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是三天後,從婆婆嘴裡知道的消息,王佳蘭不幹回屯了。
“臨走前到我這叨叨,讓我給怼回去了,就瞧不起這些心術不正的。
”
王翠花呸了口,滿臉的不屑。
穗子看婆婆這反應,不難猜到王佳蘭都說了什麼。
肯定是跟婆婆說自己的壞話。
餃子館讓穗子來了個下馬威後,王佳蘭也不敢繼續留在副廠長家當保姆了。
樊華有那什麼癌,估計那玩意也不好使,不至于跟王佳蘭發生什麼實質關系。
人越菜瘾越大,就因為得病不好用了,才更喜歡占女人便宜。
樊華肯定沒少揩王佳蘭的油,每次占便宜後,還會丢點小恩小惠。
這些都是樊華家的保姆告訴穗子的,穗子的手段想要套點話不難。
王佳蘭擔心把柄被穗子握着,穗子把事兒捅到樊華媳婦那,她就徹底完了。
說不定真會變成人肉餡餃子。
索性辭職回村,回去前還不忘找王翠花,編排穗子。
王翠花沒有明着告訴穗子,怕穗子聽了鬧心,孕婦是最不能動氣的。
穗子也沒點破,收下婆婆這份善意。
想挑撥她家婆媳關系,還真不是容易的事兒。
王翠花性格潑辣為人直爽,有事從不藏着掖着,雖然有時難免心直口快了些,但掌握跟她相處的技巧,絕不會為難兒媳。
“算起來,咱家鐵根也出去幾天了吧?
”王翠花歎了口氣,“他在家我總嫌他礙眼,冷不丁沒他在身邊嗡嗡,還有點想。
”
于敬亭這幾天回屯春耕,他那台拖拉機發揮了大作用,各屯都得找他,估計這會正忙着。
“五一前後差不多。
”
穗子當着婆婆的面也不好說想他,回屋自己待着,就覺得這屋太空了。
于敬亭不在家,沒人上蹿下跳逗她開心了,早起穿鞋也沒人系鞋帶了,很不适應。
她倒是想打個電話給村裡,村裡唯一的電話就在大隊,白天他在地裡忙着,晚上大隊沒人。
她也沒别的事,就想聽聽他的聲音,為了這點一己私欲打電話興師動衆,也不太合适。
隻能忍着思念盼着他快點回來。
到五一的前一天,于敬亭還是沒信。
穗子下班就蔫蔫的,也不怎麼愛說話。
王翠花見她吃飯都隻吃腌蘿蔔幹,猜她是想鐵根了。
“咋還不回來,也沒找個人捎個信啥的。
”
話音剛落,院子裡的大鵝一通狂叫,進來個中年女人,頭上裹着頭巾,倆手插在袖子裡。
“翠花住這不?
”
王翠花看到是她,小聲罵了句,臉一下沉下來了。
“你來幹什麼?
”
“翠花,咱們也算是親戚,沒必要這麼絕情一口水都不給我吧?
”
穗子小聲問姣姣。
“這誰?
”她确定自己一次都沒見過這女人。
“沒見過啊。
”
“呦,這是姣姣吧?
長這麼高了?
都快趕上我了——這就是鐵根媳婦吧?
真俊啊!
”
中年女人看穗子和姣姣倆眼直冒光,王翠花擋在倆孩子的身前,不讓她細看。
女人進門自來熟,把腳上的布鞋踢掉,穿着襪子盤腿坐王翠花的床上。
穗子眼尖地看到,她襪子底黢黑,看着都有硬度了——這多久沒洗了?
穗子見婆婆的嘴角抽了又抽,不由得同情婆婆來了。
估計人前腳走,後腳婆婆就得換床單。
“穗子,姣姣,這是鐵根的大姑于水蓮,你叫她姑就行。
”
“我啥時候有姑了?
我咋沒見過?
”姣姣問出了穗子内心所想。
穗子結婚時也沒見過這個女人,平日裡也沒聽于敬亭說過。
“她嫁到外地去了,你沒見過。
”王翠花冷冷地說,話裡帶着滿滿的疏離。
于水蓮進屋視線就在這娘三身上賊溜溜地轉悠,視線落在穗子這,眼睛冒光。
上一眼下一眼地,仿佛打量貨物似的,貪婪的視線讓穗子十分不舒服。
“鐵根這媳婦真不孬,多錢娶的?
”
“我家事兒你少打聽——穗子,領姣姣回屋寫作業,不叫你别出來。
”
穗子以為婆婆要跟人家說什麼悄悄話不方便她聽,識趣地領着姣姣去了自己屋。
隔壁房間傳來對話聲,穗子聽得不是太真切,婆婆似乎不怎麼高興。
隔了一會罵上了,接着就是摔東西的聲音。
姣姣和穗子怕王翠花吃虧,忙出來看看啥情況。
于水蓮灰溜溜地跑出來,王翠花跟在她身後扔鞋。
“滾!
别再來了!
”
“翠花,你考慮下我說的啊,你都多大了,再不找真就沒人要了。
”于水蓮跑到大門口回頭喊了句。
王翠花把另外一隻鞋也脫下來砸向她,氣得臉都紅了。
“娘,消消火,快進屋外面涼别凍腳!
”穗子哄婆婆進屋,姣姣去撿鞋。
“别進我那屋,我看她頭上有不少白花花的虮子,估計也有虱子,怕傳給你和姣姣才不讓你倆靠近。
”
王翠花把穗子攆回她自己的房間,回屋把于水蓮坐過的床單都換下來,又給自己換了身衣服,收拾利索才過去找穗子。
“娘,她到底咋回事啊?
我為啥沒聽敬亭說過他還有個姑?
”穗子好奇地問。
“她是鐵根二爺爺家的閨女,老于家上下都當她死了。
”
于水蓮的父親跟于敬亭的爺爺是親哥倆,當初也是住在楊屯的。
後來幾家因為那一壇子下落不明的金币鬧翻了——就是穗子挖出來的那一壇,于水蓮那一支就搬走了。
但真正讓老于家上下都膈應于水蓮的,并不是上一代之間的恩怨那麼簡單。
“她爹把她嫁給了懶人家,日子過不好,她就把鐵根二姨姥家的孫子偷去賣了,她不承認,但所有人都知道是她。
”
“啊?
!
!
!
!
”穗子驚得眼睛都圓了。
這也太喪心病狂了,偷親戚家的孩子賣?
“那當初為什麼不報警呢?
”
“早些年屯裡生孩子的多又趕上鬧饑荒,少個孩子也不像現在這麼在乎,具體為啥沒抓她咱也不知道,聽說她後來好像又抓了孩子,但咱跟她不來往也沒證據。
”
也不知道這黑心腸的女人是怎麼找上門的,還說要給王翠花介紹對象,把王翠花惡心夠嗆。
“這不就是人販子麼......”穗子吞吞口水,想到于水蓮看自己的眼神,一陣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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