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萌萌再次來到穗子家,被裡面的景象震懾住了。
“這......?
!
”
上午來時,還是家徒四壁小破屋。
于敬亭弄回來的破爛床,王萌萌親眼看到的,床頭都爛了。
可再來穗子屋,煥然一新。
床頭的海綿被穗子拆了,塞了泡沫闆,外面鋪了一層自家棉花,封了個碎花套,俨然成了全新的布藝床。
床體被穗子戴着手套用酒精仔仔細細擦了幾遍,消毒清理,鋪上自家的褥子,利索極了。
王萌萌想到自己那滿是褶子的床鋪,吞吞口水。
她好像就沒見過鋪得這麼平整的床,被子疊得有棱有角的。
屋子裡彌漫着茶香,穗子泡了熱茶,留着給外面忙活修家具的于敬亭解乏。
于敬亭正在外面修櫃子。
那櫃子拉回來時,王萌萌特意看了眼,上面被孩子畫得亂七八糟,櫃子上的鏡子也破了。
隻不到半下午的功夫,于敬亭就已經把櫃體重新打磨抛了一遍,碎掉的鏡子拆下來,換了塊新的上去。
于敬亭花錢買了鏡子,又憑借自來熟的本領從五金店借來了玻璃刀,展示了他強大的動手能力。
在王家圍子憋得五脊六獸,過剩的精力無處安放,隻能劈木頭。
這下可有了使勁的地方。
一下午叮叮當當,把櫃子修得差不多。
王萌萌正感慨這兩口子是什麼神仙下凡,于敬亭進來叫穗子。
“整差不多了。
”
穗子出去看,還真利索。
髒亂不堪的櫃子打磨平整,隻是有幾處刮痕磕碰太厲害,磨不下去了。
“把我的畫具拿來。
”
穗子指揮于敬亭,很快,畫具拿來了。
在王萌萌和隔壁笨手笨腳修玻璃的校長矚目下,穗子揮墨潑毫,一個潇灑飄逸的“神”字出現在櫃體上。
一個字占滿整扇門,寫得漂亮靈動,剛好把刮痕擋住。
寫完後整個櫃子都充滿了藝術氣息,哪兒還看得出原來的模樣。
“這倆玩意是哪來的.......”校長先是被于敬亭修櫃子刺激了下,又被穗子寫的字震驚。
這小丫頭毛筆字寫的竟是如此出彩。
校長想他挂在辦公室的那副摘下來。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跟穗子的一對比,校長的字像小學生。
想到穗子在辦公室裡誇他字好,校長隐隐覺得她運用了反諷的手法,但,沒有證據。
“等字迹幹透了,就可以把櫃子豎起來搬進屋了。
”
穗子滿意地看着她和于敬亭聯手的傑作。
家就是充滿個人痕迹的地方,能夠跟他聯手做點什麼,挺開心的。
“哎,那誰啊,你過來幫我裝一下玻璃!
”校長已經比劃半天了,手都凍僵了,也沒能把玻璃裝上去。
看于敬亭幹活利索,校長想讓他幫個忙。
“不會。
”于敬亭丢下酷酷的倆字,進屋喝茶去了。
穗子對校長露出個不帶感情純屬禮貌敷衍地笑:
“我家這口子就會點木匠活,裝玻璃什麼的他不行。
”
校長的視線落在櫃子新裝的鏡子上——裝鏡子難度好像比玻璃還大吧?
這兩口子,睜眼說瞎話,口徑要不要這麼統一啊。
看于敬亭兩口子進屋,王萌萌也想跟過去,腳還沒邁進去,于敬亭把門直接關上了。
“我們要吃飯了,有事明天說。
”
王萌萌還沒被人如此直白的拒絕過,愣了一會,剛想說點什麼,聽到校長那邊傳來嘩啦一聲。
凍太久,手僵了,玻璃沒拿住,又碎了......
王萌萌一下想起來了。
于敬亭會砸玻璃,這家人惹不起。
聽着校長罵罵咧咧,王萌萌小聲嘀咕。
“這院以後是熱鬧了。
”
鼻子動了兩下,好像聞到什麼特别香的味兒了。
“校長,你家炖肉了?
”
“炖什麼肉,哪有心情!
”校長對着一地碎玻璃,都要愁死了。
王萌萌聞了一圈,最後确定,香味是從穗子家關着的門裡傳來的。
“關上門吃獨食啊......可真行。
”王萌萌吞吞口水,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回屋。
吃着穗子送的醬菜配窩頭,念叨着農村人格局太小吃獨食.....隔壁到底吃的啥,咋這麼香?
“我減肥,可不能再吃了。
”穗子一邊吃熏肉,一邊念叨。
于敬亭已經習慣了她這口是心非的習慣,她這邊說,他那邊給她夾菜。
倆人忙活一天,沒空做飯,從外面買了餅,打了倆菜,配上家裡帶的熏肉,新家第一頓,簡約不簡單。
“你這倆同事,都不太地道。
”
于敬亭隻跟這倆同時打個照面,就已經看出都是什麼人了。
校長那不懷好意把色眯眯寫在臉上的,就不說什麼了。
那個女的整天想占小便宜,沒事就往别人家跑。
“受過教育的城裡人,就這?
”
“習慣就好。
城裡人,農村人,都是人,是人就不可能太完美了,多少都有點小毛病。
”
是鄰居又是同事,一個院住着,面上過得去就得了,穗子也沒指望跟她們當真心朋友。
穗子看着于敬亭,欲言又止。
她想問,他會不會不适應。
城裡人論生活水平,其實也沒高農村多少。
這會大家日子都緊緊巴巴,真要算起來,農村的食物反倒是更充足一些。
但生活方式截然不同,讓某些素質不高的人産生了莫名的優越感。
校長早晨那番高姿态的言論,穗子往心裡去了。
她不在乎校長怎麼說自己,說于敬亭她不開心的。
剛校長要求于敬亭幫忙,穗子都沒幫着勸于敬亭。
于敬亭是為了她才來到城市的。
穗子怕他不适應,更怕傷到他身為男人的自尊。
“這床,夠結實。
”于敬亭吃飽了一抹嘴,滿意地拍着床。
“嗯,是挺好的。
”穗子琢磨着找個突破口跟他聊聊。
“怎麼折騰都沒動靜。
”
“嗯——嗯?
”好像哪兒不對?
于敬亭把頭貼在她的肚子上,自問自答:
“崽兒,你要爸爸幹嘛?
哦,好奇新家啥樣?
别急,等你媽吃飽了,爸爸進來跟你好好說說——哎,你揪我耳朵幹嘛?
是咱家孩子找我!
”
穗子為自己剛剛多想的那些感到羞愧。
就他這臉皮厚度,強悍生存能力,無時不刻的旺盛本能,他哪兒會不适應!
看穗子小臉紅撲撲的,于敬亭嘿嘿地從兜裡掏出他準備的好玩意,看看,這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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