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聞言眉頭擰起,“當真如此嚴重?
”
林軒瑾點頭。
林軒逸不滿更甚,“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婉姐兒故意裝病不成?
”
“我林家可沒有給你遞信,讓你過來探望。
”
這話說的倒好像故意裝病引他前來一樣,他林家,可沒有攀附,巴着沈家不放之意。
沈墨無奈,“二表弟,我沒有那個意思。
”
“隻是有些奇怪,前些日子見她時還好好的,怎會突然病了?
”
“她帶着病奔波多日,又淋了一場大雨,怎會不生病…”林軒逸眼圈微紅,這麼多日婉姐怕都在強撐。
若非沈家袖手旁觀,趕走上門求救的小妹,小妹也不至會在牢獄前…
這事,林清婉不曾告知過任何人知曉,也是她病倒後,檸霜說了出來。
王氏除了心疼還是心疼,她一直忙于後院,竟不知女兒受了此等委屈。
本還因沈墨深夜尋林清婉有的幾分感動蕩然無存,生了些許怨氣。
他們是愛之深,才會對沈墨要求太高,有所怨言。
林軒瑾卻不這樣認為,他自幼接受教導,怎麼做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站在沈墨的角度,他都能理解,或位置對換,他也不一定會有沈墨有情有義,畢竟繞是如此,他都不曾說過解除婚約。
甚至在林清怡的事情上,也算幫助了林府,雖然手段…讓女眷有些無法接受。
可世家大族趨利避害,本就是理所應當。
他并不怪他,利益之上,至親都會背叛,何況姻親,他沒有權利要求沈家必須與林家統一戰線。
隻是如今的林家……
是光腳的和尚一身輕,沒了那些虛名的牽制,他們隻想林清婉有個好的歸宿。
沈墨聽出林軒逸話中諷刺,面上生出苦澀,“二表弟,那日我也是後來才知曉清婉去過,若一開始便知,我怎會将她拒之門外。
”
林軒逸哼笑一聲,“你的意思,那件事是姑母的意思?
”
“一萬兩銀子,姑母可真大方。
”
“軒逸,夠了。
”林軒瑾蹙眉制止。
他林家雖落魄,可骨氣還在。
說這些隻會讓人輕看,有何意義。
林軒逸自然知道,可他就是忍不住心中疼惜,婉姐兒那般柔弱,怎就能吃這種苦。
說是埋怨沈墨,倒不如說,是恨自己無能。
七尺男兒眼眶通紅,他再不多言,轉身走了。
林軒瑾對沈墨拱拱手:“二弟最近因小妹的病情心力交瘁,有些無狀,你别放在心上。
”
沈墨搖頭,“我知曉他是心疼清婉。
”
林軒瑾點頭,一時無話。
這種情況是以往不曾有過的。
沈墨說,“我帶了一個大夫,他頗有些名氣,就等在府外,不如讓他給清婉看看?
”
“府上請過很多大夫了,都看不出什麼問題,可小妹就是醒不過來。
”
林軒瑾并不抱什麼希望,畢竟江南有名的大夫都已經來過了。
“每個大夫都有他所擅長的領域,多試試總無大礙。
”
林軒瑾略一遲疑,“那行吧,我讓人通知母親一聲,你将人帶過來吧。
”
沈墨松口氣,微微點頭。
……
庭雨院正廳。
王氏面帶不虞,“他不是不管清婉死活嗎?
如今又來做什麼?
”
林軒瑾很是無奈,“母親,名義上,他還是小妹未婚夫,他們還有婚約在。
”
“大家族中,便是親兄弟也會互相算計,咱們有何權力要求旁人幫咱們?
”
“若受難的是沈家,咱們林家可會拼盡全力相助?
搭上林氏前程?
”
“咱們不能,也不該對人家心存怨怼,沈家沒有義務這麼做,反倒顯的咱們狹隘。
”
王氏捏着帕子不語,半晌後,輕歎了口氣。
“瑾哥兒,你說的我都知曉,也知道不該怪沈墨,可…”
“想到婉姐兒受的苦,我心裡堵的慌,往日他與司家那位怎麼風流,我雖不滿,卻也不曾說過什麼。
”
“因為我覺得他對婉姐兒是有幾分感情在的,如今經此一事,才越發看清他的涼薄。
”
林軒瑾苦笑,“身位世家少主,這是他必要的取舍。
”
王氏一愣,愧疚的看了大兒子一眼。
沒有答話。
“至少他不曾退婚,已是仁至義盡。
”
王氏:“罷了罷了,你讓他進來吧,我總不會拿你妹妹身子賭氣。
”
……
一炷香後。
檸襄将大夫引進裡間,隔着屏風給林清婉診脈。
沈墨與林軒瑾則候在正廳。
期間,門房那邊送了一張帖子,林軒瑾怕擾了裡間治病,給截了下來。
“柳家的?
”林軒瑾看着上面署名有些驚訝。
小丫鬟颔首,“正是,遞帖子的是柳小姐的貼身丫鬟,說是過幾日便是柳家夫人生辰,讓小姐務必前去捧場。
”
“行,我知道了。
”林軒瑾将帖子放在桌案上,打發走了小丫鬟。
林家如今情景,世家士族都唯恐避之不及,柳家竟給小妹下了帖子。
想到柳楓亭曾讓二弟帶的話,林軒瑾眉頭微擰,心下思緒良多。
柳家夫人宴會,江南所有士族都會捧場,這是柳家在向江南表态度,願幫他們一把,想必定是柳楓亭的意思了。
他們抛了橄榄枝,可他卻覺十分燙手。
沈墨眸色微冷,瞥過那張燙金帖子,攥着茶盞的手有些發緊。
他們,真的不能再拖了。
沈墨垂下眼簾,道:“我知大表哥心有權衡,我亦會盡所能助林家複起,但婚約一事,絕無更改。
”
“表哥,林家如今千瘡百孔,誰都不想再多生波折,二十年前,沈家能将林家扶上世家之位,如今亦可,我不希望…”
沈墨頓了一瞬,扭頭看向林軒瑾,“姻親結成了仇。
”
“而結果,依舊。
林家折騰不起。
”
沈墨聲音泛冷,林軒瑾的面色驟然陰沉下來,眼眸眯起。
“表弟是在威脅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