

　　黑心商人雖遲但到。

　　此時的黑心商人推了推眼鏡，微微一笑，從容不迫地伸出來手來。

　　“重新認識下，我叫商甯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