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說完,悄悄看了沈灼一眼。
她才來不久,還和這位新上任的總經理不熟悉。
隻知道他做事頗有手段,以至于讓才退位不久的董事長都有些沒辦法。
不過關于董事長的退位,本身也衆說紛纭,公司内部說什麼的都有,她聽過最多的版本,大概就是沈灼沖冠一怒為紅顔了,本身一個大學教授,硬生生為了女人,回來繼承了家業。
不過這些,她也就是聽聽就算。
畢竟她實在沒辦法,把面前這個面容冷峻的男人,和那個女人聯系在一起。
隻不過,倒是有聽說,沈家和城北的姜家有聯姻的可能性。
如果是那位姜二小姐的話——
助理的思緒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直到回過神,才聽到沈灼淡淡道:“公司聘請你,不是讓你來發呆的,再有下次,就自己去人事。
”
助理一驚,忙認錯:“抱歉,沈總。
”
沈灼垂下睫毛,清晰的下颌線緊繃着,他指尖在桌上點了點,突然轉了話題:“聽說你去竹南醫院了?
”
助理一頓,沒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陪我丈夫去的。
”
“你認識顧堯?
”沈灼眉眼不動,語氣平緩,“他請假了?
”
“呃……原本我丈夫預約了顧醫生的号,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醫院那邊突然說顧醫生有事,休了年假,反正我丈夫的問題也隻是小情況,所以給我們換成了他們的主任——”助理一邊說,一邊打量着沈灼。
她總覺得有些怪異的感覺。
然而還沒想清楚,就又聽沈灼說:“幫我約一下尚品湯店的位置。
”
這話題實在跳轉的太快,助理一時之間都沒跟上他的節奏。
直到助理出去以後,沈灼面無表情的臉上才微微下沉。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點開通訊錄,撥了個電話出去。
然後毫無意外的發現,阮梨清又把他拉黑了。
沈灼垂目,面上看不出多大情緒,隻是片刻後,才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阮梨清最近幾天都在家呆着,莫蘭大概是鐵了心想撮合她和顧堯,所以見天的給他倆創造獨處的機會。
阮梨清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所以和莫蘭說了幾次,但得到的答複都是:“我就覺得小顧這人不錯,知根知底,對你也好,而且不拿架子看人,相處起來多舒服,而且我也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你,清清聽媽一句勸,找個對你好的才是最好的。
”
阮梨清頭疼:“正是因為他對我好,我才不能這樣。
”
顧堯對她好,她總不能恩将仇報吧。
阮梨清不是不知好歹,隻是她是打心眼裡覺得,不能對不起顧堯。
然而這次,卻連阮元呈都站在了莫蘭那邊,他說:“做父母的都是自私的,我希望你秉性正直,但我也希望你可以過的安穩一點。
”
阮梨清皺眉,“沒有顧堯,我也可以過的安穩。
”
“你還在想沈灼是嗎?
”阮元呈突然問道,他蒼老的臉上,展現了十足的嚴厲。
阮元呈中氣十足地說:“我不會同意的,随便哪個女婿我都認,除了沈灼!
”
阮梨清愣了下,才說,“好端端的提他幹什麼,我又不犯賤,怎麼還可能惦記他?
”
“那你怎麼不和小顧試一試?
”阮元呈猛的咳嗽了兩聲,“你心裡要是沒惦記着他,幹什麼不和小顧試一試?
”
“是,沈家有恩于我們,但是顧堯呢,這幾年顧堯幫的忙還少了?
”
“你既然覺得要還沈家的恩情,怎麼不還一下顧家的?
”
“你就是在給自己找借口!
”
阮元呈一番話說的阮梨清不知如何接,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直到從書房出來,阮梨清才頭疼的揉了下自己額角。
顧堯正在院子裡澆花,他背對着她,站的筆直。
平心而論,顧堯長的也不差,加上是當醫生的,所以身上更多了些旁人沒有的氣質。
也難怪莫蘭會喜歡他。
阮梨清看着他發了會呆,等到回過神的時候,顧堯已經轉過身看着她了。
他眉梢挑了下,随即問道:“又在想給人做後媽的事?
”
從那天相親以後,顧堯就喜歡拿這事擠兌她,非得逼她承認句錯了才算完事。
但實際上,更多的還是些不甘和諷刺。
阮梨清甯願和那樣的人相親,也不願意給他個機會。
啧。
思及如此,顧堯臉色不免又冷了瞬間。
阮梨清面色不改:“你什麼時候回南城,我記得你有不少病人都是有後續治療的吧?
”
顧堯再怎麼說也是有醫德的,而且醫院也不可能當真準他那麼久的假。
其實最近主任幾乎每天都會打電話催他回去,隻是他都以醫院不算忙,給敷衍了過去。
他放下手裡的水壺,然後從剛剛澆過水的花園裡,折了朵叫不出名的花,走到阮梨清面前。
阮梨清看着他手裡豔紅的花朵,淡聲道:“這是我爸親手栽的,顧堯,你等着挨罵吧。
”
然而她話音剛落,顧堯擡手就将那朵花别在了她的耳後,然後頗有興緻地觀賞了一會,評價道:“還是花更好看,阮梨清,你臉上都有細紋了。
”
阮梨清一僵,憋了會才反應過來:“你别忘了,你比我還大一歲!
”
“對啊,所以真不考慮一下我?
”顧堯最近跟打開了什麼開關似的,以前那種一本正經的顧醫生模樣,一去不複返,整天的圍在阮梨清身邊打直球,跟個求偶的花孔雀一樣。
不過阮梨清這次倒是沒直接拒絕他,她靜靜地看着顧堯。
顧堯眉骨擡了下才繼續道:“我規培也才兩年,我跟你在身邊都多少年了,你連個試用機會都不給我?
”
“阮梨清,給個機會行不行?
”顧堯的語氣難得的溫柔。
說實話,認識這麼多年,阮梨清還是第一次聽見顧堯這樣的語氣。
他身上那股子清冷的距離感,此刻好像都變成了三月暖春的風。
和煦又帶着些試探。
阮梨清對上顧堯盛滿了柔情的眼眸,她在那裡面看到了面無表情的自己。
片刻後,她才垂下眼眸,聲音帶着自嘲:“我不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