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敬亭永遠也忘不掉,他推門回家時,看到那震驚他一整年的一幕。
他那漂亮的大媳婦,挨着他最不樂意看到的人,手掰着人家的下巴,倆人湊得可近了。
“幹啥玩意呢!
!
!
”于敬亭一聲怒吼,一把将穗子拽過來,就差拽着穗子洗手刷牙去了。
好家夥,他再晚回來一點,這倆豈不是要啃上了?
!
“她嗓子卡魚刺了,我想幫她夾出來啊。
”穗子掰着手指頭給他說,“我給她喝過醋,也吃過饅頭,都不好使,就想用鑷子試試能不能取出來.......”
“你自己鼓搗什麼玩意,讓她去醫院!
”
“不用了,一個刺,不要緊的。
”沈凉吟聲都啞了。
本來可能沒那麼嚴重,被穗子一通猛如虎的操作,整啞了。
穗子催促不情願的于敬亭,讓他開着拖拉機,夫妻倆領着沈凉吟挂急診。
到醫院,醫生問了穗子的一系列操作後,劈頭蓋臉給穗子一通訓。
“被魚刺卡到了用醋泡有什麼用?
醋能把魚刺泡軟?
你拿根魚刺泡醋裡試試,一天都不帶軟的!
”
“對不起,我沒文化.......”穗子的頭低得不能再低,她以後再也不能嘲笑于敬亭沒文化了。
“吃饅頭企圖把魚刺弄下去,這就更不靠譜了,魚刺很可能被推得更深,嚴重的食管就劃破了!
”
“啊!
對不起!
她沒事吧?
!
”
“她這個還好,不深,我給取出來了。
以後記得,被魚刺卡到了,位置較淺可以試着用鑷子夾,自己處理不了來醫院,不要自己在家胡搞。
”
“是是是,我沒文化,對不起。
”穗子隻剩下道歉了。
“你是市重點中專——”于敬亭想報媳婦的學校,被穗子捂着嘴,臉都燥紅了。
“别說我母校,丢人!
”
“咦?
這是陳涵穗同學吧?
”
一道響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穗子整個人都僵了。
如果有地縫,請裂開讓她跳進去吧。
診室進來個年輕人,拎着飯盒,把飯盒放在醫生的桌上,對着燥紅臉的穗子驚喜道:
“還真是你啊!
我給我媽送飯,瞅着像是你,你怎麼了?
這大夫是我媽,自己人,讓她好好給你看看——媽,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們學校最厲害的大才女,所有專業課都第一,畢業後到夜校當主任的陳涵穗啊。
”
穗子欲哭無淚,很好。
她不僅給母校丢人了,還給工作單位丢人了!
“那,那啥,學曆跟常識沒有關聯的,我個人生活常識匮乏都是我個人問題,跟我的學校無關。
”穗子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大夫噗嗤樂了。
屋裡其他人也都樂了,于敬亭笑得最大聲。
就連沈凉吟也被穗子的表情逗笑了,一笑嗓子更疼了,忍着疼也要笑。
原來抛開讨厭和偏見看穗子,她這麼逗啊。
“請收下我真誠地道歉!
”出了醫院,穗子對沈凉吟特别鄭重地一鞠躬。
“算了,也不是多大事。
”
“不!
我是一個勇于承擔責任的人,請務必接受我的道歉,這樣吧,未來一個禮拜,你的夥食我包了,在你嗓子好之前,我讓敬亭給你帶飯。
”
“真不用——算了,你願意就做吧。
”沈凉吟本想裝一把,可一想到自己那燒廚房的手藝,又覺得接受穗子的道歉也不錯。
因為穗子做飯......真挺好吃,如果沒有魚刺的話。
回去的路上,于敬亭一邊開拖拉機,一邊支着耳朵聽。
之前還水火不容的倆女人,竟然聊起來了。
隻是這聊天内容,越聽越不對勁。
“你擦得口紅挺好看的,襯得你臉比死人臉還白,充滿病态美,你走出去就诠釋了什麼是表現主義。
”
“你那旗袍質量怎麼那麼差,我給你介紹個質量好的?
哦,你想搞行為藝術,那就不需要了。
”
倆人用皮笑肉不笑的臉怼了一路,從現代藝術風格怼到文學名著。
跟鬥雞似的,把看過的書都拿出來互怼,空氣裡,文字仿佛已經成小刀,biubiubiu朝着對方捅去,于敬亭嚴重懷疑,如果不是到家了,這倆家夥還能從文學怼到盤古開天去。
文化人之間撕吧,可真是酸,怼來怼去的,聽在于敬亭耳朵裡就好比隔靴搔癢,太不過瘾了。
怼了那麼多也不嫌累,還不如直接罵出來痛快,打幾拳也行啊。
若不是穗子用眼神警告他,“專業罵手”不得參戰,于敬亭都想親自來。
“我把車停路邊,你倆再怼十分鐘?
”于敬亭禮貌發言。
“我就從這下,陳涵穗,明天記得給我帶飯。
”
“不用明天,晚上就給你。
”
沈凉吟從車上跳下去,頭也不回地走了兩步,别别扭扭地轉身,看穗子嘴唇蠕動半天,沒說出話來。
“想謝我?
來吧,我聽着。
”穗子笑嘻嘻。
“自作多情,走了!
”沈凉吟臉一熱,這次是真走了。
“你們倆這是——?
”于敬亭有點搞不定,女人都是這麼複雜的生物嗎?
“我就知道,她受不了我的眼神。
”穗子驕傲地揚起下巴。
“......倒數第二赢了倒數第一,有啥可嘚瑟的?
”
“你懂什麼,我這是從矛盾本身瓦解問題,比我媽那種斬草除根斷子絕孫的手段好了不知多少。
”
“我給嶽母打個電話,把你的話給她講述一遍?
”
“你敢!
!
!
”穗子急了,她不過就是小小地口嗨一下下過過嘴瘾,哪兒敢真跟老媽那個段位的大魔王叫闆。
但穗子這個牛,吹得倒也不算是離譜。
沈凉吟雖然跟穗子相互看不順眼,彼此互撕對方衣品,卻沒再跟于敬亭暗示過什麼,工作裡也有意地劃清了界限。
給于敬亭一種感覺,沈凉吟不對着他使勁了,沖着他媳婦去了。
這感覺還挺微妙的,雖然不被人纏着感覺挺好,可見着臭肉纏他媳婦,那就不怎麼舒坦了。
于敬亭這天拎着小點心來夜校找穗子加餐,一進辦公室,沒看到穗子,就見着個沈凉吟。
翹着二郎腿坐穗子的沙發上看書呢。
“靠!
”于敬亭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你在這幹嘛!
我媳婦呢?
!
”
“過來找她借本書,這個我早就想看了,陳涵穗接客去了。
”
“接.......什麼玩意?
!
”于敬亭被沈凉吟這古怪的表情膈應出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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